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东汉之布衣天子 > 第三十三回 抚河北蛟龙入海 除弊政如鱼得水

第三十三回 抚河北蛟龙入海 除弊政如鱼得水

当初,更始元年(公元23年)十月之时,就任司隶校尉职务不久的刘秀,就奉更始帝刘玄的旨令,以破虏大将军、代行大司马的身份,持节,带领自己的司马府部属,离开行宫宛城以后,就从东都洛阳,出发北上,渡过黄河上面的孟津渡口,前往黄河以北,震抚、安集河北百姓。

刚刚离开行宫宛城、东都洛阳之时,代理大司马(行大司马)刘秀,还很不适应。

疲惫的旅途奔忙之中,代行大司马刘秀,总是常常思念后方南阳郡的亲人,他的眼前,总是时常浮现起爱妻丽华的影子,心中充满着无限的愧疚和思念之情。

从更始元年(公元23年)七月,破虏大将军刘秀与丽华在宛城当成里结婚,新婚燕尔,到如今夫妻分离,劳燕分飞。

虽然刘秀与丽华结婚的时间,才不过短短两月左右的光景,但刘秀、丽华夫妻二人,早已心心相印,彼此了解甚深。过了短暂的夫妻磨合期,刘秀与丽华相处就已经很是融洽了。

当时,国家初创,国事繁多混乱,朝廷诸事不顺,刘秀自己,新婚之后不久,就开始接受更始帝指令,整天忙于朝廷公事了。

几乎天天晚上回家之时,刘秀都是忧心忡忡,身心憔悴,疲惫已极。

那时,回到自己临时占用的破虏大将军府邸里,四处奔波,忙碌一天的刘秀,常常是身心俱疲,心力憔悴,只想尽快进餐以后,早点上床休息。

吃过晚饭,梳洗完毕,与陪伴自己的爱妻丽华,天南地北地随意聊上几句,刘秀就沉沉入睡了。

夫妻交流的时间,更是寥寥无几了。对此,刘秀常常愧疚不安,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子丽华。

好在丽华,对自己丈夫刘旭的处境和困难,十分理解和关心,对丈夫没有丝毫的责备和埋怨,刘秀才稍稍安心。

那段时间以来,伯升大哥离世的阴影,在刘秀心中,依然没有消散,而受到更始帝和绿林豪杰的猜忌戒备,也依然存在。

眼见丈夫的处境不顺,心绪不佳,丽华心里,十分忧虑恐惧,常常为自己夫君的命运和前途,而忧心忡忡。

不知不觉之中,性格乐观爽朗的丽华,她的心情,也受到丈夫的感染和影响,变得有些忧郁不安、多愁善感、闷闷不乐起来。

刘秀感到最为幸运的是,妻子丽华,虽然也心事重重,担惊受怕,却是如此地理解和体谅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挚爱的夫君,从没有一丝怨气与悔意,反而是加倍关心抚慰。

也正由于如此,刘秀心中,不安、愧悔、自责的情绪,才更加强烈,常常为自己的妻子担心。

巡行河北郡县,忙碌奔波的空隙里,刘秀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从宛城出发北上之时,与妻子丽华依依惜别的情景。

当时,时任司隶校尉的刘秀,听从叔父国三老刘良和堂兄大司徒刘赐等舂陵亲人的建议,权衡利弊之后,决定接受更始帝的旨意,以代理大司马的身份,代表玄汉朝廷,前往黄河以北州郡巡行,镇服黄河以北的郡县。

接受更始帝圣旨,回到家中以后,刘秀害怕丽华为自己担心,一直没有把消息,告诉丽华。

这一天晚上,吃过晚饭,梳洗完毕以后,刘秀逡巡再三,终于把更始帝的旨意,告诉妻子丽华道:

“丽华啊,你昨天问我,为什么忧心忡忡,仿佛心事重重似的,今天我就告诉你吧!

