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和离
顾文渊跟着楚舒玄一起上了楼，上楼之前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还在沈筠曦脸上打量一圈，旋即轻轻吹了声口哨。
是洞悉一切的模样。
沈筠曦的脸刷的一下子全红了，恨不能地上出现个洞让她钻进去才好。
“所以，你今天是约了靖王殿下？”成莹莹大大咧咧，挽住沈筠曦的胳膊，吃吃笑了声，“哈哈，曦儿姐姐有点过分呢，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们。”
所幸成灵灵是有分寸的，瞪了妹妹一眼：“莹莹，休要胡说，如今侯府杂事太多，靖王殿下同沈家是旧识。”
这是怕成莹莹乱说，传出点什么，给沈筠曦惹了麻烦。
沈筠曦不大好意思，小声同成灵灵解释：“其实那个……昨日在宫里，太后皇上已经……”
“灵灵。”楚风走过来，冲她们点点头，又对成灵灵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下子轮到成灵灵脸红了，虽说二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康郡王妃也早早去了成家，只等着明年小选。
但越是这样，私下见面，反倒是越是不大好意思。
不过少女都是捉狭的，邵婉玉与成莹莹两个玩笑一番，便将成灵灵给推过去。
郎情妾意，自然不希望别人打扰。
沈筠曦头脑嗡嗡的，被剩下的两个姐妹拉着去了三楼雅间。她有那么多问题想要问靖王，可是这么多人，她怎么问得出口？
她走到茶桌边，净了手预备烹茶。
“文渊，你不是要喝茶吗？”楚舒玄扫了顾文渊一眼。
“啊？我？”顾文渊不明所以，茫然走到茶桌边上，“那个……我来吧。”
沈筠曦刚要拒绝，又听楚舒玄说：“过来。”
她只好松了手，冲著顾文渊微微行礼，起身去楚舒玄身边站好，乖顺得像个孩子。
只是，半晌都无人说话。还是成莹莹拉她一把，将她拉到旁边坐下，她才反应过来。
又不是训话，她这是做什么？
许是习惯了，他总是冷淡的，她则想要讨好他，每次都殷勤的像个小丫鬟。
沈筠曦想一想，又连忙拿起筷子。现下没有上菜，桌上有几道冷盘零嘴，她照例殷勤想要夹起来递送到靖王的碗中。
“不必。”
沈筠曦一僵，松了手，不知所措的坐在一旁。
倒是那边的顾文渊见状哈哈笑起来：“舒玄，你能温和些不？瞧你把沈小姐吓成什么样子了？”
楚舒玄冷峻的脸，下意识看向沈筠曦，许是觉得的确太过严肃，不大好意思的掩唇轻咳，想一想方道：“抱歉……我……”
平日便是这副样子，若有陌生人，则更凌厉些。
相顾无言。
还是楚舒玄先开口的：“什么时候走？”
“后日……”
“什么时候开始？”
“女医说……若母亲受得住，去庄子上歇了两天，便开始。”
楚舒玄缓缓点头，从腰间取出一枚腰牌：“西山往西的山脚下，有一处庄子。那边气候宜人，也更安静些。”
虽是如此，但离得京城远，沈筠曦来回似乎不太方便，如若宁儿有什么事情，恐她不能及时赶回来。
“京城的事情不必担心，筠宁那儿，你也不必担心。”
沈筠曦接过腰牌，低低的应了声：“多谢九叔。”
喊出声了，沈筠曦自己都愣住了，九叔？之前他与沈家的这层关系，勉强这么喊一声倒是可以。
只如今都要定亲了，再这么喊，自是不合适的。
楚舒玄没什么表示，顾文渊已经笑开了：“九叔？妙啊！”
“孤有一方砚台，在墨书阁，你去替孤取过来。”
顾文渊顿了顿，疑惑问：“我？让人去取一下不就可以了吗？”
“那方砚台十分贵重，旁人取，孤不放心。”
楚舒玄为人淡漠，但他在两位好友面前，一向随意的，现下自称“孤”，是上位者命令的语气。
顾文渊最是明白，什么叫做识时务则为俊杰，这是他笑话沈筠曦，让好友生了气。
他立刻站起来，冲著楚舒玄挑眉，眉宇间的意思不言而喻。这还未曾大婚，便已经处处护着了？
见好友不理会，顾文渊也不恼，认认真真问询邵婉玉：“邵小姐，墨书阁附近有家满芳楼，新出的糕点很是不错。我记得伯府小公子是喜好这个的，不如一起？”
邵婉玉一直坐在顾文渊身边，同他一起烹茶，听了这话，脸色微红，连忙起身：“好。”
成莹莹一听，立刻站起来：“什么糕点？好吃吗？我也要去。”
“我不曾食过，听闻十分香甜，想来成小姐应当也是爱食的，不如一起？”
成莹莹伸手，便挽住邵婉玉的胳膊，开开心心同沈筠曦挥挥手，便出了门。
雅间内静悄悄的，因着临街，窗户也开着，还能听到外面的喧嚣声。
沈筠曦几次想要主动说点什么，可她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问他是否真心求娶？可分明，她自己心中也明白，他大概，一直拿她当个小妹妹，甚至是小侄女看待，又怎可能真心求娶？
只是，心中总是有一丝不甘。
“我……”
“你……”
沈筠曦刚开口，听到他也开了口，连忙抿唇低下头，又小心翼翼抬头看他一眼：“您……您先说。”
“今日，是过来之后，才遇到他们的。”
沈筠曦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这是解释，今日约了她，并没有故意要带旁人。
“我……我也是。”她鼓起勇气抬头：“靖王殿下，昨日……谢谢你。”
“嗯？”
“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们沈家陷入两难的局面，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等……等我母亲好了，宁儿大一点，我们可以和离……”
话说出了口，沈筠曦自己都有些呆。她这说的是什么啊？明明今日，是想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即便心中有了答案，也不该这样胡言乱语。
可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着靖王，都有些忐忑，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
沈筠曦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还未成亲，你便想着与孤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