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所谓
沈筠曦将顾文煜顾文烁两个带到侯府,便去了一趟成家,与成家姐妹说了一通,只化作丫鬟的装扮,偷偷从成家的后门出去,便直奔顾文渊给的地址。
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是个小胡同,比从前那大院可远比不上。
她与翠竹绕了一圈,才确定地方,走过去瞧见两个正在浆洗的女人,一个年长些干活麻利,一个年轻的正警惕的看着她们。
年轻女人虽然是细心装扮过,皮肤微黑,可浆洗时露出的手腕甚是白.嫩。
沈筠曦也不问,只从怀中取出木钗来把玩。
那年轻女人果真盯着木钗看,呼出声:“小姐……”
“卿小姐?”沈筠曦平静的看着她。
年轻女人要起来,被旁边的年长妇人抓住了手,冲著沈筠曦厉声问:“你是何人?”
沈筠曦不介意:“他让我来接你。”
卿小姐立刻站起来:“等等我,我去收拾一番。”
“来不及了,就这样跟我走。”
年长妇人连忙拦住:“小姐,您可不能再被骗了,他们那些人……”
“不会的,他不会骗我。”卿小姐回头看着年长妇人,“阿嬷,我所有的东西,你都知道,那些都给你,你不用照顾我了。没有我,也没有人会追杀你,你赶紧走吧,远远的离开这里。”
“小姐,您就不怕……她是故意的?”
“不会,那木钗,若非是他给的,旁人不会有。”
“可是,他若熬不住,对不起您,您可要怎么办?”
卿小姐却只是展眉一笑,即便脸颊涂得黑,眉眼亦是盖住了,可这样一笑,也让沈筠曦感受到无尽风华。
这种娇媚姿态,哪里是贵女能有的?也难怪顾文渊甚至愿意为她,付出自己的性命。
“若是他对不住我,我苟活着,又有什么用?”
卿小姐亦然跟着沈筠曦走,上了马车,沈筠曦拿出丫鬟的装束给她。
“卿小姐勿怪,此刻也不好避忌,烦请你就在这里更换。”
拿过衣服,卿小姐泰然自若,将身上的衣裳除去,换好了。翠竹取了水,替卿小姐将脸上故意扮丑的妆容除去。
便是这般不带任何妆饰,也美得让人心惊。
翠竹都有些发愣,主要不是人美,而是她的眼角眉梢,竟是无尽的媚态,单就这样看过去,就能让人沦陷。
沈筠曦咳嗽一声,翠竹恍惚著回过神,不好意思笑笑。
“抱歉,你太好看了。”
卿小姐原本有些拘谨,见状也笑起来,又看了眼沈筠曦道:“你家小姐,才是真正的好看。”
翠竹挠挠头,也不敢再说,想要替卿小姐重新装饰,可又犹豫,这位卿小姐如此花容月貌,若是再妆点,岂不是更出众?
自家小姐就够出众了,加上一个卿小姐,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样更容易暴露啊。
“我来吧。”卿小姐接过粉盒,自己点了妆饰,竟然神奇的,将眉眼间的媚态全都遮掩了去。
翠竹惊讶的张大嘴巴:“这样也行?”
卿小姐垂头低声说:“从前……知道自己的特别,除了登台献艺之事,未免徒生事端,总归是要将那点异于常人的风情给遮掩住的。”
“你……是教坊的?”
“嗯。”
青楼女子分有卖艺与卖身的区别,但教坊不一样,教坊是卖艺的地方,没有卖身的,除非是被买走。可到底都是供人狎玩的,不管哪里出来,都差不多。
沈筠曦在卿小姐身上打量一番,见她抬手见,前臂有一处疤痕。她明白了,这教坊的女人不卖身,便也有不怎么讲究的人家,乐意将这种女人买走,倒是无伤大雅。
但是教坊最多的是罪籍,尤其是犯事官员家中的女眷,要么充没为奴,年幼的便充入教坊进入贱籍。罪籍的教坊女,是不可能被人买走的。
她们往往要在教坊待是几十年,等到年长些,便会被送到青楼里去。
教坊的女人,是用来取悦男人的,自不会无故让她们受伤。而卿小姐那疤痕若隐若现,显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沈筠曦没有去过问卿小姐从前的事情,她让翠竹先走,自己带着卿小姐从成家的后门进去,又换了自己的装束,从前门光明正大的出来,径自回了侯府。
当然,只要在京城,便会有危险。
晚上顾世子过来接两个弟弟回家,沈筠曦道:“世子万安,先前与顾二郎闲聊,他托我转交之物,我已经转交了,还请世子帮忙带话给他,让他勿要担心。”
顾世子深深的看了眼沈筠曦:“这几日朝中事务多,我父亲忙碌不得空,但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好生处理二弟的事情。”
送走了顾世子,翠竹还有点懵:“姑娘,顾世子这意思是,顾国公查到了会怪您?”
“嗯。”沈筠曦想了想说,“倒也不全是,他是让我快点将她送走。你跟拂柳说一声,让她准备一下,明日我要去庄子上看我母亲。”
翠竹眼皮子一跳:“可是……”
“没有可是,让人去庆安郡主那儿说一声,说我要去看母亲,请她帮忙看顾宁儿。”
沈筠曦心中总觉得不安稳,她不放心的太多了。庆安郡主是得脸的郡主,托她看顾宁儿总归是没错的。左右她一来一去,也只不过三日的功夫。
至于靖王说的话……
沈筠曦打断自己的思绪,不打紧,她多带些人。而且她要出去的消息,没有别人知道,就算荣飞燕速度快,等想到法子的时候,她恐怕已经到了庄子上了。
为了避人耳目,卿小姐回来之后,一直呆在拂柳和翠竹的房里,哪里也不敢去。
待得沈筠曦过来看她,她才小心翼翼问:“沈小姐,多谢您相助。可是,我放心不下,他现在可好?”
“只要你好,他就不会有事。”
卿小姐长叹一声:“如果我说,我从来不是为了权势地位,你信吗?”
沈筠曦看她一眼,让翠竹将饭菜送过来,陪她一起用膳:“无所谓信不信,我拿他当友人,愿意帮他罢了。至于你们之间的情谊是如何,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