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下山游玩
春意浓浓,整个山间,披上一层嫩绿,归来的鸟儿也趁着春的气息,自由地穿过山间,树林。
这是开学后他们第一次有下山的机会,一般每半个月有一天,如果是南京城里或者附近的学生可以回家,而稍远一点的学生,都会选择这一天到城里去买买平时用的东西,也可以出去游玩。
在前一天下午,李研、徐睿、张白一、周扬四人都已经商议好第二天早早的起床去南京城好好逛逛,因为开学的那一天灼华和李研走得比较急,还没有来得及熟悉南京城。
一大早,众人早早聚在张白一的房间,玉婶为他们准备了早饭,吃完饭后玉婶再三唠叨一定要小心。就这样,一行人一起下山了。
灼华心里盘算着要买太多的东西,要买三哥和自己做衣服的布,听玉婶说御房斋做的点心好吃,想去多买一点,带回去孝敬一下玉叔玉婶,三哥的宣纸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书房用品也要买一点。还有,还有太多了,灼华边走着边掰着手指头盘算着。
张白一看到灼华一直在嘀咕着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笑问:“灼华,你在想什么?”
灼华抬起头看着张白一说:“没有啊,我只是想想今天要买的东西,别给忘记了。”
“下次你这样,下山之前把想买的东西跟白一大哥说,大哥帮你写个纸条,这样我们只要按着纸条上的买,就不会落下了。”张白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上面陈列着他们要买的东西:“看,就像我们这样。”
灼华接过纸,看着,冲张白一笑了笑说:“这个倒是个好办法。”
其实李研这几个伙伴都是挺好的,虽然平时他们在一起喜欢捉弄他,但是都很关心他。周扬最像李研,两人的嘴也最坏,总是喜欢作弄灼华。徐睿要好一点,但是要是论细心和关心他人,还是张白一大哥最好,这也是灼华唯独叫张白一大哥的原因。
也许灼华是李研弟弟的原因,也许是他们比灼华都要年长上几岁,他们几个人都很喜欢灼华,也很保护灼华,虽然平时的喜欢和保护都转化成嘲笑和欺负,但是这都足以说明他们对灼华的宠爱。徐睿看到张白一在教灼华怎么做事情的时候,他瞬间感觉到温暖,这个属于家人之间,朋友之间,兄弟之间的温暖。
“几位公子,吃点蜜桔解解渴吧。”刚一入城,书铭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四人和灼华逛了一会,只见书铭用衣服兜了一堆蜜桔回来,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正是口渴之时。
周扬摸着书铭的头笑道:“小书铭,论这体贴人,这眼力劲,我看啊,谁都没你聪明。”
书铭笑着说:“周公子见笑了,我平日伺候我家公子惯了,我家公子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我哪能不知道啊。”书铭将蜜桔分与众人,还剩一些装到自己身上背的袋中。
张白一看到路边有一书摊,走过去坐下挑选,笑道:“徐睿,你这小厮甚是讨喜。”
徐睿看着自己勤劳的小书童,笑着说:“回头赏你。”
书铭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嘟着嘴说:“我对公子好可不是为了讨赏。”
灼华看张白一看了一会就起身要走开,便跟上去问:“白一大哥,你不买吗?”