陛下已经下旨,让我以代理大司马身份,到河北巡视,我已经答应陛下了。

文叔害怕丽华,为我担心,所以一直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听到夫君将到河北抚巡的消息,丽华起初,感到十分惊异。丽华有些伤感,有些悲怆,禁不住流下泪来,带着些责怪的语气,嗔怪地对刘秀说道:

“文叔哥啊:

如今天下汹汹,河北混乱,你孤身一人,抚巡河北,没有军队护卫跟随,处境十分危险。文叔哥啊,你怎么没有深谋远虑,就这样轻易地答应陛下的要求呢?”

刘秀默默无言,不敢告诉妻子丽华,自己请求抚巡河北的真正的原因。

但丽华聪慧敏锐,想了一会,丽华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丽华见夫君刘秀,忧郁不语,深怕刘秀不快,急忙转身,安慰起丈夫来:

“文叔哥啊,你放心!丽华想了一想,已经明白文叔哥这样做的原因了。

文叔哥,我和你夫妻同体,丽华哪里能够,不清楚夫君如今的危险处境呢?

绿林兄弟,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报复你,但你在他们身边,他们常会芒刺在背,时刻担心你,会为伯升大哥,报仇雪恨,总会感觉不安恐惧,很不踏实安宁。

所谓,祸兮福所倚。小妹想了一下,夫君远离朝廷,远离陛下和绿林兄弟,未尝不是明智的决定呢?说不定夫君,吉人天相,远离是非之所,反而会更加安全一些呢!”

“丽华聪慧,谢谢你了解,文叔的处境。

丽华啊,你的担心和想法是对的。我就是因此,而决定暂时与丽华分开,义无反顾地前往河北,抚巡州郡。

自伯升大哥遇害以来,文叔与陛下与绿林兄弟、李家兄弟之间,就已经有了深深的隔阂,变得疏远,甚至是有了,尖锐而且无法调和的矛盾,有了难解的深仇大恨。

只是鉴于国三老叔父和大司徒等诸位宗室亲人兄弟的大力保护,我们舂陵宗族的影响力,以及我的谨慎低调应对,我的那些强劲的对手,绿林三部大哥和李家兄弟,才没有轻举妄动,对我痛下杀手,置我于死地。

丽华一定非常清楚明白,绿林三部大哥和李家兄弟谋杀的屠刀,随时随地,都可能对我高高举起。

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无力抵御,无法为伯升大哥报仇雪恨,抗不起,还会躲不起吗?”

到了此时,丽华终于领悟到了,丈夫北巡的深意和苦心,并暗暗地为丈夫,感到一丝庆幸,天真地对刘秀说道:

“文叔哥,你的决定是对的。你不要担心我,放心大胆地前去抚巡河北,为国建功吧!

也许有一天,你为国建功以后,陛下重新重用你,绿林三部大哥和李家兄弟,就会放过你了。”

“但愿如此吧!如果真是这样,就是文叔的幸运了。

文叔担心的是,恐怕文叔北巡以后,依然会有奸佞小人,在朝中挑拨离间,说文叔的坏话,诋毁陷害文叔。

不瞒丽华,当初,我答应陛下,巡行河北,还曾经历了一波三折,并不顺利。

大司徒大哥,向陛下提出北巡建议后,朝中有很多大臣显贵,对我并不放心,都竭力反对我北行。

尤其是我的宿敌大司马朱鲔、五威将军李轶等显贵,更是大力地抗拒,妄图阻止我,得到陛下的任命。

幸好国三老叔父、大司徒大哥以及家族亲人大力推荐我,我拉拢和争取到了,陛下十分宠信的大臣,掌握用人大权的左丞相曹竟和他的儿子曹翊等诸位大人的大力支持,我最终,才得以成行,可以暂时脱离龙潭虎穴,离开宛城这个险境。”

刘秀心有余悸地回忆,当初争取出行的情景道。

“真险啊!文叔哥。可是,文叔哥啊,你巡行河北,前途难测,文叔哥此行,也是吉凶难料。

一想到这些,丽华怎么不为文叔哥,寝食难安、担惊受怕呢?

文叔啊,丽华曾经想过,要劝解文叔哥,放弃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归隐山林,回到舂陵、新野,去做一个平凡的百姓。

但丽华也知道,如今时局动荡,天下分崩离析,战乱不断,做一个平凡的百姓,苟全性命,又怎么可能呢?

