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今晚你睡沙发?
大家在一起,一帮大老爷们,讲点有颜色的段子很正常,惹的旁边的几个小战士都笑的不行。
在这一片笑声里,郑清风抽完了一支烟,整肃了精神,穿上防爆服,一步步的走进了老旧的大厦里。
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顾静冬温柔的摸了摸白明的头顶心,就像白明无数次摸她的一样。
白明笑了笑,又重新把抹布洗了洗,晾在旁边的小架子上。
老战友的话题他不想提的太多。
顾静冬也就没再问,眼睛随着白明的动作转来转去。
等白明把犄角疙瘩都翻出来擦好之后,顾静冬终于觉出点热了来。
“你先洗我先洗?”
顾静冬从洗衣柜上跳了下来,觉得自己这每次跟白明在一起,都不像二十七八岁的人,倒像他女儿一样,七八岁大小,跟着后面屁颠颠的摇尾巴。
白明确实也只需要顾静冬摇尾巴,如果情况允许,他甚至都不愿意顾静冬去沾一滴的阳春水,最好什么都不要会,一切由他宠着保护着就行。
“我先。”
正好他洗完,卫生间就热了。
顾静冬出去回卧室,拿起手机一看,竟然跟白明絮絮叨叨的讲了好长好长时间的话。
真是难为他一次性的讲了这么多。
有水从头顶撒下来,令人适宜的温度。
现在的温度,就跟顾静冬相处时候她给他的感觉一般。
温热的,真实的,舒适的。
他想到了那天,身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手里抱着哇哇哭的白小白,手足无措的等顾静冬开门的场景。
郑清风有赔偿金,是孤儿,老婆又跟着去了。
等白明把这沉甸甸的赔偿金捧给郑清风老婆的二老时候,发现两位老人已然迟暮,这么一大笔钱给了他们,反而推脱着不敢要,更别提有能力照顾嗷嗷待哺的白小白。
那时候白明,突然就意识到了,郑清风的牺牲,意味了什么,意味着,这一个家庭,从此分崩离析了。
他的心情很难平静,那时候抱着白小白,想了很多。
是郑清风代替了他,把手交予了死神。
白明抖着手想着,如果是他死了,该怎么办?
顾静冬该怎么办?
新婚四天,新郎在执行任务时候死了,她应该会哭很久很久吧。
他舍不得她哭。
也就是那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思想觉悟完全没有达到了那种高度,他怕死的,死了,就不能替顾静冬擦眼泪了。
他又忽然想起来,入伍前一天,远远的看顾静冬的场景。
那时候他的人生全部是灰暗的,父亲早亡,家道落败,没有朋友,母亲改嫁,并且,他还发现,在他心中纯洁智慧的母亲,原来早就跟后改嫁的叔叔有了不正当的关系。
他那时候,脑子里也这么乱。
以他当年的幼稚思想,根本不能接受这种所谓的婚外情。
远远的,看见顾静冬在学校里出大字报,咬着一根棒棒糖,小嘴巴吃的红红的。
透过教师办公室的门缝里,他还看见她穿着白裙子,式样跟当年第一次撞见的时候差不多,手底下的油性笔飞速的抄写着什么,一脸的认真。
夏日阳光静好,她脸上有有细小的绒毛,透过窗口从侧面看,阳光轻拂在她的脸庞,绒毛变成了梦幻的光晕,那一刻,在白明的眼中,顾静冬的背后几乎长出了一对雪白的翅膀。
然后她抬头了一下,视线跟他相撞。
没有电视剧里任何的戏剧冲突性,白明紧张的从脚尖到发尖,都在激动的颤抖。
可是只是短暂的视线交汇,顾静冬又低下了头,没有任何波动。
他在门外站了好几分钟,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勇气上前搭一句话。
最后退而求其次,去找了余少安。
细算下来,白明这活了三十岁的小半辈子,竟然对任何的女孩子都没有印象。
除了顾静冬一个人,她走了过来,踏着自行车,冲撞进了心室,这一待,就是一辈子。
顾静冬看见白明的衣服包还在卧室里,挑了两件衣服,开了个门缝,伸手拿了进去。
哪知道,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里面的一只手抓住,拖了进去。
顾静冬的惊呼声冒到嗓子眼里,抬头,看见了白明近在咫尺的眼睛。
洗过澡的卫生间热气蒸腾,薰的顾静冬红了脸。
她的眼睛,不自觉的往下飘,恰好看见了,白明全身上下赤条条的,一根丝的都没有穿。
他赤裸的皮肤上,在头顶灯光的投射下,有泡过水的潮湿光泽。
“今晚……真不行。”
顾静冬弱弱的说。
“嗯。”
白明应了一声,把架子上的干毛巾拿下来,递给顾静冬。
“帮我后背擦擦?”
说着,他转过身体,一缕水滴迅速的顺着脊柱沟滑了下去,滑到了最底下。
顾静冬觉得嗓子发干,努力把视线抬到白明的后脑勺,没话找话的跟白明搭讪。
“今晚你睡沙发?”
“都行。”
她抓着毛巾,认认真真的仰头给白明擦背上的水珠,指尖撩过了一道很长的伤疤,就在左肩。
顾静冬心内一痛,摩挲着那道伤疤,刚刚的那点旖旎消散的干净。
白明听见顾静冬半晌没吭声,反过手,抓住了顾静冬的指尖。
他转过身,把顾静冬的手捧在掌心里,低头亲了一口。
“当过兵的,带点伤都是光荣的。”
他这不转身还好,一转身,顾静冬又看见,他胸膛上的伤疤还要多,这些所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里,顾静冬只认识胸下那一个。
她抬头看白明,仅仅这一会会的功夫,眼中就被周围的湿气晕染,水汪汪的。
这些伤她看着都痛,白明呢?生生捱了过来,这个人都不知道痛的吗?
光是看着这些伤的位置,狰狞的都积聚在胸膛的位置,很不难就能想象到,这些坏人歹徒,每一刀都在把白明往死路上逼。
“没事,都不痛了。”
白明温声安慰他,有些伤,他还能记得在哪里,执行什么任务受的,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陈年旧伤,他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有的,又是什么时候结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