张白一边走边说:“买是要买,但是这时候买等一会我们玩的时候不是都要拿着啊,现在我们要先看,看好了什么,等下午回去的时候一起买了,这样岂不是更好。”
张白一还是往前走着,灼华跟着他。这个时候,跟着靠谱的人最重要,周扬和李研最是贪玩,徐睿就是一个公子哥,什么也不会,跟着他要是走丢了,估计连回书院的路都找不到。
李研竟找好玩的,比如哪里有杂耍,哪里有唱曲的,他肯定要待上一会,不看一会肯定不会走的,周扬徐睿跟他差不多,当然灼华也很喜欢。
“我们先约好,如果我们走散了,那么下午的时候城门口见,如何?”张白一先早早把他们即将发生的事情预料到,因为以前就他和周扬两个人都要分开走,别说现在是他们六个人了。
“好,那么个人需要什么东西,下午往回走得时候,都要自己买齐了,城门口见一起回书院。”周扬补充道。
徐睿笑着对身边书铭说:“书铭,你不必一定跟着我,随意玩就好。”
好不容易下来一趟,书铭又是个孩子,别总是跟着主人,担心着自己身份,放不开。
“好啊,公子,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书铭附到徐睿耳朵上说:“买东西时记得要讲价钱,付完钱后要记得拿钱袋,记得啊。”
书铭声音很小,生怕别人听到了,笑话他家公子。
而他的话都被灼华听得一清二楚,灼华听后噗的笑了出来,徐睿羞窘地看向灼华,灼华又假装什么没有听到,徐睿赶紧回答说:“知道了,知道了。”
灼华拉着张白一的衣袖,站到张白一身边像是宣誓说:“白一大哥,我要跟着你。”
李研拉过灼华不服气的说:“灼华,你要跟着我才对。”
灼华硬拉着白一的衣袖,不情愿说:“才不呢,你跑的又快,等一会看到什么好玩的,一定会把我丢了。”
李研哭着说:“你看,现在眼里哪里还有我这哥哥啊。”
李研假装抹泪,其他几人已经习惯了俩人这个样子吵架。
徐睿走到灼华身边说:“灼华,要不和我一起吧,这样白一他们可以办正经事。”
“我就没有正经事吗?我的正经事最多了,你又把我当小孩子,哼。”灼华双手叉腰,腮帮子气的鼓鼓的:“跟你在一起,到时候我们俩都丢了,你是最靠不住的那一个。”
徐睿被挤兑了一通无奈笑笑说:“得,我说什么了,你就跟着白一,省的我烦心。”
“不理他。”李研已经拉着周扬开始找他们的乐子,张白一无奈地摇头笑着。灼华紧跟着张白一,他到哪里他就跟着,徐睿最是苦闷,无奈,谁叫他吃惯了灼华的闭门羹。
虽然这么说,但是奇怪了,他们直到中午也未分开。灼华跟着张白一,徐睿跟着灼华,书铭最喜欢周扬和李研。城里当然比书院里好玩的太多了,书院里除了偶尔蹴鞠,偶尔弹琴,或者在一起讨论天下之事,书院远离市井,少了些市井烟火味。
他们走到一条街的拐角处,只见一群人围了一个大圈,人前前后后的围着,只听里面传出声:“俺们父子三人来自河南信阳,去年家乡大汗,无奈家里颗粒无首,这一家子逃难逃到这南京,哪知家中老母逃难途中得了重病,为了看病,身上钱财已经花完。”
灼华随李研挤进人群中,只见一个壮汉手拿大刀,站在圈的中央,后面手拿长枪的应该是他的兄弟,而他的父亲手拿一个宝剑抱在怀中。三个身材高大,粗壮魁梧,但是面色黝黑,一看就知是历尽风霜。
“这无奈,我们父子三人拿出了祖上留下的本领,还希望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大汉说完三人拿起手里的兵器在胸前抱拳,作揖。大哥先来,流畅的耍起手里的大刀。
灼华眼里不禁漏出了悲伤的神色,自言自语道:“真的是可怜的人,我想起我们娘亲了。”
张白一看到灼华的悲伤,不禁伸出手来,轻拍灼华的肩膀,灼华长叹一口气,随着众人观赏表演。
只见这个壮汉拿着大刀流畅地耍着,腾空,跃起,空翻,最后稳稳落地,一招一式间,尽显大侠风范。人群中不停地响起一阵阵掌声和叫好声。接下来是壮汉的弟弟上场,表演的是林家枪法,只见枪上下翻飞,往前刺,锐不可挡;往后退,速度奇快,如白蛇吐信,蛟龙如水,变化莫测,神化无穷。
李研不禁感叹道:“好一个暴雨梨花枪。”
灼华没有听见哥哥在说些什么,只是随着众人一起拍手,一起叫好。
最后上场的是那位老者,虽然脸色皱纹密布,历尽沧桑,但是依然矍铄。只见老者手中长剑轻轻一挥,锋芒毕露,时迟时快,老者腾空跃起,剑指向灼华这边来。灼华心中惊骇万分,手紧张握在胸前,身子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只见老者几个连续侧翻,剑已往其他方向舞去,此剑法真是出神入化。
