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看!那碗药渣
不算行程的话,万香节开始到结束需要十日,算上来回来的路程,便是二十日,所以,即便是顾柔嘉没把这次的行程放在心上,但因着宋轻舟是病好后第一回出远门,宋母也格外重视,一早就着人打点好了三人出行要带的东西。
没错,此次出行,还有宋轻言,她的前任暗恋对象兼小叔子。
“小姐,因为之前没想过今年的万香节咱们可以去,所以没有给你准备今年的礼服。”负责衣食起居的嬷嬷过来,有些为难的道。
“万香节可是大礼啊,弄不好会被治罪的……”银月瞪大了眼睛,如果放在平常她早破口骂起来了,但这回确实不是她们的错,要怪就怪皇上突然改了礼制,以至于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顾柔嘉托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回想道,“去年不是准备了三套礼服么?”
去年的这个时候,因为她三哥剿了西边的悍匪,所以皇帝与后宫几位娘娘赏了不少东西,其中便有皇后和刘贵妃特赏的礼服。
“对呀!”原本愁眉苦脸的红缨一听,当及舒展了眉头,“小姐当时只穿了红色的那套,我记着还有一套紫色的。”
众人一听,立刻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其实好找,宫里赏的每件东西都有专人记录,连收在哪个箱子里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过真正让顾柔嘉吃惊的却是宋母,她为了不让缠绵病榻的大儿子伤心,竟每年的各大节制都为他准备了礼服,可以说是即便宋轻舟出不了府门,大节制所能用到的礼服他都一件不差。
看着宋母打点忙碌的身影,顾柔嘉心底翻涌着无以言语的感动,同时又有些苦涩,如果她母亲还在的话……
到了启程当日,所有要参与此次节制的人要先在皇城外集合,再统一出发,虽然人员众多,但也没有限制的过于严格,相熟的人甚至还可以串个马车?
于是因为某位余家小姐的到来,宋轻舟被自家夫人无情的踹下了马车。
虽然途径的城镇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住处,但一连数日的行程下来,众人的新鲜感也都逐渐被疲惫覆盖了起来。
顾柔嘉更是心累,因为她这便宜夫君竟然、竟然晕马车!!
“把药吃了。”
为了减免负担,各家随侍的下人一律被换成了宫女太监,而且等到了天业寺才分配,理由是,为国祈福就要拿出祈福的样子,各事都要亲力亲为,用诚心打动佛祖……
那这煎药喂药伺候病患的活儿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顾柔嘉头上,为此余归晚大大的向她表示了心疼,但同时也向她表示了自己水都不会烧,嗯……爱莫能助……
宋轻舟半躺在榻上,虚弱到像是能随时晕过去一般,看到自己那金尊玉贵的小夫人端了药来,感动到无以复加,“行程劳顿,还要麻烦夫人照顾,真是……”
随着顾柔嘉将满是药渣的汤水递到眼前,剩下的半句话愣是跟卡了壳一样,噎在他喉咙里说不出来。
半晌,他吞了口口水,强撑起精神,用清亮无比的声音说道,“其实我已经好多了。”
看着他眼中强烈涌动的抗拒,顾柔嘉握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发出了清脆的咔吧声,用温柔到能滴出水的声音道,“为了晚上能睡个好觉,夫君还是把这碗我煮了大半个时辰的药喝了罢。”
最终,宋轻舟妥协,喝了那碗略带汤水的‘药渣’,因为他家夫人还说,如果他不喝,就把这碗药扣他头上。
也不知道是那大夫的药方有用,还是顾柔嘉煎的‘药渣’有用,总之吃了那碗药之后,宋轻舟后面‘清醒’了一路。
历经五日,赶路赶到恶心的众人终于看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天业寺,于是一扫途中困顿,有精神饱满者甚至提出了徒步上山的恶毒建议。
“你确是一片诚心,但我等也并非用心不诚,只是不好叫佛祖看到我等不修边幅的模样,待我等沐浴斋戒后,自会向我佛进香磕头,所以,梁小姐就自个儿走路吧。”
能说出这样冠冕堂皇且挤兑人的话,顾柔嘉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那死对头叶舒,两人之所以不对付,大半原因就是这死丫头的嘴太毒。
眼看周围投来的眼神愈发不善,梁小姐红着眼眶缩进了马车,再不敢露头。
跟往年的安排一样,无论夫妻还是未婚男女都一律分开来住,男客在东边,女客在西边,定死了两人一间厢房,至于跟谁住,自己挑。
顾柔嘉不用说,自是跟余归晚一处,送走帮忙抬东西的僧人后,两人一齐躺到了床上。
坐了一天的马车,猛地沾到床,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长叹,“啊……”
“好硬啊!”
“就是,硌的我肩膀疼……”
“哎呀你别挠我!”
“就挠就挠!谁让你那天不帮我生火来着!”
“哎呀你怎么嫁人了还这么记仇!哎呀哎呀我错了!”
“道歉也没用,不原谅!”
两人直到玩累了才停下,因为是佛门净地,未免喧闹,所以斋饭一律由僧人送到房中。
月挂枝头,整座天业寺都沉寂了下来,听着窗外的虫鸣声,两人锁好房门,轻车熟路的翻过窗户,奔向了后山。
后山有一座空下的院子,里面的有些打扫干净的禅房,是天业寺为不时之需而准备的,倒反被他们这些‘客人’当作了解闷儿的地方。
“成天把名门淑女挂在嘴边,隔着大老远我都听到她的笑声了,一点也不知道收敛。”
两人走在山路上,远处沉寂在后山的寺院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余归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同她们交好的杨家小姐表达了鄙视。
顾柔嘉抽了抽嘴角,就跟方才天还没黑就嚷嚷着出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来到门口,顾柔嘉还未推门就愣在了原地,眼前那两道人好像有点眼熟,瞧着似乎是她那‘体弱多病’的夫君和清冷寡言的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