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赎出霂歌
这一天灼华很早的就从书院下山,到了小翠家换上了一件红色小厮打扮的衣服。小翠怕灼华出事偏要二响跟着,灼华不让但是小翠和赵老板坚持,二响带了两个伙计在云之轩外面盯着。
灼华从布店出发,带上了租好的轿子,这一路敲锣打鼓,吹着唢呐,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浩浩荡荡地来到钱庄将事先准备好的银票兑成现银,这边银号跟着送到了云之轩。
总之,灼华就是想要整个南京城都知道歌嫁人了。外面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灼华对着围观的人群拜了三拜,大摇大摆地走进云之轩。
这时歌已经换好了嫁衣,到了楼下的厅里,灼华也带着银子到了。那老鸨面带怒气坐在了上头太师椅上,灼华上前作揖说道:“妈妈,银子带来了,麻烦请妈妈清点。”
老鸨心里本就不想放歌走,看到灼华如此大张旗鼓的来,心里更是生气,伸手让两个龟奴去把银子清点干净,不情愿地从袖子里掏出歌的卖身契,一下子拍在桌上,冷眉竖眼,对歌和灼华都是无话。
这与那日歌说要赎身并不相同,云之轩外面都围满了人,但是里面却异常安静,除了老鸨和两个龟奴,并无其他的人出来相送,更没有看热闹的。老鸨放下卖身契之后,便起身走开,剩下厅里只剩下歌和灼华。
灼华拿起卖身契,递到歌面前,歌今天特别漂亮,凤冠霞帔,肤白唇红,甚是娇艳。歌看着拿在自己手里的卖身契,眼睛一眨,一行眼泪滚滚落下。
“姐姐。”灼华轻唤一声,歌这才缓过神来,俯首拭去眼泪笑着对灼华说:“我们出去。”
这时就听到楼上踏踏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歌的丫鬟小红。小红跑到歌面前跪下唤道:“小姐。”
小红抱着歌的腿哭了起来,歌使劲搀扶起小红,但是却怎样都扶不起。歌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说道:“小红,不是我不想带你走,你是这院里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何方,怎么带上你?你要理解我。”
歌这般说道,灼华才知道这小红的来意,青楼的女人不是每个人都有歌这般幸运,有这般幸运的也未必有这般胆气。
“小姐,看在我伺候你多年的份上,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小红抱着歌的腿哭道,灼华看着梨花带雨的小红,比她还小的年纪,身姿绰约,已见妖娆。
“我救不了你,能留给你的我都留给你了,你以后要自己争气。”歌含泪说完,一把推开小红,大步向前走去,拒绝的头都没有回。
小红仍是哭泣着,瘫坐在地上,看着红色的身影从她身边移开,越走越远。而她的希望,也随着歌的离开而消失了。
灼华走到小红面前,对着小红说道:“记着,只有你自己才能救你自己。”
小红抬起头,看着脸上还衾着笑意的灼华,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
灼华跟着歌走出了云之轩,今天的天气很是寒冷,寒风吹到面颊上已经觉得刺骨的冷。歌并没有盖上红盖头,她就是想让别人看到这个人就是她,就是歌从这里走了出去。
寒风已经将歌脸上的眼泪全部吹干。灼华站到歌的前面,说道:“谢谢父老乡亲,我今天代我们家主翁来迎歌姑娘,谢谢父老乡亲。我们即将登船,大家要是愿意,还请大家来苏州喝我家主翁一杯喜酒。”
灼华站在人群里面嬉笑着,再三地拜谢周边的围观人群,满面的春风得意。
灼华拜完,请歌上轿,歌转脸,跪在云之轩门口,连嗑三个响头,站起来,往前走。
歌抬脚上轿,忽然听后头一阵急促地叫声:“歌,等等,歌,歌,等等。”
歌转身向后看,来的不是他人,正式云歌的丫鬟,丫鬟跑到歌跟前说:“我们姑娘说,你走后没有什么好送的,这琴本就是你的,她就做个人情,你将这琴带走吧。”丫鬟说完,将琴塞到歌手里。
歌将琴抱在怀里,这琴是歌学琴时歌的师傅所送,是一把古琴,平时歌很是喜爱。都说要孑然一身的走,歌虽然不舍但是还是没有因为这琴去央求老鸨,还是云歌最理解她。
“时间不多了。”灼华在歌身边轻声说道。
歌上轿,打开轿子边上的帘子,最后再看一眼她生活的云之轩。
见歌上轿,灼华则在轿下拜了又拜,边上的一人喊道:“起轿。”这时轿夫起,轿子就这样被抬走了,灼华也上了高头大马,在轿子前面带领着。
灼华在马上笑着,不停地向边上的观看的人作揖道谢,灼华坐在马上意气风发。如果灼华是来迎接歌的新郎官,那么下面的人一定评价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还好,周扬也不差,虽然不及灼华这般长得好看,但是才华还是有的,灼华越想越开心。
“公子,要上船了。”旁边牵马的人看到灼华在不停地傻笑着,都已经到了船边还仿佛神游在世外。
灼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哦哦”两声,利索地从马上跳下来,跑到轿前说道:“姐姐,换船了。”
这时歌已经在里面盖好了红盖头,由着灼华搀扶着上了船,进了船舱,灼华出来对于这些迎亲的人一再拜谢,说了几句客套话才进了船舱,叫船夫开船。
灼华见船开启,离岸越来越远,渡口上看热闹的人已经都散去,这才钻进船舱,将船舱的门关上,歌已经取下盖头。
灼华见歌凤冠霞帔,笑着过来坐到歌身边说道:“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灼华说完便一把抱住歌,嘴已经伸了过去,就快到歌的娇媚的面颊时,歌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灼华,笑道:“别闹了。”
灼华刚玩起来哪里肯依,歌越是躲闪,灼华越是追起来,就这样两人嬉笑着,娇喘着,船舱里传来呵呵地笑声。
“灼华,快些正经些。”歌最后没有了力气,只好放手就擒,瘫靠在灼华身上,累了一天了,灼华也没了力气,两人就这样背靠背的靠着坐在船舱里。
灼华突然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说道:“姐姐还不能歇,我跟二响他们讲好的,下一个渡口我们下船,我们快些换衣服。”灼华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包袱塞到歌的手里又说:“姐姐先看看,合不合适。”灼华走到门边,这时歌说道“合适。”
灼华又说道:“姐姐先把衣服换了,然后把脸上的妆卸了,重新把头梳一下,我去把外面船上的装饰都给拆了,要不下一个渡口,大家还都会来围观我们呢?”