况且,仇人的屠刀,是绝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夫君的,他们不会那么宽厚仁慈。

所以,丽华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文叔哥,你会笑话丽华的幼稚想法吗?”丽华强忍眼泪,对夫君刘秀说道。

“丽华啊,文叔怎么能够,不了解丽华呢?

丽华一心一意,为文叔考虑,文叔我一直铭记于心,怎么会笑话丽华呢?

丽华啊,你就放心吧!北方郡县,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再怎么险恶,也比不上当初,义军初创时刻吧!

那些艰难岁月,我都能够过去,我刘秀现在,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刘秀安慰妻子道。

听了丈夫的话语,丽华稍稍安心,沉思起来。过了一会,丽华默默地忍着眼中的泪水,对刘秀说道:

“文叔哥,丽华相信文叔哥的话语。

我的夫君,虽然外表柔弱、谨小慎微,但内心却十分坚强,丽华我应该最为了解。

我相信,夫君绝对不会被困难吓倒,屈服于各种阻力,一定会遇难成祥的。

文叔哥兄弟几人,都仁慈大度,普结善缘.丽华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夫君一定能够躲过眼前的一劫,大难不死,我们夫妻,定会重新团聚,圆圆满满,儿孙满堂的。

文叔哥,你好好休息吧!我去为你准备行装。”

丽华说完,害怕自己忍不住泪水,急忙转过身子,去为自己的丈夫刘秀,收拾出行的装备。

见妻子不再说话,开始忙碌,刘秀也没有歇息,也手忙脚乱地帮助妻子,收拾起自己和丽华的东西来。

不时之间,夫妻俩一边忙碌,一边对望两眼。

丽华有些不解,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刘秀,为什么放下自己出行的东西不管,反而在帮助丽华,尽力收拾丽华的妆奁、首饰、衣物等日常使用的生活用品。

想起与妻子丽华,在宛城当成里依依惜别时的情景,刘秀的眼泪,又偷偷地流了下来,急忙悄悄地用自己的衣袖,擦干自己眼角的眼泪。

刘秀不愿让自己的僚属们,看见自己的柔弱怯懦,看见自己,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模样。

但对妻子丽华的深深思念与美好回忆,始终也难以从刘秀的脑海中抹去。

那时,丽华已经为刘秀,收拾好了巡行河北所需要的一切物品,刘秀就将辞别亲爱的妻子丽华北去。

不想,就在这时,刘秀做出了一个令丽华有些意外的举动。

到了这时,刘秀派遣的仆从,刘安、刘定父子等人马,已经带着几部大车,来到宛城当成里的破虏大将军府邸。

可是,到来的大车,并不是为刘秀装载行装,而是在刘秀的吩咐下,装上了妻子丽华的衣物,妆奁等物品。

丽华见了,非常吃惊,急忙问夫君刘秀道:

“文叔哥,这些车马,不是装文叔哥的行装吗?我又不能够跟随文叔哥,到北方去抚巡州郡,你叫刘安哥,匆匆忙忙装上我的行装干什么呢?”

这时,刘秀才告诉妻子丽华说道:

“丽华啊:

刘安哥没有装错,他们是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的。我北去以后,宛城家里无人照顾你,我很不放心。

我准备派刘安夫妻,立即将丽华你和婢女,送回你的娘家新野阴家去生活,你觉得怎么样呢?

这件事情,我已经与阴兴大哥,阴识兄弟,他们商量好了,他们都十分赞同。

我怕你不同意搬家,所以一直瞒着你,没有告诉你,请你原谅。”

听到丈夫未与自己商量,就自作主张,将自己送回娘家新野阴家,丽华少有的生气了,这还是与刘秀结婚以来的第一次生气。

丽华十分恼怒不解,满脸羞红,怒气冲冲地责问丈夫刘秀说道:

“文叔哥,小妹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呢?为什么文叔哥,你未经商量,就要把我送回娘家去呢?

难道文叔哥,是想休了丽华吗?”

