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太妃娘娘
再醒过来,沈筠曦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哪里,旁边只有两个宫娥在行走。
“宁儿。”
宫娥见沈筠曦醒过来,一个出去喊人,一个则过来伺候她饮水:“沈小姐莫急,这里是太妃的寝宫。”
先皇过世后,所有的妃嫔都跟着去了皇陵行宫,宫内除了太后之外,就只剩下靖王殿下的生母,被封为太妃。
太妃是太后的媵妾,身子一向不好,一年总有大半年缠绵病榻,得亏太后心疼她,著太医赐灵药,倒是将她将养到如今。
“太妃的寝宫?”沈筠曦不太理解,她不是在太后那儿吗?
“我娘与我弟弟呢?”
“回禀沈小姐,因着县主生病,寿康宫忙不开,靖王殿下便命人将您送到这里来了。县主与小侯爷都还在寿康宫,小姐不必担心。”
太妃所在的寿安宫与寿康宫比邻,沈筠曦点点头,也真的放心下来。
再抬头,就看见靖王缓步走进来,手中还端著一碗药。
手腕露出一截,如冷玉。这双手可拿枪戟,可握奏本,却不太适合端著药碗。
而且,他身后还跟着宫娥呢。
楚舒玄走过来,宫娥便退到一边。他坐在床边,把药碗递送过来,面目依旧是冷峻的,连语气都有些生硬。
“喝了。”
沈筠曦几日未曾歇好,昨夜等候消息,一夜未眠。方才是精力不济晕厥,休息这么久略有好转,但脸色依旧极差,连唇都是苍白的。
倒是显得一双杏眼越发的大了。
眼圈有些黑,衬得杏眼眼尾高挑着,未施粉黛,竟也又勾人之感。
楚舒玄敛下眉眼并不看她,将药碗地送过去。
沈筠曦爬起来伸手接药碗,手指碰触到他的手,如被电到一般,赶紧又缩了回来,得亏楚舒玄不曾松手,不然药碗都要打翻了。
“嗯?”
他的气息极近,这一声里头,似乎含着威胁。
沈筠曦的心颤了颤,连忙坐好,双手接过药碗,忍着苦味咕咚咕咚,全都喝了下去。
太苦了。
沈筠曦只皱眉,将空碗递回来,眉头不展,双眼委屈的看着楚舒玄。
一般的女郎这般楚楚可怜,势必要像小动物一般惹人怜,叫人心疼。
只是她那双眼,这副样子,无端端生出几分妩媚来。
楚舒玄示意宫娥取了蜜饯给她,自己则起身立在一旁,冷冷看了她一眼方道:“胡闹够了?”
这是,责怪她不撺掇母亲休夫?
沈筠曦抿抿唇,小声解释:“忠原侯府不该被外人蚕食,母亲总是心软,我便……原本也不是想要弄得这般阵仗的,原是想着若能和离便好。”
狡辩。
楚舒玄心内怒气横生,他蹙著眉,压抑着心头的火气,可见她抬手将鬓边散下来的发丝撩开,手臂上的伤痕尽显。
他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腕:“这就是你的计谋?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沈筠曦吓一跳,也因为他的用力痛呼出声:“疼……”
“现下知道疼了?”
虽是生气,楚舒玄还是丢开她的手,从怀中取出药瓶,放在一旁的桌上,示意宫娥替沈筠曦上药。
既要上药,他在这里不合适。
楚舒玄抬脚便要出去。
“九叔。”沈筠曦赶紧唤他,抿著唇道,“谢谢九叔相助,但……我不后悔。”
楚舒玄回头,凌厉的扫她一眼。
沈筠曦眉眼弯弯:“只要能将他们赶走,这点伤我不在意。”
她不在意?
若是沈筠宁,楚舒玄定要好好责罚,可偏偏她是女郎,还受了这样重的伤。
“其实也……有一点点后悔,九叔,我应当早些去寻您,寻您帮我。”
满腔的怒气,这一瞬竟消失无踪。
楚舒玄惊愕的看着她,少女双手撑在床上,锦被滑落。她的中衣轻薄,附在身上,曲线毕露。
她还小,什么都不懂。
他不敢再看,抬脚出去了。
沈筠曦的伤并不重,擦了药,她便急急起身,要出去看母亲。
出了院子,便看见一旁的廊下,坐着位慈眉善目的女人。她不认得,但想来就是太妃了。
传闻太妃娘娘身子不好,久居深宫甚少出门,先帝在世时她便是这样,先帝过世后,更是什么都不管不问。
有太后照拂,加之生了靖王殿下,皇上对她也颇有敬重,她的日子,十分悠闲。
不过这会儿沈筠曦见到她,却并没感觉她身体虚弱,反倒觉得有种艳若桃李之感,全然不像是五十许人。
太妃冲著沈筠曦招招手,上下打量她,复又笑起来:“沈小姐同你祖母十分相似。”
这话,沈筠曦听过很多次,祖母模样出挑,是个温柔恬静却又内心刚毅的女子。而她外貌承了祖母,性子却……
其实她的性子,大抵也更像祖母吧。只是前世被打压得太厉害,心内隐隐的不甘心,数次的反抗,都被许宏河按压下来。
也导致重生后太过激进,反倒是做错了许多蠢事。
但不要紧,她如今,还有机会。
太妃从袖子里,取出一直粉色玉兰花的簪子,簪在沈筠曦鬓边,又笑起来:“十分衬你。”
“多谢太妃娘娘。”
太妃领着她往寿安宫的宫门走去,一壁同她说话:“靖王是个不懂体贴的,平日总是沉着脸像是要吃人。但你莫要害怕,他其实最软和不过的。”
她处处守着礼,哪怕说起自己的儿子,也不敢直呼其名。
沈筠曦垂眸,不明白太妃的意思,大抵是两个人没什么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便说起靖王吧。
“说起来是冷峻,实则他那样的人,最是长情。他师承你祖父,便认定你沈家人,沈小姐,有他在,你可放心。”
沈筠曦混混沌沌,点头:“多谢太妃娘娘,臣女明白。”
“你这样单纯,怎么会明白?”太妃伫立在宫门前,她不出去,只是伸手,将沈筠曦鬓边那粉玉兰的簪子抚了抚。
“你母亲便是单纯的,可惜情感波折不顺,不知她是太勇敢,还是说她太过懦弱了。沈小姐,你同你母亲不一样,有人护着你,你可以单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