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余欢启程
此时,某位行事作风颇为变态的公子正抑郁的蹲在树下画圈圈。
画下一个圈,“她看见了。”
画下第二个圈,“她没看见。”
第三个圈,“她看见了。”
第四个圈,“她没看见。”
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
长廊下,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到了一个躺在太师椅上嗑瓜子的男人身边,伸手抓了把瓜子,边嗑边道:“他咋了?”
“你不知道?”那人腾一下抽起身子,激动到两眼放光,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没想到还有消息比他更滞塞的人,他捉住那人的肩膀,疯狂的晃了晃,“兄弟,我跟你说,老他娘的劲爆了!”
那人被晃得头晕眼花,一把瓜子掉的剩仨,他稳住身形,干呕了一声后急急问道:“说啊说啊,听过拉倒,决不卖你!”
“咳咳——”随着一声咳嗽,男人压低了声音,“话说昨日,你们堂主来要钱,我们堂主不给,然后你们堂主就扒了我们堂主的裤子……”
“然后呢然后呢?”另外一人边听边从地上捡瓜子吃。
“然后咱们少主跟诸葛姑娘就带着顾五小姐进门了,你说巧不巧!”
“噫——”男人吐出瓜子皮,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这要是我,我就不活了!”
“可不就是吗?而且我们堂主对那顾五小姐还……”随着脖子一凉,男人的话音戛然而止。
蓝子桁声如鬼魅,手上长剑直泛寒光,“说什么呢?”
……
“小姐,姑爷的信到了!”银月兴冲冲的跑进来,将怀里的信封放到了顾柔嘉面前的圆桌上。
顾柔嘉瞥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宋母答应她离京后,她便写信告诉了宋轻舟,不过这人竟能将时间拿捏的这样好,她不过精神头刚恢复一些,信便送到了。
待人退出去后,顾柔嘉一改人前稳重,两三下便拆了信封,与往日的三言两语不同,这一次,两张信纸上洋洋洒洒写满了字,虽是些今日穿了什么衣裳,哪道菜比较合口味这些家常,但顾柔嘉看完,心里偏就跟吃了蜜一样,甜到腻人。
将信来回看过三五遍后,顾柔嘉将信纸小心叠好,收到了自己床头的一方描金木盒中,随后走到桌案前,执笔而书。
明明心中有许多话想说,但墨凝于笔尖,落在纸上,她却不知从何说起,思来想去,终是在天黑前将信交到了银月手上。
“奴婢这就去。”银月摩挲了一下信纸,发现只有薄薄一张后,有些稀奇,她家小姐将自己关在房中一下午,她原还担心一张信封装不下,谁料摸着还没姑爷那封厚实呢。
顾柔嘉端起茶盏,很好的遮住了面上那一抹红晕,“去吧。”
……
“少主,李家那边,确定已经乱套了。”湖中心的楼阁中,一劲衣男子跪在地上,将千辛万苦带回来的情报呈了上去。
宁观棋接下,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若有所思的摩挲了一下指尖,“李不语当真出事了?”
“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的,您决定去京城的同一日,李不语带人离京,经咱们的人一路探查发现,他们去了冰谷,便再无消息了。”
宁观棋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抚上了心口,他捏住信封,指尖用力到泛白,“找了吗?”
“这……”男子犹豫了一下,“属下并未接到命令,所以不敢擅自行动。”
“你做的很好,叫余欢来。”宁观棋说完,闭上了眼睛,心脏的位置如针扎般,一跳一跳的疼,当初的老毛病,似乎又犯了。
余欢本来打算直接将酒偷出来,抱到顾柔嘉屋里,谁知刚走到半路,便被手下急匆匆叫了过来,感受着房中这冷到几乎成霜的寒意,他立刻凛了神色,拱手上前,“少主。”
“伤势如何了?”宁观棋睁开眼睛,眸底乌沉沉的一片,暗藏冷锋,这件事并非旁人不能做,但只有余欢亲去,他才能安心。
“早已痊愈,但听少主差遣。”余欢单膝跪地,抱拳请命。
星垂姑苏满座,汹涌的月色倾泻在了城中的每一寸角落,夜色中,一袭劲衣的少年绑好佩剑,骑着骏马,消失在了洒满银光的长街尽头。
……
冰谷。
常念背着冻到嘴唇发乌的公子,拄着剑,蹒跚着一点点在冰柱间穿行,掉下来的那一刻,他用内力,摧毁了崖下的冰锥,虽然如此,但因为距离过高,两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他经年习武,师从高处,虽受了伤,但并无大碍。
李不语的情况就不太妙了,五脏六腑被震伤,又遭受寒气侵袭,强撑到昨日夜里,高烧发作,昏了过去,现下他也是强弩之木,如果今日他们还找不到出口,或许这辈子真的就交代在这冰窟窿里了。
“常念……”
李不语睁开眼,挣扎着抬起胳膊,扯了扯他的衣领,整个人虚弱到几乎话都说不出来,“把我放下来,你走吧。”
“公子坚持住,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常念脚步不停,前方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冰川冰柱,他并不能确定前方就是出口,但他不能停下,只有向前走,他们才有希望活着出去。
“把我……放下……这是,命令!”明明冷到嘴唇已经发乌,但李不语却感觉不到寒冷,反而觉得很热,热到他想脱衣服,想抱着旁边的冰柱蹭一蹭,原来临死前,是这样的感觉。
他扬起唇角,费力的拽下了拇指上的玉扳指,将其塞到了常念胸口,“哥哥肯定还活着,你拿着这个扳指,若你能活着出去,有幸能见到他的话,不要告诉他我找过他,只须替我多看他两眼就好。”
常念握紧手中长剑,眸中一狠,咬着牙走向了前方,边走边道:“那是你哥,不是我哥,要看你自己看。”
“你这人,怎么还这样,我都快死了,你连骗骗我都不会吗?”李不语哑然失笑,却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