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大灾当前
“不错，比你兄长懂事。”
红衣男子自雾中而来，在她身前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听他话里提及自家兄长，顾柔嘉沉吟了片刻，下意识的以为他说的人是顾辞，毕竟她二哥哥确实混账。
“前辈，你到底是何人？世间当真有鬼神？”顾柔嘉不知道自己能在这梦里呆多久，所以能多问一些是一些，只是……她也不知道这红衣男子是善是恶，只知道他曾救过自己的命。
“你我有缘，何必执着于过去？”月隐挑起眉梢冲她笑了笑，明明只有两步之遥，却又像跟她隔着千里一般。
“鬼神之说本就起自人心，信则有，不信则无，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无愧于心便好，何必纠结于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听完这话，顾柔嘉没忍住笑了一声，这人真当她是三岁小孩了，“前辈也说了，人生在世不过区区几十年，为何十几年过去，前辈却容颜未老，风华依旧？”
“谁说的。”月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道：“你又怎知我不曾死过？”
顾柔嘉：“……”
“你当真不怕？”见她面上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月隐有些绷不住了，他抬手一扬，如同鬼魅般瞬移到了她面前，顾柔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想到这是在梦里，顿时什么都不怕了，“既然鬼神之说起自人心，信则有不信则无，那我不信。”
“是吗？”
只见月隐眼中浮现出了一抹玩味，并缓缓抬手至她眼前，打了个响指，“现在呢？”
顾柔嘉免不了一愣，“什么？”
月隐没再说话，而是指了指她脚下，顾柔嘉顺势看去，只见脚下白雾慢慢散开，她竟悬身立于万丈深渊之上。
“你——”
狂风顺势而来，狂啸着袭向她所有感官，以至于她方说了一个字，便在无尽的失重感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银月下，屋内漆黑一片，暗影幢幢，顾柔嘉摸索着找出火匣子将油灯点燃，端起案几那已经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梦中那失重带来的不适感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岁阳听到声响进来，看到她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下，并非此时的顾柔嘉如何倾国倾城，而是……她此时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入不了眼。
说句不该说的，若是主子爷看到他此时的模样，怕是都不敢上前亲昵。
此时，岁阳心里腹诽的那位主子爷，正以更为狼狈的姿态为百姓发放着赈灾钱粮。
“都别往前挤！别挤了！！人人有份！”
“按人头来领，大人两个馒头一碗粥，小孩儿一个馒头半碗粥！！”
“别挤！别再往前挤了！！”
腰间挂刀的官吏嗓子都喊哑了，但对于这些饿了不知道多久的难民来说根本没用，每个人都死命的往前挤着，生怕轮到自己时，粮食已经发完。
因为粮棚太多，人手也分成几拨去往了附近的镇县，一众官员也都换上布衣布鞋，捋起袖子上了‘前线’。
洗到发白的布衣上沾满了水污泥渍，宋轻舟更是连额前的发丝都沾上了米糊，此时的他，再也不是那意气风发的御前官员，而变成了因连日劳累面色发黄眼底乌青一片，下巴胡茬遍布的沧桑男人，但即便这样，在人群中，也是一眼便能看到的存在。
温幼涵也在隔壁的棚子里，但她却显得与此处格格不入，只见她虽也身着布衣，却是拿上好料子故意做旧的，且那白里透红的妆容，明显透露着连头发丝儿都被人悉心打理过的精致。
她端着一只破口瓷碗，竟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一个劲儿的往宋轻舟所在的棚子偷瞄，很快便引起了她这一队难民的不满。
“我说姑娘，这粮食你到底还发不发了！”
“就是就是！孩子都快饿死了！你到底是来救人，还是来折磨人了！”
“你行不行，不行让别人来！！”
因为不满，很快便引起了骚动，更有甚者，直接上前抢了两个馒头，此举一出，瞬间刺激了后面排队的饿到眼红的难民，大家蜂拥而上，好在附近的官吏觉察到不对，拔刀挡了上来。
“都回去排好队！！别抢！每个人都能领到食物！”
“若挤倒了粮棚，更是连一口吃的都没有了！！”
温幼涵先是被这些举止粗俗暴力的难民吓了一跳，后看到有人保护自己，火气便上来了，“刁民！真是一群刁民！我好心给你们食物，你们竟敢这样！”
“你！快把他们都抓起来，关进牢里，再不准放出来！！”
“当官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嘴上说得好听，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把着粮食不发就算了，还要把我们关进牢里！”
“大家伙都来看看！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难民们一声大过一声，很快，所有的难民心中积压许久的情绪都被点燃了，宋轻舟放下手中的东西，皱眉将温幼涵拉到了一边，冷声道：“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回去。”
“我……”温幼涵红了眼眶，哽咽着想解释，“我不是有意添乱的，是他们……”
“来人！”
见她还在为自己辩驳，宋轻舟直接唤来了暗卫。
“主子。”
“送温小姐回去，找人看着。”
话音落下，宋轻舟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骚动的难民。
大乱一旦开始，短时间内很难制止，宋轻舟深知这一点，直接名人将粮食暂且送到了别处，接着才去安抚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的难民。
“诸位，你们的苦朝廷都知道，朝廷不会放弃任何人，大夏更不会放弃她的子民，大灾当前，血泪不能白流，只有你我同心，才能挺过这次灾难。”
“父母孩子尚在你们身边，怀中，动乱一时不停，他们便要多饿一时。”
这些话并不是多能打动人的话，但都落在人的心坎上，有家人死光的难民红了眼，挥舞着臂膀还要闹，却抵不住抱着婴儿的妇人跪在他脚边，凄声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