刘秀想开开爱妻丽华的玩笑,缓和一下离别时那种忧伤的气氛。

但想到此一分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自己的爱妻丽华相见,刘秀不由得黯然神伤起来,心里一阵阵痛苦。

见妻子发怒,刘秀有些忐忑不安,急忙婉转地向丽华解释道:

“丽华啊,你对文叔很好,你是文叔的贤妻!你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我怎么能够休了贤妻呢!

如今,我的亲爹亲娘,已经早早去世。白水我的舂陵老家房宅,也已经被新莽官军烧毁,也已经没有什么亲人在舂陵了。

我走了以后,我担心无人能够,陪伴和照顾丽华你,也无人能够保护你,所以才出此下策啊!

我北巡以后,你独自一人,留在宛城当成里家里,我怎么能够放心呢?

丽华啊,这件事情,我已经与你的哥哥弟弟们,好好协商过了,他们也十分赞同,我的决定。

文叔这次将丽华你送回娘家去,一则,可以让你回家看看你的娘亲和哥哥弟弟;二则,你在娘家亲人的身边,有人陪伴,彼此都有照应。

文叔害怕别人欺负你,害怕失去你。

我的丽华妹妹艳丽诱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文叔我也非常害怕,别的漂亮哥儿,公子王孙,趁文叔哥不在家,夺走你啊!

等大哥我完成陛下的使命以后,我发誓一定会尽快回来,接你团聚。

到时候,丽华你可要赶快给你文叔哥,生一个漂亮、聪明的大胖小子啊!”

刘秀忍住自己的悲伤,开开妻子丽华的玩笑,逗得丽华有了一些笑意。

“文叔哥,你又来欺负人了。小妹我不理你了!

小妹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有什么艳丽诱人、倾国倾城的啊!

文叔哥啊,我命令你,你完成陛下的使命以后,就要立即回来,看望小妹我,让我们夫妻团聚啊!不许你喜新厌旧,被别的狐媚女人勾了魂了!

丽华不是早在当年,文叔哥从西京太学回来,早就对文叔哥说过,小妹我不希望,你享受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只要你平平安安、安安康康地回来就好了。文叔哥,你还记得,小妹当年对你所说的这句话吗?

我们要做一对,贫贱不移,永远相濡以沫、相亲相爱的夫妻!”丽华甜甜地撒娇道。

那时,刘秀的心中,却有难以对妻子说出的心思,只有在心中自语道:

“丽华啊,你文叔哥巡行河北,其实是凶多吉少啊!

我怎么能够自私自利,顾全什么名声节义,光为我自己着想,耽误丽华你的一生一世呢?

如果我有了什么不测,丽华居住自己的娘家,至少还有些依靠,可以名正言顺地重新嫁人,免得为我刘秀,守节半辈子,伤心孤独一生啊!”

听了刘秀的解说,丽华的心情,似乎终于好了一些。她微笑着,主动劝慰起丈夫刘秀来了:

“文叔哥啊:

你就放心北巡去吧!夫君才干卓越,不是碌碌之辈,怎么不会,有龙腾四海的一天呢?

丽华发现,更始帝陛下,气宇狭小,心胸狭窄,胸无大志,碌碌无为,宠信佞人,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贤君啊!

朝廷如今,刚刚才小具规模,并未安定,陛下便开始疏于国事,沉迷酒色,任用佞人,听信绿林,不顾国家了。

丽华大胆猜测,恐怕最终,更始帝陛下,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啊!如果夫君跟随陛下太近,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呢?

妾身曾经听过一句洛阳童谣曰‘谐不谐,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

赤眉不归顺,河北没有平定,何谈天下太平呢?

文叔哥为求自保,自愿向河北发展,抚巡州郡,安抚赤眉,的确是上上之策啊!

文叔哥这样做,既可以远离是非之所,也可好好地保全你自己的性命啊!

老天保佑,文叔哥甚至可能,有大好的机遇,为什么就不能够自立门户,告别屈居人下的日子啊!”

