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清远往事
说来也怪,随着空尘的到来,一连数日的大雨竟然有了停歇的架势。
随着雨势渐停,孟老掏出了一直藏在胸前的玉石,摩挲着这块陪了自己将近半辈子的石头,他浑黄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舍,与清远老祖的相遇,还要从那年他与挚友游历北川时说起……
“孟兄!前方便是丰安郡,此城民风开放,你切莫再意气行事!”
“你让我的耳朵清闲一会儿行不行?在家我要听父亲教训,出来了,还有处处受你掣肘!”少年一袭大红团锦银线勾仙鹤的长袍,墨发高高束起,绑了条钳着红宝的玉色抹额,剑眉之下是双宛若辰星的凤眸,鼻挺唇薄,被马蹄惊起的阵阵尘沙中,他马鞭扬起,眉眼锋利,就像是这大漠中的孤狼般,满身侠气。
“宋兄,我告诉你,此次来北川,我的目的就是那城主至宝,据说那宝贝万年难得一见,你可不准跟我抢!”
“此等至宝,觊觎它的人岂在少数,你……出事了莫说我是跟你一道儿来的。”与红衣少年的满身侠气不同,后面的少年,白衣似雪,满身书卷气,明明那张脸比女子还要好看,却凭着一身清贵,愣是叫人察觉不到一丝娘气。
若说红衣少年是大漠中侠肝义胆的孤狼,那这白衣少年便是京城最皎洁的月亮。
这两位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宋轻舟的祖父宋屿和他的老师孟翊。
红衣少年闻言,猛地勒马看向了身后之人,如洒了碎裂星辰般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不敢置信,“宋屿,你们读书人不是最讲究风骨了吗?你听听你刚才说的话,那像是一个饱览全书的大学士说出来的吗?”
宋屿扬起清隽的下巴,对此不屑一顾,“驾——”
“喂!你等等我!!”孟翊咬牙切齿的扬起马鞭,追向了逐渐远去的好友。
两人一路游山玩水来到北川,领略了不同的风土人情,但是象丰安郡里这般民风开放的城镇,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宋屿,我没看错吧,那个赤膊打铁的,是个妇人?”孟翊目不转睛的盯着铺子里那身形壮硕,赤裸着胳膊举起石锤打铁的男人,咽了口唾沫。
“少侠要买什么武器?”那女人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过去。
孟翊闻言,一颗头当即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不,不买!”
“不买东西看什么看?!再看老娘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臭结巴!”女人一听,破口骂了几句,宋屿担心招惹是非,连拖带拽的将颇为不服的孟翊拉走了。
“你别拽我!我还不信我……”
“别忘了你此行是来干什么的!”宋屿说完,扭头将他拉进了身后的酒楼。
刚一进去,便立刻有穿着布衣的女子迎了上来,“两位少侠,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
“住店。”孟翊不耐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抬手就要从怀里掏银票,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这丰安郡城主的至宝,宝贝没弄到手之前,他们住多长时间都不一定,与其日日被催房费,倒不如一次性给齐,省得麻烦。
谁料他刚把手伸到胸前,便被旁边的人按住了,将人拉到一侧后,宋屿冲那女子笑了笑,“敢问姑娘,这里房费几何?”
“好的一日三两文银,次些的十个铜板。”女子不耐的翻了个白眼,原本看着两人穿着打扮应属上乘,没想到也是两个穷光蛋,看这畏手畏脚的犹豫样,估计身上的衣裳都是不知从哪儿抢来的。
“住好……”
“就要十个铜板的。”
眼疾手快的捂住孟翊的嘴之后,宋屿单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铜钱,“这是铜板二十,麻烦在送些吃的。”
“知道了,跟我来吧。”女子接过铜板,十分不情愿的将两人带到了酒楼后面的一排角房里的其中一间。
到没有推开门便是一股灰尘,但对于两人这种生来就在金窝窝里的人来说,实在有些站不住脚,三番几次的被阻拦后,孟翊也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当下也不说话,冷眼站在边上看着宋屿跟人道谢。
引路的女子离开后,孟翊立刻关上了房门,一面嫌弃一面不解的质问,“为什么住这种破地方?”
“你我初来此地,对城中许多规矩都不了解,且……”宋屿眸色一沉,将方才注意到的事情告诉了他,“方才进来的时候,外面拴了不少马匹,但方才进到酒楼之后,你可听到楼里有活人的动静?”
“掌柜的不在就算了,看到咱们进去,除了方才那女子,旁人连看咱们一眼都没有。”
“除此之外,二楼长廊下方的血迹,后院堆放着的货物以及那……”宋屿说完,透过窗子指了指远处水井旁的一截滚在泥里的手指。
孟翊:“……”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提前知会我一声如何?否则,你这样会显得我很……”
“没关系,你本来就很蠢。”宋屿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走向了屋子里面,虽然这房中也有人打扫过,但从被子上落得灰尘不难看出来,这里已经许久没住过人了。
“世上处处有黑店,难不成咱们到哪儿都得管?”孟翊伸出两根手指将被子夹起,猛地抖了一下后立刻在漫天灰尘中捏住了鼻子,“就算这事儿你想管,那也不一定非要住在这里,我……我不管,我要去别的地方住!”
“丰安郡位于北川,偏僻人少,你就没想过,为何世上会有这里处处是黄金的流言传于世间?”宋屿边说边嫌弃且不着痕迹的往旁边退了一步,同时庆幸好在他带足了换洗的衣物。
“管他什么是不是遍地黄金的,这地方我是呆不下去,也住不了,你看!”孟翊正说着,突然头发倒竖的指住了床角,吓的直接窜到了宋屿身后,“还有这么大的虫!!”
“你不走我走!我呆不下去!”孟翊说完,直接冲出了房门,也是这一走,让他悔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