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 韵音疯魔
詹小姐并不清高，只是平日与旁的贵女往来不多。沈筠曦与她更不是一路人。
听到沈筠曦的话，她反倒松一口气的样子，立刻起身，将沈筠曦拉到身边：“求之不得。”
二人和琴毕，沈筠曦惊讶的说：“詹小姐琴艺果真大有进益，我自愧不如啊。”
詹小姐也不谦虚，只道：“沈小姐为家事所累，疏于锻炼自然如此，不过你底子好，若勤勉练习假以时日定能赶超我。”
二人客气一番，倒是成恒赖不住，又过来相求：“沈家妹妹，且同我和琴一曲吧，上次我们和琴甚好，回去以后一直惦念。”
沈筠曦躲闪不得，倒是詹小姐微笑着推她：“沈小姐非是扭捏之人，今日不过以琴会友，无甚不妥当的，刚好也让我们都听一听吧。”
成恒的琴艺是京城郎君里数一数二的，沈筠曦是今年女郎中的第一，他二人和琴，自然有的是人想听。
既然詹小姐如此说了，沈筠曦便也点头答允，与成恒和曲。她与成恒是第二次和曲，加之本就相和，抚琴起来便格外亲近些，一时也有些沉浸进去。
成莹莹坐在詹小姐身边撑著脸：“哇，曦儿姐姐抚琴太好听了，她的模样也甚美，若我是郎君，我便独独爱她这副样子，天天要缠着她与我和琴。”
詹小姐原是笑着，听到这话，面上便有些尴尬。
韵音琴弦微动，“啪”一声，倒是将成恒与沈筠曦二人和琴之曲给打断了。
他不好意思的拱手道：“一时失神，还望你们勿怪。”
成恒同她关系好，自然是不会怪的。沈筠曦却暗自叮嘱自己，便是和琴，原也不该同他这样亲近，人家的未婚妻子还在跟前呢。
她连忙起身，冲著詹小姐笑起来：“一时忘了形，抱歉。”
“无事。”詹小姐虽这么说，可神情到底有些失落。
沈筠曦不好意思留在这里，便与韵音道：“琴夫子，有一阵子不曾去琴室，不知今日夫子可有空，陪我去一趟。”
这里离得琴室不算太远，二人便相携下楼，往琴室的方向过去。
成恒坐在琴便依依不舍，又认真的弹了一会儿，方叹一口气：“这个地方总觉得有些不好，与那样多人一道相和，都和不出来。”
成莹莹撇撇嘴：“我觉得已经够好了，是兄长你太过吹毛求疵。罢了，兄长，詹姐姐，你们玩吧，我先走了。”
“成小姐且等等。”詹小姐毫不犹豫站起来，“左右无事，可否能带上我一起？”
“咦，你不同我兄长一起吗？”
詹小姐垂眸：“孤男寡女倒是不妥当。”
京城风气并不严苛，有小厮丫鬟在，便是男女也可在一处，只要不故意往那僻静的地方躲，便是无事。这是茶楼雅阁，外面人众多，原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但成莹莹不疑有他，点点头带着詹小姐走了，留下成恒一脸诧异，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
却说邵婉玉并没有待在雅间，反倒是拉着成灵灵出来，上了三楼，便去敲雅间的门。
成灵灵吓一跳：“婉玉，你这是作甚？”
里面传来顾文渊的声音：“何人。”
“这……”成灵灵瞬间明白过来，这雅间里面自是不会只有顾文渊一人，许是还有他那位友人楚风。
她的脸一下子通红，转身便要走。
但邵婉玉已经脆生生应声：“顾二少爷，我是邵家女，一同来的，还有成家女。”
还未等成灵灵逃离，门被打开来，楚风走出来一把握住成灵灵的手腕：“灵灵。”
邵婉玉捂著嘴偷笑：“好了，这是外面不合适，且先进去吧。”
成灵灵没有办法，只好半推半就进去，索性楚风知礼，并未作出不妥当的举措，反倒是红著脸坐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边的楚舒玄目光淡淡，一直看着外面，嘴角还绷紧了，许久才冷淡说：“你们今日怎么在这里？”
许是语气太过冰凉，邵婉玉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了，犹豫看着成灵灵。
成灵灵少不得解释：“原是知道沈家妹妹回来了，约她出来相聚……”
“她人呢？”
他周身一股寒气，薄唇吐出的语气，亦是冰凉冷峻，仿佛随时能将人冻伤一般。
“在……和琴。”成灵灵被压迫得不太敢说话，许久才小声说，“琴夫子，我兄长，还是詹家小姐都在，是我妹妹陪着一道去的。”
“噢？是吗？”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是嘲讽的，叫人不寒而栗的笑。
楚风皱眉：“舒玄，你做什么？可休要吓着人。”
楚舒玄回头不悦了看了眼成灵灵，转身出去了。
“喂，舒玄你去哪里？”
人早已不见。
而此刻沈筠曦与韵音正在琴室看琴谱，雅阁旁边是镂空的多宝阁，里外都可以看到，但又因多宝阁阻隔，也格外静谧些。
沈筠曦问：“最近夫子可好？”
“嗯，一切都好。”
“可有什么打算？”
韵音诧异抬头，迟疑片刻方道：“过阵子琴师都要入宫，我自也该去。”
“夫人，可否听我一句劝，哪里是深宫内院，你不该去，也不能去。”
韵音目光闪躲：“沈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心意已决。如今皇上病重，还能不能活也为所知……“
沈筠曦大吓，厉声道：“夫子慎言。”
他们是压低声音说话的，但她这一句声音极大，倒是吓得琴室内其他地方的人都吓一跳，不自觉往这里张望着。
韵音是这里的常客，便起身抱歉的点头，示意大家不必在意。
“夫子，你可知道这话是杀头的大罪。”
“罪么，不多这么一点点……”韵音眸色有些淡，苦笑一声，“觊觎他的女人，本就是大罪。可我，怎么能看着她痛苦？你知道亡故帝王的女人，都是怎么过的吗？”
沈筠曦垂眸，大周朝有殉葬之例，凡殉葬妃嫔的母族，皆会有所封赏。当然，殉葬妃嫔仅限于未有生养的妃嫔，而且多是低位的。
即便贵人未曾被要求殉葬，她没有子嗣，没有儿女傍身，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去陵园守陵。留在宫里，以她的位分，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守陵的妃嫔，说得好是妃嫔，实际上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没有母族支持的，甚至连想吃口热乎饭都不可能。
那样的日子，的确难挨。
沈筠曦瞪大了眼：“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