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荆州民不堪虐害 众豪杰啸聚绿林

汉王朝时期，全国分为十三州，荆州为其中之一。荆州辖镜非常辽阔，占有南阳郡、南郡、江夏郡、零陵郡、桂阳郡、长沙郡、武陵郡、章陵郡等七郡一国,治所在襄阳，大致相当于现在湖北、湖南全境以及河南等地的一部分地区。

荆州地区以及所属的南阳郡等郡国，一向物产丰富，土壤肥力，赋税等级，都在扬州之上，号称天下粮仓。

然而，近几年来，新王朝的荆州地区，官吏百姓也逐渐地陷入困顿凋敝之中。

天凤四年（公元17年）这一年前后，荆州地区所属各郡县，天灾人祸不断。

天凤四年（公元17年）开年不久，荆州就发生了一场百年未遇的大灾难、大饥馑。

然而，新王朝君臣，却依然对荆州百姓的灾难和疾苦，熟视无睹，充耳不闻，不思赈灾，依然横征暴敛，肆意搜刮，对百姓的死活，不闻不问。

各级地方官吏，也欺上瞒下，拼命为皇帝大唱赞歌，歌功颂德，不敢向皇帝报告，百姓真实的生活情形。

既然高高在上的新王朝君臣，不了解灾民真实的情形，对百姓的灾难，不闻不问，置若罔闻，也就没有哪一个地方官吏，去关心百姓的生死了，去想方设法，赈济流民了。

荆州的穷苦百姓，无法依靠官府的救助、赈济，去苟且偷生，只得依靠自己的力量，苟延残喘。

穷苦百姓，只有依靠自己，用尽各种方法，去拯救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希望苟全自己的性命。

为了苟且偷生，延续自己和家人性命，度过灾荒之年，流民们纷纷抛弃自己的家园，放弃耕种，已经没有收成的土地，携带全家老小，拖儿带母，逃入山野沼泽里，去挖掘荸荠等野草野菜，吞食度生，养家活命，借以苟延残喘，躲过荒年。

然而，灾民、流民的人数，实在太多，山野沼泽的野菜野草，也变得稀有，被拔得精光。人多草少，灾民流民的生存竞争，更加激烈。

为了争夺仅有的一点青草、野菜资源，灾民民流民之间，经常发生争斗，吵闹。

甚至，家族、家庭之间，为了一点野菜、树叶、草根，大打出手，互相发动武力攻击，互相抢夺，有很多人为此伤亡，积怨很深。

新市（湖北京山县）人王匡、王凤诸兄弟，也跟着王氏家族亲人一道，逃荒到了绿林山(今湖北当阳县的大洪山)一带的沼泽山野，依靠深林、水泽资源维生。

绿林山，临近荆门市区，又名香炉山，属于荆山范畴，面积约一平方公里，海拔一百五十公尺左右，最高处约一百八十公尺。树木茂盛，襄阳大路，经由其西面，在当阳县治所以东，一百里的地方，距离荆州治所江陵较近。

眼见流民互相争夺，为了一点野草野菜鱼鳖等食物，大打出手，争抢得你死我活的惨景，王匡、王凤两兄弟，大生恻隐之心。

王匡于心不忍，觉得如此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大哥王匡，与兄弟王凤，商议说道：

“兄弟啊，如今大难来临，灾荒不断，官府又不闻不问，不予赈济，万千百姓，实在难以生存了。

灾民不约而同，聚集在山林沼泽之间求生，为了一点野菜野果，常常争斗得你死我活，甚至发生流血冲突，打得不可开交、头破血流。

如此下去，必将酿成大规模的械斗场景，最终，我们王氏家族兄弟亲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卷入其中，跟着遭殃遭劫。

不如我们兄弟，挺身而出，出面主持大局。

我们兄弟，公平合理地为大家调解、评理，为大家排忧解难、排解纠纷，缓和流民之间的冲突和矛盾，给大家分配，各家各户挖掘、采择的地盘，帮助大家，共同寻找食物，寻找能够度过饥荒的方法。或许到了最后，大家同舟共济，互帮互助，能够度过这个灾慌的岁月，平平安安地回到老家，苟延残生。

否则，灾民你争我夺，局势最终失控，覆巢无完卵，大家都会，同归于尽，家族亲人，也跟着遭劫覆灭。”

