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初遇霂歌
春意浓浓,风和日丽。
本来每半个月可以下山的日子是大家最期盼的,但是最近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李研为了功课操碎了心,灼华伤到了脚,张白一更是懒得走动。周扬一个人走在下山的路上,春光无限好,只是人没有好的心情。
周扬的母亲年轻守寡,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所以周扬是一个特别孝顺的孩子,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信,风雨无阻。周扬将书信给送信的差役,便开始在城中溜达,他的这群朋友,一起下来的没有,叫他帮忙的却很多,李研要的宣纸,徐睿要的笔,还有灼华张白一要买的吃的,这买着买着,背篓里面已经满了。
御房斋是城里最好的糕点店,灼华和张白一是这里最忠实的顾客,周扬站在柜台边上等着,看不出期待,反正他对食物又没有白一和灼华那般的兴趣。
“你是不知道,秦淮河这几天举办的才艺比拼,才叫精彩呢。”这时边上一位客人兴高采烈地说着。
“怎么着?”而另一个人则是一脸好奇问。
“一共两天了,去的人倒是不少,连姑娘的面都没有见到。”这个人手舞足蹈,满脸的兴奋说着。
“不会吧,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另一个人不相信说,满是期待。
周扬看着两人兴致冲冲地去凑热闹了,笑了一下,这秦淮河又来了个怎样的奇女子?不去想了,自古秦淮河都不缺奇女子,有才的,有貌的,清纯的,妖娆的,但是这些都不属于他。他也没有多余的钱财挥霍在那些地方,穷苦少年,一飞冲天,他只能等到明年那个金榜题名的机会,金榜题名,他会吗?周扬已经不再想这个问题,他很少这么功力,也很少去想。
周扬今天并不想这么早回到书院,自己就这么不经意地溜达着,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秦淮河,这个自古多才子才女的地方。
秦淮上画舫之多,游船之多,酒家生意之兴盛,冠绝天下,这里也是整个南京烟火气最重的地方。
秦淮已经这么美了,那么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这秦淮河呢?周扬想着不禁笑了,这种笑周扬自己都感觉奇怪,这时只听远处的画舫中,不禁传来歌声:
“过秦淮旷望,迥潇洒、绝纤尘,爱清景风蛩。吟鞭醉帽,时度疏林,秋来政情味淡。更一重烟水一重云,千古行人旧恨,尽应分付今人。
渔村。望断衡门。芦荻浦、雁先闻。对触目凄凉,红凋岸蓼,翠减汀萍,凭高正千嶂黯。便无情到此也销魂。江月知人念远,上楼来照黄昏。”
声音很美,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鸢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带着几分柔和,再听去,却又如那细溪流水,低回轻柔而又妩媚多情。
周扬就这样听着,画舫渐渐到了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他就这样傻傻地看着,画舫中间坐着一袭绿衣,手抱琵琶,纤弱无骨的女子,缓缓唱出如此美妙的歌声,那女子好似看到了周扬,冲着周扬莞尔一笑,这一笑,如沐春风,使得周扬冰冷的心跳动不已。周扬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个女子的长相,但是那笑却温润进了他的心里。
画舫已经前行,周扬在岸上奔跑起来,紧追着画舫。画舫里的歌已经唱完,画舫上的绿衣女子从中间的位置退到侧边。女子坐在画舫侧面,透过画舫窗户看到在岸上穿越人群,疯狂奔跑的周扬,周扬跟过了一座桥,跟过了一个弯,一直到画舫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周扬弯着腰,气喘吁吁,他再也跑不动了,无力地坐在桥上,呼呼地喘着大气,整个脑海中全是那个绿衣女子的歌声,笑容,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扬起身回书院,却似丢了魂一样,在乌衣巷里穿梭着,周扬时而走到窄窄的巷子,在青砖铺的路上走着,时而走到行人纷纷的街上,穿梭在热闹的街景中。就这样走着,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你怎么走路的。”一个丫头打扮的小女孩冲着周扬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周扬下意识作揖道歉,原来是周扬低着头胡乱走着,不小心撞到了人。
旁边的主人拉了丫头一下,柔声说:“小红,无碍。”
周扬猛然抬起头来,惊愕地看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追了这么久,最后还是丢了,没想到无意之中,就这样撞到了。周扬撞到的,正是那绿衣女子。
“刚才我听到你唱的歌了?真好听。”周扬傻笑着说出最质朴的赞美,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孟浪。绿衣女子并没有回答周扬,只是点头微笑。周扬见绿衣女子转身想要离开,便想伸手拉住那女子说:“小姐,请问芳名?”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没完没了了是吧。”那个叫小红的丫头,挡在了周扬的前面吼道。”歌。”绿衣女子并没有懊恼,淡淡一笑,缓缓说道,道了万福往屋里走去,而那个叫小红的丫头冷哼一声也跟着进去。
周扬兴奋地叫着:“歌,歌。”抬头看着刚才那个绿衣女子进去的地方,云之轩。
不知几时周扬已经回到了书院,也不知周扬是怎么回到的书院,总之,一切都进入了浑浑噩噩之中。周扬坐在书案前,手托着腮,时而不停地傻笑,时而皱眉思考,而在另一边,是同样发呆的徐睿,手里捧着书,但是神已经不知道游离哪里去了,这天都快黑了,已经看不清书上的字,但他们还是这样看着,还是那一页,没有翻动过。
张白一和李研坐在床上,看着这两人,张白一无奈说:“周扬下山了一趟,人回来了,可是魂好像没有带回来。”
“我看着周扬的魂像是被摄走了一般。”李研站起说道,他才没有时间跟他们瞎耽误工夫呢。
张白一拉住李研问:“你去哪里?”