灼华说完便打开舱门出去了,灼华到了外面,三两下将船舱上面的红色布条全部扯下来,用手随便将扯下来的布裹成一团,扔到舱门边,小声喊道:“姐姐,我进来了。”
“进来吧。”灼华进来之后,歌已经换好了衣服。“你也换吧。”
灼华接过歌手里的衣服,自己则大大咧咧地扯开腰带,脱下外衣,边脱边说道:“姐姐到底是漂亮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都这么好看。”
被灼华这么一说,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歌的记忆里,还是小时候被卖到妓院之前穿过这些衣服。此身虽为农妇打扮也是掩饰不了歌本身的妩媚俏丽。
“姐姐怎么了,今天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灼华三两下又换上了男装。
“没有,只是有些不自在,你怎么还穿男装?”歌惊奇问道。
“我穿习惯了,叫我穿那身女人的衣服我估计比你还不自在呢。”灼华说完便拉着歌到了洗漱的盆子前,从水桶里给歌盛出干净的水。
“你平时也这么穿?”歌诧异地看着灼华。
“是啊,姐姐,我是在书院里哎,一个女孩子在书院里还不给那些老夫子骂死啊。”灼华翻了翻白眼。
“我还以为你只有去我们那里才打扮成这副样子。”歌小声说道。
“我啊,打小就这样,就我这双脚,还是扮成男人不给人笑话。”灼华将面巾递给歌,偷偷地拉起歌的裙角,羡慕说道:“我现在是好羡慕这双小脚啊。”灼华说完把腮帮子鼓起来斜靠在边上看着歌。
“为何这样说?”歌擦完脸问道。
“大脚的女人嫁不出去的,难道歌姐姐不知道吗?”灼华说道,脸上闪过一下狡黠的目光。
这一抹狡黠正好被歌扑捉到,歌将面巾放好,坐到椅子上,慢慢将头上的头饰取下说道:“我哪里会知道?我就知道我见过一个叫徐睿的公子,被一个叫灼华的男人,迷得七荤八素,差点得了魔怔。”
哪里有只许灼华逗笑别人,不许别人打趣自己的道理,要论这嘴皮子的功夫,歌可一点也不比灼华差。
灼华听着便过来帮歌,说道:“姐姐哪里听来的,灼华都不知?你说的徐公子已经远去京师,差不多早已觅得美眷,哪里想着灼华。”
灼华说着便想起了这徐睿已经走了近一个月了,早已经到来京师,可是连个书信都没有来,肯定是到了京师就把自己给忘记了,想着便伤心起来。
“怎么?开始思念了?”歌笑着说道,任由灼华帮着她打理着头发。
“我才不做那样傻事呢,哎,姐姐,你为何不让我跟周扬说你住在何处,不叫他来看你呢?”灼华岔开话题好掩饰自己被尘封的思念。
“他不能来看我,整个南京城都知道我已经嫁到了苏州,如果他整天来找我,一是耽误了他的功课,如果被别人发现,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周扬妓为妻,这样还叫他如何去见人?等到时间久了,大家都忘了差不多了,我们也要离开南京了,那么我们以新的身份在一起,不就更好。”歌笑着说着她早已经打算好的事。
“还是姐姐思虑周全。”灼华将歌的前面头发梳起一个云髻,后面的头发都放了下来,梳顺,这样简单的才符合农妇的打扮。歌起身,看见灼华头上还是红色方巾,笑着伸手将灼华的方巾慢慢地解下来,拿起事先准备的帽子,给灼华带好。
“姐姐你收好衣服,我出去看看,等一会我来叫你。”灼华钻出舱门,歌则在屋里将刚才脱下的嫁衣一一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