“大哥高瞻远瞩，说得很对很对啊！小弟也常常有此忧虑。只有如此，大伙儿才能够自保图存，度过灾荒岁月。

大哥啊，你是长房长兄，处事公平合理，一向很有威信，不如请大哥你，亲自出面，去说服大家，协商解决。

灾民兄弟，同舟共济，共度劫难，一定能够逢凶化吉，度过这次劫难，重归我们的家园。”

王凤赞同大哥王匡的意见道。

“好了，兄弟，我们就这样办。兄弟你要相信大哥，一定能够带领灾民兄弟，度过这次劫难！”

王匡慷慨答应道。

王匡、王凤诸王氏家族兄弟，处事公平公正，调解公道，能够从流民们的大局着想，想方设法，率领流民，共度难关，深得灾民民心拥戴。

不久，王匡、王凤诸兄弟，就因处事公正无私，被荆州流民，自发地推为了灾民首领，拥有部众数百人。

王匡、王凤诸兄弟，与荆州流民一道，歃血为盟，对天盟誓，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道度过灾荒危机。

王匡、王凤诸兄弟，计划着，等待灾荒过后，再重新回到各自的家园，谋生活命。

渐渐地，王匡、王凤兄弟，公正无私、主持公道的名声，传遍了荆州各地。

就连一些流亡江湖的英雄豪杰、地痞流氓、杀人放火之徒，也前望绿林山，拜见王匡、王凤兄弟，请求王匡、王凤诸兄弟的庇护，赖以活命。

王匡、王凤兄弟的绿林流民队伍，越发扩张，势力更加强大。

此时，南阳郡人马武，颍川郡（河南禹县）人王常与成丹等江湖豪杰，因犯下报复杀人、抢掠之大罪，也逃亡江湖，四处流窜，无处可去。

这些亡命之徒，时刻担心，官府衙役的追捕，陷入牢狱之灾，甚至下狱死亡。

闻听王匡、王凤兄弟，啸聚绿林山一带，公正无私、主持公道的美好名声，马武、王常、成丹等胆大妄为之辈，也非常惊异敬慕。

于是，豪杰们不约而同，率领自己的宗族同党，先先后后，前去投奔了王匡、王凤兄弟，加入了王匡、王凤兄弟率领的绿林流民队伍，并逐渐脱颖而出，成为了绿林军各部的首领。

王匡、王凤诸兄弟，统领的绿林流民队伍，人马更多，力量也更加强大。

然而，随着绿林流民队伍人马的逐渐增多，不久就产生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队伍的食物与驻地问题。

因为人多势众，大家赖以生存活命的食物供应、驻地等问题，就更加艰难，难以解决了。

仅仅依靠，流民们挖掘野菜、草根、采摘树叶、野果，寻找野谷，捕获猎物等，已经根本无法，维持流民队伍的生存了。

大统领王匡、王凤兄弟见此，十分忧虑。于是，大统领王匡、王凤兄弟，下令召集马武，王常，成丹等各部首领，商议如何解决，各部食物的供应问题。

马武，王常，成丹等各部首领豪杰，听到首领王匡、王凤兄弟召唤，纷纷前往王匡、王凤兄弟的营帐，参加会议。

王匡见各部首领们到齐，当即开门见山，坦诚直率地请教各部首领说道：

“各位兄弟：

我们的队伍，日见壮大，本是一件好事。但吃饭问题，驻地问题，更加难以解决，就令人非常不安了。

大哥、二哥为此，常常忧虑不安，寝食不宁。

我们王家兄弟，蒙英雄豪杰们抬爱，被豪杰们推为首领，理所当然，应该为大家，多想办法，共度危机。

所以今天，大哥我，把兄弟们请来，就是想跟兄弟们，认真商讨一下，如何解决，我们队伍的食物等问题。

各位兄弟，你们闯荡江湖，见多识广，可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帮助我们大家，度过灾难的呢？”

“大哥说得很对！吃饭问题不解决，我们怎么能够，为大家分忧，保住我们的性命，等年成好些以后，重归家园呢？

所以，当今之计，还是活命要紧。

小弟以为，光是依靠采掘，渔猎，寻找野谷之类，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了。

为了能够使我们的部众，生存下来，我们不如立即行动起来，依靠人多势众的优势，一同前去，袭击那些距城市街道较远的偏远乡村聚落，洗劫乡下地主、富人们的堡寨，夺取他们村寨里储存的多余粮食和财物，来维持大家大家的生命。”

