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释放灼华
李芳并没有耽搁,到了灼华住所,简单地宣布了皇上的口谕,灼华甚至不敢相信,她被关了两个多月,终于刑满释放。
灼华跪在地上,面上全是泪水,哽咽着说道:“谢皇上隆恩。”
所有紧绷都放松下来的灼华,却怎么也站立不起,最后还是由着李芳拉起,灼华迈出自己的房间。没有想象的圆月,小小的月牙儿上甚至还有一抹乌云,但是都还好,都是她向往的。
灼华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平复心情,急匆匆地赶去万寿宫,万寿宫大殿里除了站着几个宫女和小太监,并没有灼华想见的人。这时候的嘉靖不是应该在看奏折吗?灼华带着疑惑往殿里面走,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到内殿的门口,太监推开门。在直对着门的榻上,灼华并未看到嘉靖。
灼华再往里走,明黄色的被子下蜷缩着一个身穿道袍疲惫不堪的老人,这人正是嘉靖。
灼华快步走向床榻,在床榻前跪了下来,轻声唤:“皇上?”
嘉靖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灼华,除了清瘦了苍白了一些,并没多少变化,不像其他人经过禁闭后的颓废恍惚。
“扶我起身。”嘉靖小声说着,尽量不让灼华听出异常,但是这样的嘉靖,一眼便知与往日不同。
“皇上,要是累了先歇着。”灼华说道,嘉靖已经掀起了被子,灼华低头思考了一下说:“皇上,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嘉靖摇了摇头,看着头上的床幔说:“这些日子有没有怪朕?”
“没有。”灼华努力扯出一抹微笑说:“错在灼华,怎么能怪责君父呢?”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灼华终于理解这句话的意义。况且她也算罪有应得,没有人不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从她开始帮徐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那就好,朕知道你有苦衷。”嘉靖看着灼华,又指了指书案说:“去看看那些口供,莫惊慌,朕只是让你看看。”
灼华看了嘉靖一眼,便起身走向书案,拿着一叠口供过来,重新跪到嘉靖的床榻前一张张地阅读起来,越读越张大了嘴巴,诧异的眼神有着惊恐,甚至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是不是感觉脑子很乱,朕告诉你,这都是严嵩搞得鬼。朕可以忍他的不甘心,但是朕不能忍他将这盆脏水泼到裕王身上,朕不能让他动了大明的根基。”嘉靖平和说着,没有了刚刚的怒气:“这一个将计就计用的好啊,裕王,阶,高拱,黄锦,你,都被牵扯了进去。”
“皇上相信了?”灼华反问。
“朕相不相信不重要,你猜这样阴狠的阴谋出自于谁吗?”嘉靖看着灼华。
灼华摇了摇头,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于是脱口而出;“严世蕃。”想想又不对,严世蕃远在雷州,不可能回到京城。
“是周扬。”嘉靖看着灼华眼眸中流露出来的伤害说:“官场就是这样,你也不用恨他。”
“我不恨。”灼华摇了摇头,她有什么立场,当时跟周扬承诺谁都不帮,最后不还是帮了徐睿,帮了裕王。“皇上怎知是他?”
“朕的臣工朕怎么会不了解,天下男人都薄情,他惦念着你的姐姐,无非是心中有着一丝愧疚。”嘉靖冷淡说道。
这句的话比刚才告知周扬陷害他们来的还要冰冷,真正刺痛了灼华的心。如果说后来大家都变了,但是曾经的他们,对歌的爱,最纯美的爱情,怎么也变成假的了?
“皇上说的不对,周扬哪里都会变,唯独对于歌姐姐,不会变。”灼华仍然坚持。
无论这个通晓一切的皇上怎么跟她说,她都不会相信。相反,灼华对于周扬连一丝恨意都没有,唯独剩下可怜。面对他们这群友人的背叛,被孤立,怎样的反击都不为过。况且灼华一直视周扬为亲人,她相信周扬不会害她。而她一直帮助的徐睿,不还是推她进深渊,放任她处在危险,以她为铒?
嘉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抬起手指,指了指门。灼华站起往门口去,打开门,一个小太监已经往门口快步轻声走来,到了门口见了灼华小声说:“姑娘,景王来了,在殿外侯旨。”
灼华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嘉靖一眼,嘉靖又抬了抬手里,灼华说:“叫景王在大殿等候吧。”
灼华回到床榻前,扶起躺在床上的嘉靖,嘉靖将双腿放下。灼华服侍嘉靖穿好鞋,灼华要扶住嘉靖的胳膊,嘉靖抬起手,灼华退到后面。
嘉靖仍是往日的模样,打起了精神,但是灼华仍能感到嘉靖的疲惫,嘉靖走出内殿,灼华紧跟其后。嘉靖穿过层层布幔,到了仅隔一层布幔的大殿时,却停下脚步,他轻拉着布幔,看着站在殿中的景王。他的儿子中,景王最像他,也最得他喜爱。
嘉靖在烛光下看着景王,眼睛的泪水迷了眼眶,手紧握着布幔,只需轻轻一拉,他的儿子就在他面前了。但是此时的嘉靖却犹豫了,紧绷的面孔有着不舍和心疼,隐忍的父爱和压抑的父子之情,此时全在嘉靖的面上流露出来。看着这样的嘉靖,灼华怎么还能相信外面说的父子薄情呢?
嘉靖闭上了眼睛,脸上的隐忍消失,又变成了一如既往的冷静和无情,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走回。
景王感觉有一股锐利的目光直视着他,让他感觉不自在,并未多想,但是这道目光却越来越强烈。景王看着面前带着笑意的黄锦,不禁蹙眉。他瞬间感觉到直视消失,侧脸望过去,却只看到仍在晃动的布幔,景王不禁失笑出声,从不与他相见的父皇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去叫黄锦来。”嘉靖大步走着,灼华只能小跑地跟着。
“是。”灼华只得又走了回去,拉开布幔,走到黄锦面前说:“公公,皇上叫您进去。”
黄锦点了点头,笑着向景王作揖,转身进了内殿。
灼华抬头看了景王一眼,景王苦笑了一下。儿子感觉苦,父亲也感觉苦,这苦吃的有些不明不白。
景王连夜进宫,却没有得到皇上的召见,又回到了景王府,那晚便没有旨意,所有人都不知道皇上的用意,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有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