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恙
詹夫人张张嘴,想问沈筠曦有什么仇人,可这些话,不用问她都能知道。那许家与沈家如此不睦,除了许家,还能有谁?
她立刻站起来:“我去一趟许家。”
沈筠曦沉吟片刻,摇头说:“不对,应当不是许家。朝堂动荡,许宏河现下,恐怕分不出时机来对付我,而许芸柔没那么大的能力。她是想害我,但今天被我打得措手不及,她也没时间去想怎么害我。”
许是她坦诚,詹夫人到底也没有说出任何责怪的话,只问:“还能有谁?”
有谁呢?
沈筠曦的脑海里,浮现出荣飞燕那个狠毒的目光。
可是,荣飞燕可不像是个为了好友,会主动出头作恶的人。即便身为许芸柔的好友,荣飞燕也不该对她有那样大的敌意才是。
难道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干着急了一会儿,便又有人过来行礼:“小姐,是靖王府的侍从来传话,说是让小姐勿要着急,詹小姐无事。”
就这么一句,詹夫人激动得站起来:“音儿无事?她现下在哪里?在靖王府吗?”
但是那人也仅仅是传话,并不知更多的消息。
沈筠曦安抚著:“夫人别担心,靖王殿下既然让人这么说,便一定无事的。夫人且先回府,詹小姐无事之后,很快就会回府的。”
詹夫人点点头,谢过了沈筠曦,又急急忙忙回府了。
沈筠曦回院子里,整个人还是懵懵的,头也疼得厉害。她今日太累了,虽则休息了近一个时辰,但醒来后又发生詹小姐的事情,脑海里的东西太多,精力也跟不上。
翠竹见状,赶紧拿了痰盂过来,沈筠曦立刻便将晚上用的膳食全都吐了出来。
“小姐,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沈筠曦漱了口,靠在榻上摇摇头:“不必,就是累著了,休息会儿便好。”
“不如奴婢伺候您洗了歇下?”
“我想等等消息,确定詹小姐没事,我才能安心。”
如此又等了一个来时辰,拂柳才回来,见沈筠曦没睡,她一愣:“姑娘,不是早就有消息说詹小姐无事吗?您怎么还没歇著?”
“先前睡多了,现在睡不着。怎么样?詹小姐是出了什么事情?”
拂柳蹙眉:“府上的车夫闹肚子,让他舅兄过来顶替了一回。许是不识得京郊的路,当时车马太多,道路拥挤,他原想着抄近道,不知怎的就赶错了路,将车马赶到附近的萧山去了。”
萧山不是大山,只是小山坡罢了,而且有座香火旺盛的庙宇在那儿,倒也不算是偏僻的。
“后来路过一块池塘的时候,马儿受了惊,将马车冲到池塘里去了。”
沈筠曦眼皮子一跳:“詹小姐落水了?”
“并未,詹小姐情急之下,抱住池塘边上的一棵大树,她的两个丫鬟都落水了。”拂柳说话的时候,眉心一直皱着,又说,“那池面离得小道有些距离,詹小姐一直挂在那儿,一手抱着琴不肯松手。所幸还是被救回来了,两个丫鬟倒是遭了罪,已经去送医了。”
“人没事就好。”
拂柳迟疑片刻方道:“但是,成少爷为了救詹小姐落水了,说是肺里呛了不少的水,险些没就过来。”
“成少爷,成恒?”
拂柳点点头:“不错,成少爷似乎……一直跟着詹小姐,才会紧急之时出手。听闻原本是让詹小姐将那琴给抛下,就能安然无恙,但詹小姐不肯,成少爷救人的时候脚滑,两个人都掉下去了。成少爷足足撑了半个时辰,将詹小姐撑在湖水之外。”
成恒没有功夫,能在水里撑半个时辰,倒是不容易。
翠竹问:“半个时辰?那两个丫鬟早该淹死了吧?”
“两个丫鬟会水,可今夜起风,她们也只会一点水,勉强能浮在水面,却爬不起来。”
沈筠曦蹙眉想着,难道是成恒为了英雄救美,故意来这么一出?可是成恒怎么知道,今日詹小姐会乘坐她的马车呢?
她又问:“是靖王救了他们?靖王怎么会去那里?”
“奴婢不知。”
沈筠曦靠在贵妃榻上,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她看拂柳一直皱眉,便问:“你也觉得,此事蹊跷?”
拂柳点头:“姑娘,此事的确蹊跷,奴婢已经让人去将车夫及家人拿下,还有今日替代的车夫,缘何在詹小姐落水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他也需得好生调查。姑娘,奴婢以为,此事恐怕,是冲著您来的。”
沈筠曦与拂柳想得一样,但现下太晚,她什么也做不了。躺在床上,也是心思纷乱,感觉又太多太多的不理解,千头万绪,她根本就理不清楚。
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到了后半夜,勉强睡了个囫囵觉,一大早,沈筠曦就爬起来收拾,要人套车去詹家一趟。
詹小姐倒是平静,迎了沈筠曦回院子,就将丫鬟都打发出去:“我无事,沈小姐不必担心。”
沈筠曦上上下下打量詹小姐,见她只是手受了点轻伤,才算是松了口气:“无事就好,詹小姐,这次都是我的过错,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原该是我受累,倒叫你辛苦了。”
詹小姐摇头道:“得亏是我,若是你,恐无人救你。”
这话倒是真的,成恒跟踪詹小姐,才救了她一命。若是自己恐怕得等半个时辰之后,尸首才被靖王给打捞出来。
这么想着,沈筠曦脸颊不自觉染了一丝红晕,若当真是她,靖王见到他尸身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会是极痛苦的吗?
前世,她全身中箭,从高楼跌落下来,爬到他身边,握住他的脚的时候,并没有去看他是什么表情。
只记得好似,他弯下腰来。
前世与今生总归是不同的,现下,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他总归是会记挂她担心她的吧。
“沈小姐,靖王殿下,待你十分不错。”詹小姐见沈筠曦的样子,便知她在想什么,不由得笑起来,“我从前,从不曾见靖王殿下失态过,昨日是头一回,他头发披散著,随意披着衣裳,明显是急匆匆骑马过来。他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