成丹喜欢抢掠，率先建议大家道。

“哎呀，成丹兄弟的意见，有些道理。

但是，抢劫富人百姓，打家劫舍，等同于造反叛逆，是触犯朝廷法律的大罪啊！

如果我们这样做，岂不是与打家劫舍的盗贼匪徒，没有什么两样，与官府百姓为敌了吗？”

王常进过学堂，爱惜民生，有些见识，非常担忧，深谋远虑地反对道。

“王常兄弟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做，肯定是与官府百姓为敌，会触怒官府，引来官军讨伐的。”

马武也赞同道，“我们兄弟，早就已经，是打家劫舍、违法乱纪之人了，只要多活一天，是一天罢了。我们还用担心什么，增加更多的罪名，遭到官府杀戮呢？

小弟建议，我们不如先去，寻找一个安身之所，安营扎寨、安顿好我们的家属老弱再说。

哪怕是打家劫舍，劫人财物，也能够有一个躲避藏身之处，逃避官府官军的打击了！

王常大哥啊，我们现在是走投无路，过一天算一天吧！考虑将来的事情那么多，还有什么意思呢？”

马武提议道。王匡一听，很受启发，立即决定道：

“成丹，王常，马武兄弟，你们的意见，都很有道理。

如今，我们是保命活命、苟且偷生要紧，活一天算一天罢了！触犯朝廷法律、骚扰百姓的问题，就暂时不用管他了。

绿林山，靠近大道，山林密布，地势非常险要，有饮水水源，还有野菜野果树叶等，可以充饥，搭建房屋，也非常便利。

大哥我，对周围的地势地形，非常熟悉，我们不如，先到绿林山安营扎寨，从长计议，以求得我们兄弟宗族的生存。”

王匡拍板决定道。

“王大哥言之有理，我们谨遵大首领号令。”王常、成丹、张卬诸首领赞同道。

王匡、王凤兄弟，与成丹、王常、马武等各部首领，很快协商妥当。

于是，王匡、王凤兄弟，与成丹、王常、马武等各部首领，立即行动，率领各部流民，浩浩荡荡地向绿林山进发，盘踞在绿林山山上聚义，打家劫舍，苟延残喘。

荆州郡县官府，得到流民聚集绿林山，打家劫舍的消息，顿时惊恐不安。

郡县长吏，急忙下令，派遣各郡县官军将士，组成讨伐军，前去征剿，盘踞绿林山(今湖北当阳县的大洪山)的义军。

但绿林流民军，盘踞山林密布，地势险峻的绿林山，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有利条件。

郡县官军，每次讨伐，都损失惨重，铩羽而归，士气顿衰，不得不紧急上报，灾民反叛军情，请求朝廷，增派援军扑灭。

绿林义军的势力更加强大，威震荆州各地，声名远扬。

因王匡、王凤兄弟，率领的流民队伍，占据绿林山，把绿林山，作为他们的根据地，打家劫舍，故被外面的官吏百姓，称为了“绿林军”。

王匡、王凤兄弟，没有多少见识学问，认为“绿林军”这个称呼，非常不错，遂将属下的流民将士，称为“绿林”豪杰。

“绿林军”的声名，威震荆州各地，南郡、南阳郡等地的各个家族武装，前汉宗室诸侯私属武装，也深慕其名。

荆州所属各郡县，无路可走的流民、灾民，闻听“绿林军”势大，官军奈何他们不得，纷纷拖儿带母，率领全家老小，一道前去，投奔“绿林军”，希望能够暂时保全自己和家族老小性命。

数月之间，“绿林军”的队伍，就迅速扩大，集结发展到了七八千人之多。

“绿林军”人马增多，声势也更加浩大，威震荆州各地，官军和堡寨地方武装，越发惧怕“绿林军”的攻势，不敢触怒“绿林军”将士，或者选择与之结盟。

“绿林军”将士，也以保命求存为原则，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敢主动，去进攻城邑，冒犯郡县官军和官府官吏，以免遭致官军的强烈报复。

郡县官吏，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

此时，南郡的张霸、江夏郡的羊牧等江湖豪杰，也几乎与王匡、王凤兄弟，同时崛起。

张霸、羊牧等人的势力，也越来越发展壮大，最终拥有了部众一万多人，成为了一方豪杰。

各地流民，如火如荼的聚义，搅得新王朝的各级官吏，坐卧不安，胆战心惊。

纸包不住火。

荆州所属的南郡、南阳郡等新王朝的核心统治地带，流民、灾民反叛蜂起，四海不宁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京师常安。