想起离别之时,丽华的这些饱含真知灼见的安慰话语,刘秀的心里,又涌起了一阵甜意。想到这里,刘秀突然一惊,似乎从妻子丽华的话语之中,意识到了什么。

北方的初冬到来以后,天气也同人的心情一样,阴晴不定,忽冷忽热,难以捉摸。

想起妻子丽华告别叮咛的话语,烦恼的国事,突然又涌上了大司马刘秀的心头。

面对前途难卜的未来,眼前凋零的部众,刘秀忧心忡忡,急忙放弃,对妻子丽华思念,强迫自己,考虑起当前最紧要的正事来。

刘秀突然想起了一件要事,急忙对自己的部属大司马主簿冯孝等人喊道:

“诸君:

请大家稍稍休息一下,不要急急忙忙地着急赶路了。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前行,也不是办法。

刘安哥,你到前面,去叫大师兄,公孙兄等人回来。就说我请他们诸位,来我的身边,有要事相商。

我们先休息一下,讨论一下此行的目的地和策略,再开始行动,积极赶路不迟。”

朱祐、冯异、王霸、臧宫、傅俊等人,听见刘秀召唤,立即停止前进,来到了刘秀身边。

刘秀见自己的部属到齐,长舒了一口气,对围坐在身边的僚属主簿冯异等人侃侃言道:

“诸君:

本司马奉陛下旨意,巡行河北,可谓任重道远。想起难测的命运前途,本司马心里,就十分焦虑,有些沮丧。

所以,刘秀紧急召集诸君前来,商讨应对之策,商议一下,前行的目的地。

不瞒诸君,本司马从宛城、洛阳出发以来,就遭遇挫折。前在颍川郡召集的豪杰勇士,也纷纷背离,各谋高就,本司马如今是,人才凋零,忧心忡忡。

人各有志。只因本司马,命途多舛,前途难测,所以部众凋零,也在情理之中。

对此,本司马并不怪罪离去的颍川郡贤明士大夫和豪杰勇士,责备他们,背弃刘秀,转投明主。

板荡识忠臣,国乱显忠贞。

诸位豪杰贤明士大夫,能够留下来,辅佐刘秀,刘秀十分感激,只恨无以报答。”

刘秀开言,深有感触,十分感激地说道。

王霸前倾身子,上前对刘秀说道:

“司马主公所言,太过萎靡自谦,妄自菲薄,看轻自己。主公是济世良才,胸怀大志的一代英杰。受到一时的挫折,主公何必就萎靡不振,灰心丧气,担忧自己,没有机遇,不能够龙飞九天呢?”

“功曹令史,真乃忠诚烈士,忠贞不屈、矢志不移的大丈夫,令人钦佩。

如今抚巡河北的形势,并不乐观,我们的前途未卜。所以,本代司马才有些沮丧失意,灰心丧气。

当初,在颍川郡之时,与功曹令史一道,投奔追随刘秀的,有好几十个贤良士大夫。

如今,只有功曹令史,寥寥数人,依然不改初心,矢志不移地追随辅佐刘秀。

诸君努力,此所谓疾风知劲草也!”刘秀勉励功曹令史王霸等人道。

司马主簿冯异,见刘秀萎靡不振,心事重重,也上前插话,规谏刘秀道:

“司马主公:

元伯兄所言,正是至理。主公绝不可灰心丧气,萎靡不振,自堕青云之志。

正如元伯兄所言,主公是济世良才,潜龙在渊,定有龙飞九天的那一天。

分析当前局势,我们的玄汉王朝,虽然草创,却并没有大治。玄汉王朝君臣,并非可以高枕无忧之时,正是需要主公,奋发有为的时候,请主公听属下,略作剖析,以供主公参考。

玄汉王朝虽然建立,号称统一天下,定都东都洛阳,但是实际的势力范围所及,却只有河南的一部,以及长安三辅的一部分,荆州南阳郡等地而已。

就是在这片区域之内,也还充斥着,打着各种各样旗号的地方割据势力。

这些割据武装,名义上对我们的玄汉王朝,表示服从,其实内心却是坐观成败,甚至嗤之以鼻、不以为然的,更不用说全国其他地区的状况了。

由此可见,大汉朝廷是任重而道远,并非可以高枕而卧之时。

而陛下逐渐表现出来的昏庸无能,宠信佞人,颟顸怠惰,施政措施的荒唐悖逆,更是令天下英雄豪杰,有识之士,逐渐看清了玄汉王朝的本来面目,逐渐对我们新兴的大汉王朝,丧失信心,甚至离心离德,敬而远之,不予配合。

