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特别后悔
顾静冬一愣，没过门的媳妇，这几个字让她反应了好一会。
白明背着顾静冬，原本打算在外面吃，可是临进饭馆的门口，他又突然转了弯，走向了小菜场里。
“这黄涛走了几年了？”
“五年半。”
白明正低头挑凉拌菜，头也没抬，不假思索的回答她。
顾静冬被白明放在旁边摊贩的小板凳上，抬头瞧他。
等他挑完了菜，才转头看她。
顾静冬小声的问他：“中队里的那么多人，你都记得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是不是每走一个人，白明都会把它归咎到是自己没有看顾好的责任，就像当年郑清风那样，难以释怀。
白明拎着塑料袋，转头又跟老板要了两个西红柿。
期间一直没跟顾静冬说话。
一直等到他全部买好了，才又在顾静冬面前蹲了下来。
“这点路我自己其实可以。”
此刻已经过了买菜高峰期，菜场里人肉眼可见的数目。
白明低声说道：“地滑。”
顾静冬垂着眼，站了起来，趴在了白明的身上。
白明重新把顾静冬背上之后，走向了买鱼的地方。
又买了好了鱼，他才回答她。
“都记得的。”
顾静冬心里一痛，手臂勾着白明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背上。
白明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这是责任，也是风险，这是他们的命，静冬，我明白的。”
顾静冬脸蹭了蹭白明宽厚的后背，算是点了点头。
她哽着嗓子，被白明背着慢慢往租住的屋子那边走，期间，有碰到过热心的房东，友善的邻居，她都没把头抬起来。
“鱼要怎么吃？”
到了家，白明把她放了下来，一边系围裙，一边问她。
顾静冬坐在厨房外边的凳子上，撑头看他。
白明见她这呆样，笑了笑，难得开起了玩笑。
“是不是觉得你老公英明神武又帅气温柔？”
顾静冬配合的点点头，然后说道：“白明，如果有一天，你执行任务中死了，我一定做不到王宁依那样。”
白明又套起了护袖，开始处理鱼。
“嗯，你那样，我也不安稳的。”
顾静冬换了个姿势，突然眼眶开始发热。
她的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象，如果这次白明出了无法挽救的事情，她会怎么办？
像王宁依那样，待在这个有他味道的城市永远不出来？
她扪心自问，应该做不来。
她是顾静冬，活生生的生活在这世界上的顾静冬，身前身后都有牵绊的顾静冬。
郝女士老了，她得照顾着，白小白上学呢，她得挣钱养他，及时引导他的生活。
她就是如此现实的顾静冬，最多有可能，就跟前些年那样，日子照样过下去，只不过婚姻不是必需品。
王宁依让她觉得敬佩，感动，可同时更多的是怜惜。
谁也不要轻言无望的守候，守候永远得不到回应的东西，太过于奢侈了。
电影里，只要画面一黑，字幕上出现了几年后几年后的字样，然后红颜枯骨，一切有了结局。
而她们所经历的人生，三年五载，一月一天，其中的每一秒都需要生生的捱过去。
一辈子，有时候要比我们自己想象中的要长。
顾静冬倒坐在椅子上，头搁在椅子背上，看着在厨房里处理鱼弄的满手是血的白明，突然就落了泪。
直到听见顾静冬抽泣的声音，白明才突然回过头，就落得这一幕。
顾静冬睁着红红的大眼睛，红红的鼻头，眼泪珠子水晶一样往下落。
“怎么哭了？”
他急忙放下手里没弄完的鱼肉，走到顾静冬的面前，想给她擦眼泪，又看见自己手上还有血丝，顿时又把手给缩了回来。
顾静冬摇摇头，扁着嘴说道。
“你别管我，我就是自己瞎矫情。”
白明哭笑不得的蹲在了椅子旁边，手上脏，就拿头去撞她的脑门。
“你就是嘴硬心软，看你哭的，我这不好好的？”
顾静冬真的就是嘴硬心软的代表，郝女士身上那么多优点她不遗传，偏偏把最不好的遗传了过来。
白明蹲着，抬头瞅她。
上次的任务里，他们四个被围在十几杆枪中间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想的还是顾静冬。
“你刚刚说的，不如王宁依，我觉得这个观点是错误的。”
白明转过身，进了厨房，水龙头的水被他哗啦啦的放出来。
“你一定会比她做的更好，能把小白，你妈，甚至我妈你都能照顾的好好的，你就是这样的人，不要反驳，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白明用洗洁精洗了手，洗完了擦好又出来。
“我如果就葬在了这里，你指不定还会每年来两次替我扫墓，并且来一次哭一次，哭到连觉都睡不好，然后整个人暴瘦，头发掉了可怕...”
顾静冬泪眼朦胧的抬眼看他。
白明又蹲了下来，捧着顾静冬的脸。
手刚刚被冷水浸过，所以很是冰凉，上面还有清新柠檬的味道。
“所以我那时候，特别后悔。”
“后悔什么？”
顾静冬带着鼻音问他。
白明低头，对着她的嘴唇啄了一小口。
“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你离婚，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回去找你，后悔自己爱的不坚定，不真诚，等到你稍微有了点回应才敢走到你的面前。”
顾静冬原本的眼泪都快忍着停住了，被白明这么以说，又豆大豆大的往下坠。
“我原本担忧着，怕耽误你，想来想去觉得这样耽误你不好，但是又觉得，把你交给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放心，反正我不耽误你还有别人会来耽误你，那我就不甘心了，所以还是我来耽误你吧。”
“静冬，我爱你。”
他又说，手掌里托着的是顾静冬梨花带雨的小脸。
水池里被开膛破肚的鱼发出了临死前的最后一跃，又重重的砸进了水里。
生于水里，死于水中。
“好了，别哭了，我命大着呢。”
白明勾着嘴角笑了笑，他知道顾静冬这个人，一点小念头冒了出来，不及时遏制住，很有可能就被她自己惶恐的想象方向带歪，再拉回来就特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