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寿辰
“窈儿，不可如此无礼！”
舒窈刚刚打量完上面的几个人，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正从外面走进来的舒王爷厉声对着舒窈呵斥。
舒窈脸色一变，满脸的委屈，她就知道，就知道祖父会说她没有规矩。
舒王爷向来就将规矩看得极重，对东楚帝更是敬重。
“参见陛下！”
“舒王爷不必多礼，也不要怪窈儿，是朕让窈儿这样称呼的！”
颜圣翼看着舒窈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头一软，连忙出口制止。
“多谢皇伯父！”
舒窈甜甜的笑了一句，扯了扯唇，对着上方的颜圣翼感激一笑。
“好了，都落座吧！”
舒王爷在舒景瑜上方空着的位置落了座，舒窈见此，眉头一挑，这位置安排的不错！
她坐到自已席位上，突然对上秦修染打量的目光，心里一个嗝愣，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
红润的嘴唇变得苍白，身子轻轻颤抖，手中的酒杯也一下子掉到地上。
“窈儿，无事吧！”
舒景瑜温热的大掌附在她冰凉冰凉的小手上，眼中满是担忧。
秦修染，秦修染，舒窈一遍遍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尽管一早就做好见面的准备，但还是抑制不住满心的恨意。
舒窈的眼前一片鲜红的血海，是由许多人的鲜血构成，有舒家军的，有舒王爷的，还有舒景瑜和她自己的。
有这么一瞬，她真的想冲过去将秦修染碎尸万段，一丝杀气很快在眼中闪过，只有一直注意她的舒景瑜看到。
“窈儿，窈儿，你看着我！”
舒景瑜轻轻扣住舒窈的柔荑，温声唤着，他好似没有看到舒窈眼底闪过的杀气。
“小，小叔，我无事！”
舒窈总算是从那片血海走出来了，嘴角扬起一抹苍白又有些脆弱的笑意，看得舒景瑜心微痛。
“小叔，我刚才想起前两日做得一个噩梦，有些害怕！”
舒窈浅浅笑着，恨意也一点一点压了回去，她不能让舒景瑜担心，不能让他看出任何异常。
舒景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看着她，舒窈不愿意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跟在颜圣翼身后伺候的福总管甩了甩臂弯处的拂尘，苑外候着的年轻貌美的宫女捧着杯盘酒盏鱼贯而入。不一会儿，每个人面前都摆满了菜肴美酒。
一眼扫视过去，菜肴以鸡、鸭、鹅、猪、鹿、羊、野鸡、野猪为主，辅以木耳、燕窝、香菇、蘑菇等，更有瓜果、蜜饯果、点心、糕、饼等面食。
颜圣翼面前的桌案除却这些之外，还摆了一只大大的寿桃。待捧膳的宫女都退了下去后，伺候的宫婢为众人的酒杯里都倒上了美酒。
舒景瑜放开舒窈的小手，领头举杯道：“祝陛下与日同寿，与月共辰。”
众人在他的带领下皆举杯恭贺，“愿陛下万寿无疆。”
颜圣翼举杯饮道：“好、好、好！”
见他一口饮尽，众人皆将杯中酒悉数吞入腹中。
酒水下肚，南昭大皇子司庭轩拍拍手，立即有南昭国侍卫捧了一只雕花木质锦盒进入了苑内。
司庭轩朝着颜圣翼笑道：“这是我对陛下的小小心意，望陛下笑纳。”
侍卫将锦盒呈上，颜圣翼身后的福总管将锦盒恭敬地抱了回来。
颜圣翼打开，只见里面摆放了一对精美绝伦的紫檀柄百宝嵌如意，如意上面刻着轮、螺、伞、盖、花、罐、鱼、章。
颜圣翼见到如此精美的如意，眉毛间也染了层笑意，
“大皇子有心了。”随即命人好生收好。
“金樽满豪情，玉箸擎日月，开怀且畅饮，陛下，我先干为敬。”司庭轩扬眉一笑。
颜圣翼大笑着让人添酒，顺着司庭轩的祝贺之词喝了下去。
颜圣翼刚放下杯子，西秦国的人也紧跟着将装着贺礼的锦盒给呈了上来。
颜圣翼挑手打开，一对錾铜鎏金嵌玉雕长治久安纹的如意也映入眼帘，其上镶嵌了三块白玉，较之方才的那对如意不遑多让。
司庭轩撇了撇嘴，“秦太子莫不是送不起其他寿礼，竟与我送了相同物件，应该罚酒三杯。”
“孤也未想到与司兄竟想到一处了，看来我们二人是想到一处了。”
秦修染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谁能想到送个寿礼都送了一样的。
“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陛下，孤也先干为敬。”
颜圣翼笑着应承，也好声吩咐人收下。
见身份最高的几个人都献完了寿礼，诸国臣民皆争先恐后地敬献上自己所准备的寿礼，场面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舒窈死死咬住自已的红唇，她真的好恨，好恨，仇人近在眼前，而此时的她却什么也不能做。
她不能让秦修染死在东楚，也不想让秦修染便宜的死去，更何况，说不定他身后还有人！
待诸国的人都敬献完寿礼，大殿内立即响起丝竹乐曲，歌舞翩翩中觥筹交错声不绝如缕。
北齐使臣见殿中的气氛颇佳，立即起身道：“陛下，我国嫦曦公主为陛下准备了一曲，以博陛下一悦！”
颜圣翼含笑着点头：“如此也好！”
不过一会儿，一个红衣女子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将玉笛凑到嘴边吹了起来，那笛声和缓，直到一切都将要止息时，红衣女子的指腹灵巧滑向某个笛孔，精致的唇角边便溢出激越的笛声。
那肆意的曲调好像挑起了狂风，一时间竟将那直直站立的红衣女子散于肩上的长发狠狠撩起，像在空中织了一件华美的黑袍，又飘然散落。
只留那长长的红色发带于狂风中与不远处飘来的落花相舞。而红衣少女的裙摆一角，终是被风吹扬起来。
红衣少女依然闭着双眸，直身，立于大厅中央，骨节分明的手在笛上有规律的点按。
下一刻，笛声又于极高昂处陡然收敛，几乎同时，微风阵阵。好似这笛声本就与自然万物一体。
而在这天地间肆意起伏的笛声，却也大方的显出了吹笛人的超然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