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家访

晚上在家自习的祁萧颜，坐立不安的，扰得她都没能复习完规划的内容，中间方桦还打电话来烦她，最后在她的沉默中挂掉了电话，不到几分钟，他就出现在了她家。

他待不到一会，惊吓降临了，杨丽落来家访了。

林瑾带着杨丽落出现在祁萧颜房门口，只见俩人坐地上，趴靠在床尾，对视着，时不时说两句。

月光在窗户外没敢进来，很是柔和地在外面呆着，一切显得很静谧。

直到一声“颜颜~”俩人同时看向门口，一看清是谁，迅猛起身站好，些许惊讶，略显紧张。

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老师~”

“你们好！”

“老师请进吧！”林瑾招呼着。

房间干净敞亮，看刚俩人都坐地上了，杨丽落正准备脱鞋，被阻挡了，在她的坚持下还是脱了鞋，踏进了布置得井井有条却很温馨的房间。

“颜颜，赶紧招呼老师坐下。”

她指着书桌旁的椅子，微微有些拘谨，“老师，您这边坐吧！”

“不用客气，祁妈妈！”

“老师，你们聊！”林瑾吩咐着女儿赶紧招呼老师，“我先下去了。”

“您忙！”

林瑾离开后，三个师生在这个安静的房间内，迅速多了几分尴尬，还是杨丽落先开口的。

“方桦，你该复习的都复习完啦？”老师就是老师，开口闭口都是读书的事儿。

方桦呵呵地笑了，“老师，该复习的我就是到毕业也复习不完呀。”

“那你还有时间在这啊？”

他一听，一溜烟赶紧跑掉了，给了祁萧颜一个‘好自为之’的口型。

沉默不语的她转动着无处安放的双目，许久怯怯喊了声，“老师，您怎么来了？”

杨丽落没回她，目光正扫射着两个书架上的书籍，“刚一进你房间就闻着浓烈的书香味，果然是有好多书呢，这些书好几百本吧？”

“有的。”

杨丽落手指轻轻划过一本本书籍，在《史记》这本厚重的大书籍停了下来，“我能拿下来看看吗？”

“当然！”

她有点不太适应作为班主任的杨丽落突然之间的温柔。

“整本《史记》都读完了吗？”

杨丽落看到书籍里边夹着好多纸条，纸条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书籍里也做了许多笔记，很是详细，纸张显得老旧了许多。

“都读完了，中考后开始看的，一看就是快两年，到高二寒假后才全部看完，后面也就没时间再看了，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去翻看它。”

“你这个年纪能看完《史记》的不多，果然是祁小妖，厉害。”

杨丽落的赞许倒让她略有害羞，“老师取笑了，就是打花时间，也想多学习一些。”

“我那个刚读初一的女儿，总是问我，‘妈妈，你的那个学生祁小妖写的文章也太厉害了，我要怎么才能像她那么有才呢？’作为一个教语文的妈妈，被孩子这么问，也还是很难回答。写作能力强，兴趣、坚持、训练有道、知识面广肯定是少不了的，可你这个年纪，文章如此优异，天赋更是必不可少。这是我二十几年前所渴望的。”

说到这，杨丽落不禁笑了出来，祁萧颜不知该搭什么话，依旧沉默看着她合上《史记》，拿起了那本蓝色封面的《后汉书》，“尤其大学那会，爱上了写作，可是怎么写都觉得缺点东西，最后放弃了，专心研究所学专业。我孩子可能也遗传了我写作的爱好吧，除了多教她一些写作方法，增加阅读量，陪她坚持练习，别的我也给不了。她搜集了很多你写的文章，还有你发表的小说，时常拿出来看，有时还会问我关于你的事，真拿那孩子没办法。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兴趣写作呀？”

祁萧颜刚认真地听她讲着关于她自己和女儿，那般温和，倒让她错愕了，虽然杨丽落时常也蛮风趣的，可作为班主任呈现的大多是比较严肃的一面。

此时，她站的位置离书柜有点距离，看着杨丽落又拿起了一本书，是世界名著《世界与和平》。

“什么时候记不得了，只记得上学后，每次写完作文，都会被当作范文，慢慢地就会参加一些写作比赛。听爷爷说过，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待在他的书房，去翻看那些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就像是天书的书籍，也许就是在那个懵懂的年纪开始兴趣阅读写作的吧。”

有才却不自傲，谦逊却自信，杨丽落打心里是越喜欢这个学生了，“你爷爷今天好像没在家？”

“是啊，爷爷被邀去外地高校开讲座了，一个月了都。”

“你爷爷学识真的渊博，都退休了，还经常被各大高校邀请去开讲座。”

“爷爷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活到老、学到老，所以退休之后，他依然不断学习。”

杨丽落点头认可着，目光落在了一个类似小展柜的柜子上，摆放着好多相框跟相册，有祁家的全家福，还有家人之间的合照、独照，肯定也少了他们三人的照片。

其中，有两个相框是他们三人的合照，看模样，一张应该是初中时候，很稚嫩的感觉，另一张看背景是高二校运动会，方桦获得百米第一名，三人的合影留念。

那个时候，她刚和他们成为师生，让她十分头疼的方桦，第一次让她觉得这个学生身上还是有许多闪光点的。

还有一个相框里的合照上有个女孩，杨丽落觉得很是眼熟，“这女孩是不是最近...”

