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余母来访
“夫人!”
来人一身浅黄色绣碎花的褙子,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玉簪,耳垂上还各有一只白玉耳坠,显然是近身伺候主子的一等侍女,顾柔嘉细细瞧过之后,才想起来是那日余母身边带的侍女。
她挑挑眉,正坐在小榻上冲其抬了抬手,“起来说吧。”
“夫人,奴婢来跟您传话,余夫人递了帖子给您婆母,要请您婆母以及您于三日后入定国公府赴宴。”侍女起身,语速飞快的道。
“既然余夫人已经递了帖子给我母亲,你为何还要再来告诉我?”顾柔嘉不动声色的把玩着手中的流苏玉环,一侧的芊芊已经再收到红缨的眼色后,悄悄退到了屋外,跑去打探。
“奴婢名叫穗禾,三年前受过我家小姐的恩,去余夫人身边服侍,也是小姐的意思。”穗禾说完,从袖中掏出了一枚金线绣弯月的荷包,侧身一步交给了红缨。
接过红缨递来的荷包,顾柔嘉摩挲了几下,眸色暗了暗,这确实是余归晚的东西,且这上面的弯月,是两人儿时互换手帕时共同约定的,两人交换的东西上面各自绣一半弯月,剩下的一半彼此回去再绣,虽然用的金线相同,可两人使得针法不同,肉眼轻易看不出来,却能摸出来。
“穗禾是吧?”她将荷包递回红缨,对那侍女轻咳了一声,“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夫人一定要小心。”穗禾又嘱咐了一句后,弯身退了出去。
穗禾走后没多久,芊芊便赶着回来了,因在日头下跑了一路,所以等她刚进到搬了好几盆冰纳凉的房间后,狠狠打了个冷颤,“小姐,余夫人的确过来了,宋夫人好像不怎么想见她,让人安排余夫人去了花厅。”
对于这个结果顾柔嘉早有预料,宋母不喜余归晚的母亲,很早之前她就知晓了,只是余母既然铁了心要邀请京城权贵上门赴宴,甚至还亲自递了拜帖过来,怕是会以她跟余归晚的交情说道。
还有那个穗禾,她想了想,约摸是余归晚安插在宋母身边的眼线,啧……能让她家小晚儿这样做,无非是余母欺人太甚之故,要知道,她家小晚儿是最不屑用这种手段的。
……
“这会儿日头这么大,余夫人竟亲自过来了。”陈嬷嬷一面将步摇插进宋母发中,一面不解的皱了皱眉,“要说起来,咱两家也没什么来往,倒是少夫人与她家小姐是手帕交,莫非余夫人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少夫人?”
宋母面无表情的冷哼了一声,几乎看不出细纹的眼角上挑出了一抹讽刺的弧度,“邱凤娘这个人,从来都是一副没有主心骨的娇弱模样,看着弱不禁风惹人怜,其实心眼比谁都黑。”
若邱凤娘心本纯善,想来任她那娘家人怎么挑唆,也不会使出那样的下作的奸计去要了林家小姐的性命,只有心本来就是黑的,才会在事发之后,还能心安理得的认为这一切都是旁人的错,与自己无关。
“那余家小姐也实在是可怜,摊上这么一位亲娘。”陈嬷嬷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宋母睁开眼睛,透过面前的铜镜瞄了身后给自己梳头的人一眼。
“当时咱老夫人给您来信,您忙着处理娘家的事儿,外面的传言奴婢忘了给您说了。”陈嬷嬷一笑,一面拿起一枚翡翠耳坠在宋母面前比了比,一面说道:“当时咱少夫人与何家小姐同去邑王府赴宴,宴上那余夫人娘家的一双外甥儿和外甥女儿,竟在宴上的酒中下药,想以此来玷污了余家小姐的清白,好让余家小姐嫁到邱家去,事发之后,那余夫人竟还逼着亲女儿去跟余家老太太说情……”
宋母心中一惊,面色顿时黑了下来,“还有这事儿?”
“哎呦,您这一说,奴婢还真有件事给忘了!”陈嬷嬷一拍大腿,连忙放下手中的钗环,走到宋母跟前福了福身,“这事儿出的实在蹊跷,奴婢后来还着人去打听了一番,余家小姐之所以没出事,是因为那被下了药的酒被咱们少夫人给喝了。”
“什么?!”宋母这下坐不住了,她猛地从起身,吓坏了另一侧为她梳头的侍女,甚至还从梳好的发髻上带出了一缕发丝,显然,这头得重新梳了,可惜她现在在乎的是另一件事,“我说嘉儿怎么从邑王府回来,还喝了两日药,你也是,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说忘就忘了!”
陈嬷嬷连忙安抚,“确实是奴婢的错,好在少夫人没什么事,若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夫人您了,就是咱亲家公和那几位公子,都不会善罢甘休。”
“不。”宋母摇了摇头,“亲家应该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因果,若是知道,邱凤娘不可能还好好的呆在京城。”
陈嬷嬷一面将她扶到椅子上重新梳头,一面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余夫人咱们还见吗?”
“见,怎么不见?”宋母扬起唇角,勾出了一抹没有半分温度的笑,“欺了我闺女,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找上门,不给她点教训,怕是她忘了我叫什么!”
“是。”陈嬷嬷连忙应下,“那奴婢给您换个时兴的发髻吧?可能要费些时间,但奴婢瞧着十分适合夫人。”
她这点小心思宋母怎会不明白,当下一笑,稳稳的坐了下来,“去告诉邱凤娘,让她先在花厅里等着,我随后便到。”
“对了,家里的冰不够用了,就不必往花厅里搬冰了。”
“是。”传话的侍女闻言,福了福身后出了房门。
花厅内,一袭靛蓝色褙子的余母听完侍女的话后,优雅端庄的点了点头,“无妨,这里景色极好,我先在此赏着,你去告诉姐姐,让她不必着急。”
“是。”侍女福身后再次离开。
一刻钟过去,余母且还能坐得住,两刻钟过去,余母擦了擦头上的汗,半个时辰过去,余母面上显现了一丝不耐烦,却还耐着性子冲花厅里的下人问了句,“你们宋家,都不用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