“好剑法。”张白一叹道。
“没想到江湖之中,竟有伸手如此了得之人。”周扬不禁感叹。
“大隐隐于市。”徐睿眼中尽是欣赏神色,众人中无不拍手叫好。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老者表演完毕,大汉又站到中间,他的弟弟则拿着一面铜锣,连敲两下。
“表演的不好之处,还请大家海涵。”大汉作揖鞠躬。
他的小弟,刚才耍枪的那位英雄沿着人群的周边开始讨赏钱。有的人丢进一个铜板有的丢进去两三个,他都点头表示谢意,也有的人看到表演完毕迅速离开。
小弟走到徐睿面前,徐睿拿出一定五两银子,放到那舞枪小弟的铜锣中,轻笑说:“我们一起的,去给你母亲治病吧。”
徐睿伸手指向周扬,李研等人,那名壮汉和其父亲看到徐睿给了这么一定银子,纷纷向徐睿他们几个施礼,以表示感谢,众人则回礼。
人在年少的时候,总是对世界充满热爱,对万物充满怜惜,而他们就是这样的一群少年,而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会丢失一些东西,包括同情心。
众人散去,但是李研并没有离开,面色少有的凝重,作揖对父子三人说:“恕在下无礼,你们父子三人,身怀绝技,理应报效国家,驰骋沙场,现我大明东南有倭寇作乱,北有鞑靼南侵,你们为何不凭一己之力,为天下黎民做点事情呢?”
父子三人收完赏钱,便开始收拾器具,准备回家。那名壮汉见李研这样说,无奈摇摇头道:“公子抬举了,我们本乡下种田的农民,家中老父会几样杂耍的本领,没有其他的,只是绣花枕头,倒无真功夫,只是家中遇难,讨口饭吃。”
这样的搪塞之词李研哪里相信,又说道:“壮汉何必唬我,现在的天下,像你们这样的高手,没有几个。”
老者抱拳作揖轻笑说:“公子见笑了,我们只是难民,无他,内人真的有病在家,恕不能奉陪。”说完便拉着两个儿子,快速离开。
李研看着三人匆忙的离去背影,心里不解,自言自语:“走路如风,哪里是普通人?”
张白一拍拍李研的肩膀,安慰说:“李研,就像徐睿说的大隐隐于市,人各有志,治国平天下并非每人之愿。”
灼华苦闷的小脸,满是同情和悲悯,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哀叹说:“都是可怜的人,有如此好的武艺有何用,家中妻子患病无钱医治,只得带着儿子街头卖艺,过得如此悲惨,三哥,你还那样说他们,要怪只怪朝廷腐化,黎民遭殃。”
灼华气愤,他想到了他的母亲,同样的身世坎坷。
徐睿看着灼华悲伤的小脸,还是如是说道:“也不能这样说,朝中有贪官污吏,自然也有办事的人,大丈夫有所作为,保家卫国是,造福利民也是,不能只怪朝廷。人各有志,他们不愿意为朝廷所用,又何必去怪朝廷?”
灼华听到徐睿的话,不禁呛声说:“你竟向着朝廷说话,你做官我估计就是贪官。”
灼华斜眼睨了徐睿一眼,不理睬他,转身走开。
“哈哈,我们读书,不就是为了以后治国平天下吗?”周扬反问他们。
“是啊,在那之前,不必为这些坏了我们今天游街的兴致。”张白一拍拍李研,指向灼华,叫他去哄哄小弟。
周扬看着灼华生气的模样笑说:“我发现这灼华怎么跟个小女孩似的,喜欢怄气呢?”
李研跟着灼华,陪着灼华说笑。
张白一手中拿着扇子,自顾地轻扇着笑道:“灼华不是喜欢怄气,他只是不喜欢徐睿而已。”
徐睿无奈摇摇头笑说:“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兄弟,对我的成见一直未消。”
徐睿能感觉到灼华对他的讨厌,其他人就是说错话,灼华也不会计较,但是灼华就是喜欢与他呛声。
“怪就怪你出身太好,与我们差距太大,灼华又是个嫉恶如仇的,自动就把你家化成贪官污吏的那一个里面了。”周扬看着徐睿委屈的模样,不禁打趣说。
其实他们都看的出来,他们几个中,就徐睿最喜欢接近灼华,所以物极必反,灼华便最讨厌他。
徐睿捧心装痛说:“我家可是清白人家,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张白一和周扬只得回他以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