第四十九章 我真讨厌你
“听说了吗？那个安清晏有官配了。”
“啊？怎么可能，他不是不近女色吗？那么多班花要他联系方式他都不给呢”
“真的啊，那个女生叫孙温玉，长相完全不输班花。最重要的是，是安清晏的青梅竹马！”
“嚯...那一定是哪家的大小姐吧？”
“是的。不只是大家闺秀，长得还像洋娃娃一样！据说是为了安清晏特地转学过来的哦。”
“完了，全校女生得心碎了吧。”
“是啊，两个人门当户对还是青梅竹马。谁敢去挑战啊？”
“哎。俊男美女的爱情啊。”
洒水事件过去没多久，这样的传闻就在学校里沸沸扬扬。
虽然好事者闹得很欢，但这些传言也基本属实。没有人会反驳安清晏与孙温玉的般配，两个人似乎从名字上就注定是天生一对。安清晏向来是不屑于搭理这些人的，而楚秋，她没有那般不自量力去挑战处处完美的孙温玉。
孙温玉似乎很乐在其中的样子。她总是笑盈盈地不经意透露出安清晏小时候的一些趣事，会提到两家人是故交，有一次更是说出两家人想过要订娃娃亲这样的话。
用羞涩的、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出会让青春期少年少女脸红心跳的话。
然后淡淡撩一下长卷发，浅笑着带几分绯红，娇憨地说：“我怎么可能和安清晏在一起嘛，真是的。”
楚秋坐在她身后，心里闷闷道：你这样说，除了你谁敢和他在一起哦。
但是孙温玉很有分寸，她只会在安清晏不在时说这些陈年旧事。而在安清晏面前，她就会自觉的退回同学的身份，回到那个温柔腼腆的大家闺秀形象。
“初三的毕业式，咱们班作为重点班需要出几个节目。”
学期末的某天，老师在台上说完，由同学们自由组织。
“我学过几年舞蹈，现在也还在坚持。虽然技术很一般，但是，我也想为学长学姐们祝贺一下啊。”孙温玉虚掩着嘴，娇柔地说。
“那太棒了！你长那么好看，在台上跳舞，我要是初三学长我绝对中考超常发挥！”一个男生猛的站起来起哄道。
“别闹了，我都害羞了。”孙温玉笑了，待大家笑声平静下去，她忽的转头对安清晏道：“清晏，我记得你学了八年小提琴的吧？给大家露一手怎么样，正好我需要伴奏...”
“不了。我忘光了。”在一片期待的眼神中，安清晏突地站起来，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安清晏一如往常的冷淡，说道：“我和大家一起搞合唱，就这样吧。”说完，他背起书包，出了门。
“...安清晏是不是害羞了啊。”有个男生看不得孙温玉尴尬又受伤的模样，主动解围道。
“肯定是，肯定是！我妈过年让我突然表演钢琴，我也赶紧拒绝！”
“不过话说，想不到安清晏会拉小提琴哈哈哈。”
大家七嘴八舌的转开话题，孙温玉脸色渐渐缓和，像没事人一样说：“肯定是，他肯定是太久不拉琴忘记了。大家等我劝劝他吧。”
“好嘞。青梅竹马出马，肯定没问题的！”
楚秋还撑在桌上想着，想不到书呆子还有艺术细胞，但是...。
楚秋很清楚，安清晏那表情，和夺门而出的动作，是生气了。
没有一技之长，长相也不够漂亮地楚秋自然和众多普通人一起选择了合唱。
而学校著名官配以小提琴加舞蹈的组合报上了节目。
演出当天，孙温玉的节目被排在了前面，合唱这样毫无特色的节目被排在了最后。
当男生都在期待孙温玉的仙女扮相，女生都在等着看帅哥拉提亲时，这个节目开始了。但令人震惊的是，孙温玉很漂亮，可台上没有拉琴的人。
她用的是伴奏。
楚秋呆呆地看着孙温玉梨花带雨地下了台，但用不着她安慰，她的身边已经围满了人。
在距离合唱还有三个节目时，老师让同学们在后台准备。
“楚秋。”楚秋身后响起一声熟悉的呼唤，那人竟是消失在孙温玉台上的安清晏。
“哎？你去哪里了？孙温玉她...”楚秋满腹疑惑地说着。
“我说了，我不会拉琴。”安清晏面不改色，理了理领结，自然地站在她旁边说：“我站你旁边行吗？”
“啊，行。本来我旁边也没人。”尽管有些对不住孙温玉，但她还是按耐不住喜悦，她理了理头发，说：“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就回来，你站这里等我。”
“好。”
楚秋小跑着去了厕所，但当她起身准备离开时却发现隔间的门已经打不开了。
“哎？”楚秋慌了。她马上就要上台了！
“有人吗？”她不住的拍着那门，大声喊着。
门外传来脚步声。
“同学，你帮我开一下门好吗，我一会要...”
