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说出实情
听到凌月的话,林嬷嬷摇头道:“太子殿下昨日傍晚从城门处回来就去东宫歇下了,并没有回凤栖宫来。”
在东宫歇着了?
虽然自姬文旻满周岁被册立为太子后,东宫就收拾了出来。
但姬文旻年龄尚小,一直住在凤栖宫偏殿,怎么会突然住到那边去了?
林嬷嬷见凌月一脸茫然,有些不解道:“听陈泓说太子殿下去勤政殿找过公主,公主没见过他么?”
“没有。”
凌月微微摇头,心里却越发疑惑起来。
难不成昨天夜里她跟玉痕的对话被旻儿听到了?
但那个时候宫里已然宵禁,旻儿怎么可能瞒过所有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到勤政殿来?
疑惑归疑惑,但眼下总归还是照看皇后最紧要。
虽然太医在内宫耽搁太久不合规矩,但事从权宜,凌月斟酌片刻向老医正道:
“母后尚未脱离危险,这几日老医正且暂时在偏殿住下,随时照看母后,且不可出任何差错。”
“是。”
太医躬身答应一声,带着药童下去开药了。
皇后气息微弱,面色苍白如纸,眼角间残留着未干的泪痕,让凌月难受地整个人都在发抖,却偏偏哭不出来。
母后还活着,还没有如父皇般弃自己而去,她哭什么?
看着凌月坚强的模样,林嬷嬷忍不住暗自垂泪。
公主明明还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却要用她稚嫩的肩膀为弱母幼弟撑起一片天,这是何等勇气?
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护着公主,哪怕拼却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片刻,就在凌月渐渐缓住情绪,准备去东宫看看姬文旻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
有小宫女进来禀告,说是陈泓来了。
自上次养好伤之后,陈泓就一直在姬文旻身边照顾,这些日子姬文旻随齐忠福老将军守在城楼处,也是陈泓侍奉左右,很是得力。
凌月正满脑子疑问要问陈泓,当下道:“让他进来。”
话一出口,又意识到自己人在寝殿,不能打扰了母后的清静,忙抬步往外走。
凌月到正殿时,陈泓也正好进来。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不等凌月发问,已是垂眸道:
“公主,太子殿下早起就闷闷的,今早进寝殿时,奴才瞧见他在看着一张纸发呆,至于纸上写了什么,奴才就不知道了。”
下人偷窥主子是大忌,哪怕姬文旻还是个孩子,陈泓也断不敢跨雷池一步。
一张纸?
旻儿虽然天资聪颖,可也是四岁才开蒙,许多字还认不全,能在看什么?
“本公主知道了。”
凌月抬眸看向陈泓,“除此之外,太子可还有别的异常?”
虽然不知道弟弟到底怎么了,但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正想着让陈泓去把弟弟叫到跟前来问问,却听陈泓继续道:
“公主,太子殿下听说您召集了朝中重臣议事,这会儿往勤政殿去了。”
显然,为了不让小孩子担心,并没有宫人把皇后昏阙的事传到东宫去。
不对……
凌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人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是说,旻儿知道朝臣们在勤政殿才匆匆赶过去的?”
陈泓点点头:“是。”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急着来向凌月回禀。
“……”
不知为何,凌月心里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想了想终是向林嬷嬷道:
“劳烦嬷嬷照看母后,本公主回勤政殿瞧瞧。”
左右皇后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苏醒,凌月留在这里也是虚耗功夫,林嬷嬷点头道:
“公主放心,奴婢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主子。”
“好。”
说话的功夫,姬文旻已经到了勤政殿。
就如凌月预料那般,姬文旻累了那么多天身体严重疲乏,昨天下午被凌月命人强行带回宫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夜里才醒。
小孩子牵挂姐姐,听说凌月病了偷偷跑来勤政殿来看望。
好巧不巧,在寝殿门口把凌月和玉痕的对话听了个真切。
明明是传给大姐姐的皇位,他如何能坐得?
姬文旻虽然年纪小,却极聪慧,知道这样闯进去劝凌月放弃这个想法是绝没有可能成功的。
想来想去,只有找到父皇遗诏,才能让大姐姐无话可说。
遗诏被玉痕收起来了。
这些日子宫里宫外乱糟糟的,这样重要的东西玉痕绝不会贴身带在身上,想必藏在房间某个角落。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夜色偷偷潜入玉痕房间寻找。
结果是,虽然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但那张险险烧掉一角的遗诏还是被姬文旻找到了。
玉痕忙着照顾凌月,一晚上都没有回房歇息,自是没有察觉。
勤政殿正殿中,被凌月临时撇下的各位大人还在等着。
因着尚未来得及赐座,他们只能保持着最开始的站位,不敢失了规矩随意挪动。
姬文旻迈着小短腿进了大殿,一张稚气的小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众人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姬文旻,先是一惊,之后纷纷起身行礼。
“各位爱卿都起来吧。”
这样说了一句,姬文旻亲自扶起姬明掣,温言道:“二叔,旻儿有话要说。”
姬明掣没有儿子,素日里最疼爱这个侄儿,虽不知姬文旻要说什么,却也笑问道:
“太子殿下,何事如此着急?”
“国不可一日无君,自是关系到国本立嗣的大事。”
额?
姬文旻此言一出,殿中众人脸上皆是一愣。
先皇驾崩,太子继位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但也要等过了年开印,正式拟了旨意才可昭告天下。
这个时候就来求皇位,这孩子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众人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姬文旻知道他们都误会了自己的来意,却也不辩解,只垂眸从袖中那张夏皇遗诏,一字一顿道:
“父皇遗诏上写的清清楚楚,是要大姐姐来继承皇位。”
姬文旻虽然只有六岁,然而皇家少年知事早,要说他对大位没有丝毫向往之心,自是骗人的。
但他相信父皇是思虑周全之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必有其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