得到南阳，南郡，江夏郡等荆州各地，盗贼四起的报告，王莽非常担心，立即意识到了灾民反叛问题的严重性，急忙下旨，召集亲信大臣商议对策。

与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大司马董忠、卫将军王涉、国师刘歆、讨秽将军严尤等三公大臣、文臣武将商议之后，王莽决定，剿抚结合，瓦解流民的反叛队伍。

王莽立即下旨，派出大批的朝廷亲信要员，作为自己的钦差大臣，前往全国各地抚慰，去了解民变的真实情况，并颁发朝廷的大赦令，安抚赦免，那些啸聚山林的强盗，号召流民们，放下武器，重返自己的故里，重操旧业。

不久，王莽派出的各路钦差大臣，陆陆续续地返回到了京师常安，急忙进宫，向王莽汇报，出使各郡国的结果，禀告招抚的结果。

钦差大臣王钰，忠心耿耿，考虑深远，渴望新朝廷君臣，能够以安抚为主，妥善处置各地变乱，安置百姓，使国家重归安宁。

于是，钦差大臣王钰，把自己看到的真实情形，老老实实地向王莽汇报说道：

“陛下啊：

微臣了解到，当初，在听了陛下公布的大赦令以后，强盗们都欢呼雀跃，庆幸自己，终于得到了朝廷的赦免。

盗贼们都陆陆续续地，放弃他们自己的武装，自动解散队伍，回归各自的家园。

可是，过了不长时间之后，盗贼们就又会，再次在山林大泽聚集起来，成群结队，打家劫舍，抗拒官军追捕。

对于盗贼们的反复无常，微臣心里十分不解。

微臣就专门派大胆的部属，去到强盗们中间，认真仔细地询问，盗贼们内心的真实想法，了解他们，为什么会违背自己的诺言，冒着杀头的危险，继续充当盗贼的根本原因。

那些强盗部众，见微臣派官员，询问他们的疾苦，心里都十分委屈感动。盗贼们可怜兮兮地，对微臣派去的人诉苦说道：

‘诸位大人啊：

圣人有言，‘人之初，性本善’。追求幸福快乐的生活，这是人的本性，谁愿意冒杀头危险，铤而走险呢？

我们这些小民百姓，哪里是天生的坏人盗匪呢？我们也大多是一些心地善良，天性贪生怕死之辈。

我们这些小民百姓，并不是生性，就如此地喜欢作恶，就像那些贪鄙暴虐的官府官员们，口里所说的那样，是什么天生的刁民、乱民啊！

我们这些小民百姓，生活困顿穷困，日夜忧愁，老小的生计，根本就已经是，无路可走，无法生存了啊！

我们也是无法可活，无路可走，才出此下策，触犯法律，铤而走险，沦为盗贼的啊！

朝廷的法令，既多又苛刻，而苛捐杂税，又多如牛毛，小民动辄，就会触犯王法。

我们根本无法，循规蹈矩，依靠自己的辛勤劳动，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啊！

我们这些小民百姓，一家老小，起早贪黑，辛辛苦苦，一年到头，辛勤劳动所得到的一点报酬，到头来，还不够缴纳官府和豪绅的捐税和地租。

我们这群小民百姓，就是想闭门自守，老老实实地生活，勒紧自己的腰带过日，又偏偏因左邻右舍的乡亲们，私自铸钱或者私自携带铜铁，储存五铢钱等违法乱纪的行为，触犯朝廷的法律，遭受连坐入狱的危险，陷入牢狱之中。

实实在在，并不是我们小老百姓，天性喜欢作恶，而是贪官污吏，苛捐杂税，苛刻的法律，逼人欲死啊！’

陛下啊，微臣以为，那些黎民百姓对臣所说的，都是确确实实的实情啊！

这都是因为，官逼民反，小老百姓走投无路，无法生存，为了求生，才不得不起来做盗贼，以求自保，苟延性命啊！

微臣以为，只要朝廷踏踏实实落实大赦令，减轻赋税，休养生息，赈济贫民，停止苛刻的法律，就能够笼系人心，保证社稷的稳定，减少杜绝盗贼的发生啊！

官吏百姓，都喜欢安安稳稳的日子，谁人愿意，冒着杀头的威胁，铤而走险，去挑战陛下的权威呢？”