李研提着点心放到张白一面前说道:“我去把周扬买回来的东西拿给我家的小祖宗。”
张白一急道:“我也跟你去。”张白一下床穿好鞋就打算跟上李研。
“你去做什么,你得看着他俩。”李研满脸的嫌弃。
张白一拉住李研说:“我去看看灼华可以吧。”他真的不想待在这里。
李研赶紧推开张白一拒绝说:“不行!”
徐睿听到灼华的名字如梦中初醒一般,缓过神来说:“灼华,灼华来了。”眼眸更是慌乱地寻找着。
张白一撇嘴说道:“看,他就想着灼华。”李研给了张白一一个白眼,张白一立马闭上了嘴。
“你在这待着,我自己去。”李研边说边把张白一往屋里推。
李研这边推着,张白一偏要跟着:“我不要跟着两个呆子在一起,哎哎。”论力气,张白一哪里是李研的对手。
“灼华在哪里啊?”徐睿追问李研。
李研挑眉反问:“要给灼华送东西,你去吗?”
没有见到思念人儿的身影,徐睿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坐在位置上,拿起刚才的书看着说:“我不去,我还要看书呢。”
张白一冲徐睿喊道:“哎,你这是掩耳盗铃。”徐睿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李研趁着张白一没有注意,撒腿跑开。
张白一赶紧追两步喊道:“哎,哎,你等着我啊。”话音刚落,李研已经消失在巷口。
“就把留下跟着两个呆子在一起。”张白一气喘吁吁的抱怨,回到房间,躺着床上,他一眼都不想看两个傻人。
李研一进屋,就看见玉婶点着油灯,认真地做鞋,李研提着一包点心放在玉婶面前笑说:“玉婶,这是孝敬你的。”
玉婶拿着凳子给李研笑道:“瞧着孩子,快坐。”硕大的身躯做在矮小的凳子上,撒娇的模样让李研看上去有点搞笑。
“你这做鞋呢?”李研明知故问。
“嗯,你大哥大嫂要来,给他们做的。”玉婶笑着说,手里却一下没停。
李研嗲嗲地在玉婶旁边撒娇说:“你看你白天这么辛苦,晚上还给他们做鞋,我哥真是有福气,你这么疼他。”
玉婶了叹口气说:“你大哥现在是什么也不缺啊,只要对我们玉琼好,我给他做鞋算什么。”玉婶说着便开始有点想哭的感觉。
玉叔掀起门帘,走了出来,说道:“你看,孩子来陪你说话,你竟说这些闹心的。”
李研搬来凳子说:“玉叔,坐,”玉叔坐下,李研笑道:“玉婶说的没错,肯定要对嫂子好,别说要我哥对嫂子好,就是以后我,灼华,都要对大嫂好。”
玉婶看着李研笑说:“小子,真会说话。”
玉叔也笑着问:“不是来看灼华吗?”
李研笑着说:“我不是专门来看他的,就是带点吃的给你们。”
“最近功课怎么样?”
李研挠着头笑说:“哎呀,玉叔,你这又说道我的伤心处了,功课最糟心了。”李研说着带上一副掩面欲哭的神情。
玉叔拿着烟袋指了指李研笑说:“你大哥虽然当时只在书院读了一年,但是功课是最好的,也是先生最喜欢的学生,你啊”玉叔想到了当时的李矾,不禁夸奖起来。
李研鼓起腮帮子,嘘了一口气说道:“我天资不及大哥,耐心不及二哥,聪慧不及灼华,兄妹几人,最愚钝的就是我啊,从小我娘也是这样说的。”
玉叔看着李研委屈的模样,哈哈大笑说:“你啊,不是天资不够,是你的心,还不在这里。”
平时粗心大意的李研,其实心里装着太多的事情,看似玩世不恭,但是心思缜密。
玉婶也是忍不住笑了说道:“快去看灼华吧,灼华今天一天都在屋里。”
“好勒。”李研提起另一份点心,跑到灼华房间的门口,叫门道“灼华,三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