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将京城掘地三尺

“老夫人，这贱婢如何处置？”范嬷嬷对于一切姓邱的都没有好感，当初便是那姓邱的，坏了她家公子一辈子的幸福，现下又是姓邱的，坏了她家小姐和孙女的情分，好好一个家，被他们姓邱的搞成这样！活该他们一家子挫骨扬灰！！

在邱颖双惊恐的目光中，余老夫人身着枣红色立领长衫，杏色织金马面万福裙，手执龙头拐杖，精神奕奕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你怎么会……”邱颖双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惊恐之外尽是不敢置信，“你、你没病？”

姨母被骗了？这个老虞婆根本没生病？也没有跟余归晚情分不存？

余老夫人扫了她一眼，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笑，“人吃五谷杂粮，总有身子不爽利的那日，只是老婆子我不中用，养了这么久才好。”

林若柔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如雪的白发下，是一张留有岁月痕迹的脸，她此时身上没有半分老人家的和蔼模样，一双已有些浑浊发黄的眼睛，却如同一把经历了岁月沉淀，风霜打磨的利刃般，刺的人胆寒。

“见过老夫人。”林若柔压住心中阵阵发颤的感觉，上前冲余老夫人行了个礼，方才她说话声音小，且邱颖双一直在吵吵，她们……应该没听到。

“押过去。”

余老夫人一个眼神过去，范嬷嬷便懂了她的意思，邱颖双被押走后，余老夫人如变脸般，和蔼慈祥走到了林若柔身边，“让你见笑了。”

“没、没有。”林若柔吓的往后退了半步后，硬生生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知道眼前的老太太是余归晚的祖母，她想说些什么，可是被刚才那一幕吓的现在还没缓过神，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余老夫人不耐烦在此浪费时间，命人将她带到正宴上后，便带人去向了宋母等人所在的凉亭。

众人只知道宴上出了变故，但真正知晓原因的人不多，就是有几个知道的，鉴于顾宋两家以及定国公府的颜面，也不敢往外吐露分毫。

“你们以为定国公府是什么人都能撒泼的地方吗？好！你们既要搜查，那便说说，如果顾柔嘉没有在我府上，该当如何？”余母努力在脑中回想着自己婆母这么多年来震慑下人的模样，有一学一的，竟也被她拿捏出了几分架势。

“若……”

“若我夫人没有在贵府，那便将整个京城掘地三尺，直到找到人为止。”

宋轻言正要开口，便见一衣衫雪白之人，穿过幢幢人影，宛若神明降世般，站到了余母身前，他微微一愣，似叹非叹般的拱手见了个礼，“兄长。”

“嗯。”宋轻舟点了点头，紧拧的眉梢和泛红的眼角，还有那隐约沾有政卷清香的衣袍，无一不在彰显他此时的疲倦，他忙着为大夏治旱治水，忙到连与他夫人一同用饭的功夫都没有，好不容易能抽出半日空闲，却告诉他，顾柔嘉在定国公府失踪了。

且不说他家夫人一身武艺为顾家几位将军真传，就算是一个不会武的普通人，也断没有在天子脚下，权贵之门凭空失踪的道理。

“将整个京城掘地三尺？你们宋家好大的口气！”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余母心中的嫉妒终于在此刻尽数倾泻了出来，凭什么陈意欢能嫁给英俊高大的顾将军，相爱相守，就连她的女儿，在出了那样的事之后，还能寻得这样一位拥有天人之姿的夫君，夫妻和美！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独守空房至如今？！凭什么！余母抬眼，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恶毒眼神，将在场之人一一扫了个遍，他们全都该死！！

“母亲！”

这是余归晚第二次见到眼前这个女人这样失控，上一次，还是在她十岁那年，母亲发现了父亲书房中的一副女子画像，一把火烧了父亲的整个书房，并发了疯似的对坐在书房灰烬中，抱着一枚残缺玉佩流泪的父亲……今日，是第二回。

当时的那副画面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在看到母亲这幅样子时，余归晚怕了。

“别叫我母亲！”余母对所有人的恨，都不及对这个女儿恨意千分之一，要不是当初生她，她也不会坏了身子，也不会被丈夫厌弃，更不会被整个京城耻笑！

余归晚收回迈出半步的脚，心中仅存的半分希冀在眼前这个女人充满敌意与仇恨的注视下，缓缓消弭。

“她疯了。”宋母冷眼看着，若是旁人，她此时或许还会感到那么一点悲哀，但邱凤娘这样，是她自己作的，她救了余父是真，杀了林家小姐也是真，这样假善虚伪的女人，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夫人小心些。”陈嬷嬷瞪大了眼睛盯着前面，她不明白邱凤娘为何突然发疯，但她知道，如果邱凤娘敢做出伤害她家小姐的事，她就算豁出性命，也也决不让这个疯女人靠近分毫。

余母显然已经疯了，就当宋轻舟准备让人将她打昏送回去时，余老夫人到了。

“都别在意那些虚的了。”余老夫人抬手，叫住了准备行礼的众人，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了余母身边，语气威严的问道：“柔嘉一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看到余老夫人过来，余母近乎疯癫的神智总算回拢了一些，她砰的一声跪下，含着泪仰起了头，“婆母！就算你再不喜欢儿媳，也不能跟着旁人一起糟践我啊，更何况我办宴席一事，您是同意了的，而且那顾小姐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怎么能因为她，让旁人瞧咱们国公府的笑话呢？”

“是吗？”余老夫人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枯老的面容叫人看不出喜怒，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带半分起伏，“可你这外甥女儿，说的可跟你不一样。”

后面被人捂着嘴的邱颖双听到这里，突然暴动挣扎了起来，可惜嘴被人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