玄汉朝中,权力纷争,越发加剧。

绿林三部将领定国上公、成国上公等大臣,与掌权的李家、赵家等大臣,既互相勾结,又争斗愈急。

而那些绿林将领们,几乎个个都是见识鄙陋,孤陋寡闻,鼠目寸光,贪婪骄横之辈。

他们成天,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眼前利益,追求的,就是抢劫掳掠,争权夺利,抢夺女人,毫无远见卓识。

就连陛下本人,也常常不被绿林三部将领定国上公、成国上公等大哥,放在眼里。

定国上公、成国上公等大哥绿林大哥,出生下层,缺乏远见卓识,又没有贤能之士辅佐,处理朝廷事务的手段和措施,也大多还是从前,在绿林山当山贼时的行径,粗暴简单、毫无章法。

主公是陛下宗亲,肯定比属下,还要了解陛下。陛下其实并不是傻瓜,其实很有些小聪明。

只不过陛下本人,有些昏庸、懦弱,利令智昏,目光短浅,缺乏远见卓识而已。

陛下内心,其实也很想依靠,舂陵宗室皇亲的势力,来与绿林三部大哥抗衡。

可是,自从诬杀司徒大人以后,舂陵宗室一族亲人,包括国三老大人,也对陛下,是若即若离,敬而远之。

陛下其实,已是众叛亲离,人心不附,有些有心无力,所亲信的大臣将领,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陛下无奈,只好努力培植,效忠他自己的第三方势力,来试图与绿林三部兄弟、刘氏宗族抗衡。

自然而然,右大司马赵萌,左丞相曹竟和曹竟的儿子侍中曹翊,丞相司直李松以及李轶、李泛兄弟等佞幸小人,就成为了陛下眼前的红人,最受陛下亲信了。

可惜,陛下亲信的这些人,都不是贤能士大夫,几乎个个都是,目光短浅,胸无大志,贪鄙成性之徒。

他们与绿林三部豪杰,在伯仲之间,没有一点治国安邦的远见卓识不说,只知道吃喝玩乐,四处抢掠,争权夺利而已。

汉朝廷国事,日非日颓,以致越发难以收拾。

虽然国三老大人,大司徒大人等朝中贤良士大夫,也曾经不断地劝谏陛下,可惜却没有起到,任何大的作用。

陛下受着绿林豪杰,诸位大哥、身边佞臣小人的左右,越来越颟顸无能,胡作非为。

汉朝廷君臣,自以为天下大局已定,国家固若金汤,只需及时享乐,安享太平就是。

所以,可以预料,陛下最终,因为受到绿林豪杰,左右佞幸操纵的缘故,根本就不可能有所作为,只好得过且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饮酒作乐,糊涂过日了。

这就是大汉朝廷的无奈绝望的现实。

只要司马主公,笼系天下人心,安抚百姓士大夫,镇服河北郡县,何愁天下,不能够安定呢?

到时候,主公定能够开天辟地,改天换地,开辟一副新的场景,造福于天下百姓士大夫。”

听了司马主簿冯异的剖析,部属纷纷赞赏,刘秀一阵叹息道:

“主簿大人,言之有理。

唉,可叹我们的玄汉王朝,没有重用大师兄、公孙兄、元伯兄这样的英雄豪杰,贤明士大夫,也只让国势颓丧如此。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东都洛阳,地势平坦开阔,四面受敌之地,是非常不容易守住的;

而西京长安三辅地区,也还不是天下太平,有着很多心存观望的割据势力。

看样子,我们只有努力镇抚河北,等待时机了。”

“司马主公言之有理。

实际上,陛下有时,并不糊涂,还有酒醒的时候。当初,派主公抚巡河北,就是如此。”