楚秋的求救还没有说完，一桶涮过拖把的脏水就从天而来。妈妈一大清早为了让自己上台而精心打理的头发和妆面瞬间满是脏污。楚秋悲哀地想，这条租来的裙子应该只能赔钱了吧。
门外传来塑料桶滚动的声音，而后就是人离开的脚步声。
楚秋没有哭，她只是奇怪。自她和安清晏做同桌以来，大家已经从对她从欺凌变成了当她是空气，这次为什么突然这样对她呢？
她没有答案。
而站在台上，不住看向后台，寻找楚秋身影的安清晏也没有答案。
初三的噩梦，是从她和安清晏被迫分开开始的。
当两个人再次通过短信捱过那寂寞的暑假终于迎来曙光时，突然的座位调整击碎了两人的美好期待。
“那孙温玉，你坐到楚秋那里吧。”在讲台上的老师轻描淡写地说，孙温玉居高临下的在教师那头望过来，楚秋一瞬间感到彩色的世界在崩塌。
楚秋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她仍有巨大的不真实感。
孙温玉哼着小调歌唱喜悦，周围的情侣粉在畅想这对才子佳人的美好未来。
楚秋和世界割裂了，似乎全世界只有他自己难过。
楚秋站起身，不舍得抚摸桌面，她觉得眼眶即将湿润。她抽了口气，突然冒出无名的勇气，她转过身，闪烁的眸子直视进安清晏的眼：“安清晏...你会舍不得我吗。”
对视、出声的一瞬间，她惊了。那双清冷的，高傲的眸子，竟然泛着红润，安清晏的睫毛不住颤抖，这个天之骄子竟然流露出脆弱。
时间和空气似乎暂停了，安清晏的手颤抖着攀上楚秋的袖，在她临走之前，他低沉、哑声道：“会。”
楚秋笑了。这就够了，这就满足了。
她不敢奢求更多了。
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她利索地背起书包，留下一句：“要保持联络啊。”大步离开。
她不知道安清晏怎么样，但她不敢回头看。
楚秋觉得自己这样好变态。可她忍不住。
明明都初三了，她却忍不住上课时盯着安清晏看。
如果发现他高冷的对孙温玉爱答不理，她就会高兴一整天。
如果发现他和孙温玉想聊甚欢，她就会难受整三天。
直到有一次，意外和孙温玉一起值日，她终于按耐不住去问两人的同桌情况。
“温玉，你和安清晏那个家伙同桌还好吗？他就是有点怪啦，你们...”楚秋笑着，用打趣且不经意的语调掩盖自己的好奇。
“很好哦，我觉得他不怪啊。”孙温玉回以标准的笑容。
“这样啊。我看你们也不怎么说话...。”
“啊，清晏说初三要好好学习，上课时间不要聊天啦。”孙温玉将长发掖过耳后，凑近了些，小声对着楚秋的耳朵说：“他说他想和我一起上一中的重点班，所以上课要好好学习。”
孙温玉说完，笑着退后，脸上布满幸福的笑容。
“这样啊，真好。”
楚秋木偶般答道。
孙温玉身上好香，凑近的话似乎要被熏醉了。
她好嫉妒，嫉妒到发狂。
那天以后，楚秋再无心观察两人的同桌状况，他们说笑，楚秋会难过。但看到他们沉默地学习，难受只会加倍递增。
可她不去看，心里的苦闷也无法消减半分。她长久的压抑，都表现在了不断下降的成绩上。那段时间，她快要疯了。
转折是塑料好友崔亦文撺掇她告白。
楚秋事后都忍不住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她是哪来的脸面去挑战全校的知名女神孙温玉，拆散别人的良缘啊？
尽管当崔亦文向她转达安清晏说的：“我喜欢孙温玉，对你没意思。不要做梦了。”这句话时很痛苦，但之后楚秋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定位，乖乖做回自己角落里无人注视的班级底层，再也不去做和高不可攀的安清晏之间那点奇特的梦。
当她彻底死心，一切反倒简单起来。当你不去渴望什么，就不会失去什么。
她埋头学习，做着班级里的空气，慢慢也回到了前几名。
就这样吧，这样混到毕业，然后忘记和安清晏的一切。
她是这样打算的。
中考完的毕业仪式，楚秋躲掉了所有人。本来她也没有什么知心朋友值得告别。
当唯一珍视的安清晏都伤害她，整个初中就是一场噩梦。
拍完毕业照，她在众人的喧闹、道别、哭泣中，面无表情的离开。
在漫长的走廊上，她走得很慢。可能多少还是有些不舍吧。
可是下一秒，她就被一双娇嫩的手拉到了一间空教室。
那双手上面，有熟悉的，似乎香的要将人迷晕的味道。
是孙温玉。
那是孙温玉，但又不像孙温玉。
抓住楚秋衣领的人，面目狰狞，全无平常温柔和婉的笑，她平日细软白嫩的皮肤在昏暗的环境里倍显粗糙，她那双总是笑眯眯的杏眼此刻写满了憎恶和厌弃，连一直如洋娃娃般美丽的长发都乱糟糟的。
她好恐怖，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
“温玉，你...”楚秋感到一些恐惧，是对熟悉的人突然的反常而感到的巨大恐惧。
“闭嘴，母猪。”她双手紧抓衣领，勒的更用力几分。
“什么？”
“你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一个母猪还敢喜欢安清晏，我都替他恶心了。”
楚秋的眸子震动，她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下一秒，软嫩的手掌就贴到了她的脸上。楚秋惊呆了。
她竟然被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孙温玉扇了耳光。
“去死吧，母猪。”孙温玉满是嫌弃的拍了拍手，似乎是嫌脏，继续说：“我真讨厌你。”
然后，她就出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