祁萧颜走过去一看，那是初中时，她和几个同学好友的合照，“她叫方希月，是最近有点名气的小明星，老师应该是在电视上看到过吧？”

“我就觉得眼熟呢，她原来是咱们芜市人呀。”

“是的。”

在征得祁萧颜同意后，她翻看了一本超大的相册，这是一本自制的相册，除了封面是原本的，内里都是有经过改造的，可以放很多不同类型的照片跟图片。

关于家人的，一幕幕温馨时刻清晰地印在了相片里，生活照、外出游玩照、艺术照等诉说着这一家的幸福。

相册里也放了许多关于方桦和姚言的，甚至有俩人小时候的好多张照片，杨丽落感慨着，总是让人觉得坏到不行的方桦，小时候竟那样可爱，尤其是那颗小虎牙。

照片背部好多写着字，画着多样的图案、符号等，可以清楚地知道每张照片纪念的意义，能真切地感受到三人的友谊。

杨丽落抬眼对她一笑，“小妖和方桦关系是真的很好呀，那你们和姚言呢？”

祁萧颜裂开嘴角一笑，说道：“缘分吧，我们三有缘，这种缘和在学校里遇到个关系好的同学或是生活中遇到个不错朋友的那种缘分都不一样。我们总是开玩笑说，我们三也许上辈子就认识的，只是这辈子都忘记了彼此，可缘分没有断，晚了十几年，我们终究还是相遇了，并且认定了彼此。”

杨丽落看见了她眼里闪烁着的星光，欣喜地诉说着那种美好的缘分，“这是一种什么情感？”

“在别人眼里，这是友情吧，可我们更愿意把它归于超越友情的亲情。无论是即将面临毕业到不同大学，还是以后各自有家庭生活，我们无法像现在这般形影不离，但我们肯定还是有彼此，像亲人一样一直存在。”

理智，这是杨丽落在她身上看到的不应该在她这个年龄如此分明的决断能力，本想继续问方桦和姚言的想法是否和她一样，看着她满脸幸福便没问了。

她看向了堆满教科书的书桌，“你在复习什么科目呢？”

她愣了下，等着老师问起学习的那颗心被惊了小下，蹭了蹭书本，“物理。”

“你是该好好复习物理，理综都该加强复习。三大主科，你基本不成问题，课后多花时间复习理综吧，把以前的旧知识尽可能都复习一遍，把一些重点，易考的难点弄清楚，不懂的立马问，在接下来的模拟考中，一次次地提升理综的成绩。”

杨丽落恢复了老师的一面，苦口婆心地劝她重点复习理综的模样，让她有点惶恐，看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嫌弃老师啰嗦了是吧？”

“不是。”她立马否认，“老师们不都总是让学生要多复习自己的科目吗，哪怕那个科目再好。”她倒也不畏怯眼前的这个班主任。

杨丽落淡淡一笑，轻摇了下头，“刻板印象不是？”

“哪有，老师们才有让人不解的刻板印象呢。”祁萧颜眨巴了下双眼。

“比如说？”

“比如说...”她转了下双目，啾了下嘴巴，“假如两个学生一起犯事了，一个是读书优秀的好学生，一个读书差的所谓坏学生，老师们不都会先指责那个坏学生，认定是坏学生做的，要不就是坏学生唆使好学生做的。反正就是坏学生有错在先，是不是，老师？”

杨丽落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好像是那么回事，说明我们之间还需要更多的沟通。”

此时，师生俩对视而笑，这种亲近的感觉实属难得，“即使你不是我的学生，老师也希望你能进入更好的大学。你是老师教学生涯里遇到的文采、文学知识最优异的一个，估计以后很难遇到像你这么优秀的了，老师真心希望以后的你能绽放异彩。”

此时的杨丽落一点也没有老师的身份，更像一个长辈的口吻，毫无保留地说出对她的期许。

她的心里头莫名的温暖，“老师，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去多好的学校，但我会努力，争取考到更好的成绩。”

“老师相信你。”杨丽落欣慰地笑了笑，转眼又看了眼柜子上那张他们三人的合照，很快收回目光，“好了，老师该走了，你接着复习，复习完早点休息。”

“我送老师下楼。”

“不用了，你接着复习吧，我想和你爸妈聊会。”

“好的，那老师慢走。”

祁萧颜送杨丽落出了房门，看着她下了楼梯才转身进房，稍稍松了口气，心想着，奇怪，竟都没谈起白天的事，这家访得有些莫名其妙，又猛然想着，该不会在楼下向她爸妈告状吧，算了，想也没用。

祁萧颜蹦进床铺，拿起手机，QQ群里好多信息，尤其是16人的那个群，方桦一离开，就把家访的事在群里说开了，然后，乱七八糟的各种聊天就出来了。

看得她气愤不已，狠狠地回了个发火的表情，“明天我一定会带着我妈专用的那把菜刀去学校，一个个给我等着哈！”后面大家回复了很多信息过来，她都不回了，转身去复习功课。

看着书桌满满的书本，她叹口气，她何尝不想去大家所希望她去的大学呢，可是她的理综就是不争气，怎么学，脑袋瓜就是不开窍。

有时候祈祷着好的脑细胞能够给理综多一点，语文给得少一点也好，互补些，也不会那么让人挫败了。

天天本就不够心思烦恼学习了，还得烦恼那些有的没的，整一出和叶易康的恋爱传闻，他那轻易就能让人误会的举动，到底是怎样。

不过，刚在群里，面对大家的疑问，叶易康回复了，只是纯粹为了气老师而做出的行为，她本应该高兴，这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不知为何她更烦躁了，拿笔戳了戳自己的额头，不再想了，大家学习那么辛苦，谁有多余的心思记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很快就会被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