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事先下手
“那就好。”
陆凝之似乎松了口气,想了想又仿佛无意般问道:“这些日子,公主除了北境战事,可还有为别的事忧心忧虑?”
“还有什么事?”
玉痕仿佛听不懂陆凝之的话,奇怪地蹙眉看着他,“公子,难道还有别的地方也出了乱子?”
“没有。”陆凝之手段极高,
见凌月所忧心的的确是北境战局,并未察觉到南楚大军已经渐渐逼近,心里稍稍安心了些,又好言安抚了玉痕几句,这才让陆寒好生把人给送了出去。
陆寒依言送走了玉痕,再回来时,却见陆凝之并没有回床上歇息,而是坐在椅子上凝神思索着什么。
“公子,您可是又想起公主了?”
虽然自家公子总说他对公主仅仅只是利用,并无半分真心可言。
但陆寒总觉得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公子眼角眉梢间那种怅然若失的神情,是骗不了他的。
让陆寒意外的是,这一次陆凝之并没有如之前那般冷嗤,而是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想不想又能如何?”
在这一统天下的棋盘上,他跟凌月早就站到了分别执黑白棋子博弈的两端,注定是你死我活的结局,不可能有任何和解的机会。
可是陆凝之的心分明也是痛的。
那样极力压抑,却又时不时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痛,让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凌月看言胥的眼神。
她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许多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陆凝之很清楚自己就算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也根本取代不了言胥在凌月心里的位置。
只是言胥性子冷淡,只会默默对凌月好,却做不出自己这般花言巧语,无微不至的关切模样,才让凌月一时没有看透他这份深情。
这样想着,陆凝之心里的嫉恨又多了几分,蹙眉道:“北境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无论夏皇还是言胥,都绝不能活着回来!
“没有。”陆寒摇摇头,见陆凝之眉心紧蹙,急急补充道:
“公子莫急,这几日又下了好几场大雪,耽搁些时候也是有的,想来明天后天就会有消息了。”
“等不了那么久了。”陆凝之斟酌之下,终究还是拍板做了最后的决定,“传信告诉楚令则加快行军,务必要在五日内兵临城下。”
虽然听了玉痕的话,陆凝之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但这份踏实并没能维持太久,因为越是风平浪静,他就越觉得古怪。
有道迟者生变,总要早早拿下这京城才能彻底放心。
“是。”
陆寒答应下来,又有些犹豫道:“公子,楚令则最是个狂妄自大的主儿,未必肯听您的话。”
“这次由不得他。”陆凝之轻嗤一声,冷冷道:“告诉他,如果不按本公子所言行事,本公子保他死无葬身之地!”
陆凝之之所以对楚令则百般忍让,并不是怕了他,而是这颗棋子留着还有用,暂时不能舍弃罢了。
若他提前找死,倒也不介意早点送他一程!
见陆凝之的神情,陆寒就知道他对楚令则的忍耐力已经快要耗尽了,“是,属下这就去。”
“不必你亲自去。”如今这个时候,陆凝之再不想给楚令则脸,附在陆寒耳边耳语了几句。
待听清了陆凝之的话,陆寒顿时变了脸色,“公子,这……”
这个时候,陆凝之并没有耐心跟陆寒解释什么,只冷冷道:“去吧,本公子自有打算。”
他要让凌月知道,自己才是最有谋略的哪一个,言胥什么都不是!
见陆凝之心意已决,陆寒也不再过问,拱手答应一声,忙不迭转身去了。
且不说陆凝之这边苦心孤诣地又在筹谋什么,宫里,自姬文景离开后,凌月就端坐在御案前。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狼毫笔,笔尖的墨滴落在案头的宣纸上,很快晕染了一大片。
直到笔尖的墨渐渐滴干,凌月才缓缓放下手里的笔。
开工没有回头箭,如今这根弦拉的越来越紧,眼见就要到一触即发的时候。
罢了。
凌月不知想到了什么,飘远的思绪才收回来,耳边就传来殿门被推开的咯吱声,进来的却不是玉痕,而是锦瑟。
锦瑟的性子远不及玉痕稳重,此时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之色,喘着粗气急急道:
“公主,慎刑司那边传来消息,郭灏……郭灏死了!”
什么!
郭灏虽然罪该万死,但眼下却远远没到该他死的时候。
正因如此,凌月才把人关在慎刑司着人好生看管!
这个时候竟能出此变故,要说背后没有人动手脚鬼都不信!
锦瑟小心翼翼看凌月一眼,试探着道:“公主,可是要封锁消息?”
“都这个时候了,还封锁什么。”
既是要兴风作浪,自不会只做一半,想来这会儿郭灏的死讯已经传到了郭家。
世家大族的力量不容小觑,凌月本是要用郭灏暂时牵制住郭亦霖,以防他狗急跳墙再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
见自己的提议被否决,锦瑟更加茫然道:“公主,那……那现在怎么办?”
凌月自是怒不可遏,可越是这个时候,她这个主事之人就越不能自乱阵脚。
她深吸一口气,斟酌片刻后冷冷道:“让辛仵作去现场仔细查看,查出什么立刻过来回禀。”
“是。”
锦瑟答应一声匆匆传话去了,在她离开后,凌月立刻把暗卫唤了出来,冷冷吩咐道:“去郭府告诉郭渐,立刻按计划行事。”
“是!”
虽然现在把郭家连根拔起实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眼下已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最坚固的城墙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国与国之间的交战如此,世家大族又何尝不是?
郭氏一族私通南楚朝廷,在给北境送去的棉衣上动手脚,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
如今趁着这最后一批棉衣还在郭府时,由郭渐这个郭家人起头发作起来,如此人证物证俱在,谁也救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