10

听着钦差大臣王钰的汇报，王莽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怒火从心中涌起。

王莽越听越不顺耳，立刻生气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立即呵斥钦差大臣王钰说道：

“王钰，你这个无能昏庸、是非不分的家伙！安抚一小撮乱党盗贼，你都不能够做到，你还有什么用呢？

你不要胡说八道，妖言惑众，给你自己贴金了！立即给朕，停止你的胡言乱语！

你这无用无能的家伙，枉费朕一片苦心，重用于你，居然连一小撮盗贼，也不能够平复！如今，你居然受到奸佞盗贼蛊惑，敢以妖言惑众，诽谤朝廷，给朕抹黑。

给朕拉下去，重重处罚这个背负君命的家伙，免掉王钰的官职，关入诏狱，等待审讯。”

钦差大臣王钰，因为帮助百姓，说了几句实话，就被无辜地关进了诏狱之中。

其他回京的钦差大臣，见王钰触怒皇帝，而受审，一下子就学乖了，知道怎么回答，皇帝的询问了。

11

回京的钦差大臣，一个个都变得聪明乖巧起来。再也没有一个钦差大臣，愿意或者敢于，实事求地向王莽汇报，真实的民情，反应真实的民意了。

王莽得不到真实的民情，不能够理解灾民反叛的原因，越发沉醉于国泰民安的幻境之中，满足于自欺欺人，用臣子们阿谀奉迎的谎言，歌功颂德的功绩，来麻醉自己。

那些聪明伶俐的臣子，既然揣摩透了王莽喜欢歌功颂德语言的心理，于是拼命谄媚王莽，以求保住官爵性命。

每次，向王莽汇报情况时，钦差大臣们，个个都察言观色，见风使舵，都尽量地顺着王莽的心思，专门找王莽喜欢听的话去说。再也没有一个钦差大臣，敢于冒着杀头之罪，老老实实地向王莽，汇报真实的信息了。

钦差大臣们，大都这样，建议王莽说道：

“陛下啊：

那些无知小民，作乱盗贼，一个个都是死不改悔、天生叛逆的贱骨头、无耻的刁民！

他们刁猾猖狂，违法乱纪，实在是罪不容赦，应该立即下令，诛杀他们！

只有杀鸡骇猴，严明朝廷法纪，狠狠地惩治惩治他们，才能够维护，法律的尊严，保证天下太平。”

钦差大臣们，或者溜须拍马地奉承王莽说道：

“陛下啊：

微臣以为，天底下出现一伙小小的蟊贼，这只是偶然的时运，一时的反常现象而已。

这并不会抹杀，圣朝的光辉和陛下的丰功伟绩，也不会影响陛下的伟大英明正确，反而会衬托出，陛下治理的圣明和陛下光耀后世的赫赫功勋。

微臣坚信，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不久以后，那些盗贼们，将会自行灭亡，被天帝神灵彻底诛灭。陛下请千万放心！

请陛下千万千万，不用为此等，鸡鸣狗盗的小事，费心劳神，有伤陛下的龙体。”

听了钦差大臣的谗言以后，王莽常常转忧为喜，赞扬钦差大臣镇服地方的功劳说道：

“诸位爱卿，你们真是帝国的忠臣！安抚盗贼有方，应该立即予以表彰奖励！”

王莽非常欣赏，钦差大臣谄媚的话语。这样阿谀奉迎的话，王莽听得十分顺耳，乐得自我欺骗麻醉，于是乐不可支地赞扬这样汇报的大臣道。

王莽认为，这些钦差大臣，安抚乱民有方，便兴高采烈地下旨，立即晋升那些人的官职。

结果，到了最后，团团围绕在王莽的身边的，全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口蜜腹剑之辈了。

因为害怕，说实话触怒皇帝，惹火烧身，根本就没有一个诤臣，敢于正直无忌地向王莽，提出一些，对朝廷有益的建议，反映真实的情形了。

讨秽将军严尤、国师公刘歆等亲近大臣，知道皇帝秉性，也不敢向王莽直言进谏了。

眼见朝政日颓，官吏百姓，凄苦怨恨，大厦将倾，却无力扶持，大臣士大夫们，更加沮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