大师兄朱祐也跟着分析局势道。

“陛下已经认识到,河北郡县,还没有完全归顺大汉朝廷,最终会是朝廷的心底之忧,会影响到东京洛阳的安全。

陛下开始清醒,于是主动地征求,大臣的建议,打算派人巡行河北,招降河北诸郡,归顺大汉朝廷。

陛下当初的的确确,也很想让自己的亲信大臣将领,去干镇服河北这件事情。

因为陛下明白,被招降的军队将领,郡县官吏,势必要同朝廷中派去招安的钦差大臣,产生深厚的交情。

从而,就会使钦差大臣,对这些郡县官吏和百姓士大夫,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号召力。

可惜,陛下自己的亲信部下,却大多数大臣将领,都不具备这种勇气,这种能力,这种办事的魄力。

无可奈何之下,陛下只好听从堂兄大司徒大人的意见,派主公代理大司马,抚巡河北。

这样看来,这岂不是天助我也,岂不是给予了主公极好的发展机会吗?

主公如今,已经逃出牢笼,得以在天空自由翱翔,司马主公,还担忧什么呢?”

“是啊,大师兄说得很对。

多亏大司徒大哥,忧心国事,一向欣赏小弟的才干,所以向陛下推荐我,抚巡河北。

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大司徒大哥给陛下所说的话。大司徒大哥当时,对陛下说道:

‘陛下啊,抚慰河北,迫在眉睫。南阳子弟,只有刘文叔,具有巡行河北的能力和勇气。’

由于大司徒大哥的恳切规劝,大力推荐,加之主簿公孙兄,以及诸位贤良士大夫的建议,我才能够,厚结左丞相曹竟父子,才有了我以破虏大将军、代行大司马的身份,持节,收揽北方各郡,让北方各郡,归附大汉的动作。

想起这些,我很是庆幸,对大司徒大哥心存感激,心里也有了深深的忧惧。

自从脱离了绿林豪杰的掌控,我感觉自己,如同蛟龙入海一般,终于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和判断,去行动了。

只是遗憾的是,我们如今的势力,太过弱小,根本就无力左右朝廷大局,令人沮丧不已。这就是我深深忧虑的地方。

自从伯升大哥被杀以后,我就已经认识到,实力决定一切。

我应该努力去培养,能够使我们自己,得到发展的势力,建立起效忠我们的强大武装,才是最重要、最必要的保证。

只有这样,才能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人。

实际上,陛下虽然任命我,为代理大司马,对我委以重任,实际上对我,还是心存戒心的。

所以,陛下一直并没有放心地,把军队武装,交给我这个所谓的大司马去统辖指挥。

跟随我这个破虏大将军、代大司马抚巡河北的,实际上只有我自己招募的部属。

虽然诸君,是我最亲近、最忠心的部下,但我们的力量太弱,人马仅仅只有,区区二百人左右,自顾不暇。怎么能够,让我安心放心,还说什么创立大业呢?

这就是我深深忧虑的。”刘秀叹息道。

“至于人马稀少这个问题,就不用主公过多忧虑了。当初高祖皇帝起事,也不过是一个亭长而已,有什么力量呢?高祖皇帝,还不是照样成就了汉家几百年基业。”

冯异继续劝说刘秀道,“好在主公属下的这些人,比如大师兄、铫期兄、王霸兄、祭遵兄、坚镡兄、臧宫兄、傅俊兄弟之类的大司马部属,都是真正的豪杰与精英,贤明士大夫。

而且主公的这些部属,都仰慕主公的才干和品行,对主公非常忠诚,是十分可靠的力量,很得主公的亲近和信任。

远离京师,逃脱陛下以及绿林豪杰的监视和牵制,主公如蛟龙脱去罗网,更加如鱼得水。

冯异建议,主公立即去掉,代理大司马这代理二字,以便名正言顺地用大司马这三公高位,号令河北官吏百姓士大夫。

如此的话,主公还用担心什么,人心不聚,前途未卜呢?”冯异继续进言,安慰刘秀道。

听了冯异的劝说,刘诩稍稍安心,称赞诸位僚属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多谢公孙兄和诸位大人的建议,我已经有了打算,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兵在精,不在多,人心最重要。

只要我们善待百姓,安抚万民,镇服好河北郡县,何愁人心不附,兵众不聚,不能够开创一方基业呢?”

见刘秀走出沮丧,司马部属冯异等,皆欣喜不已,于是与刘秀一道,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