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鞠躬尽瘁圣驾崩 励精图治儿登基
转眼之间,就到了中元元年(公元56年)年末,一个不幸的消息,传到了东都洛阳。
“陛下:
南匈奴汗国呼韩邪单于栾提比刚刚逝世,其弟左贤王栾提莫继位,是为匈奴汗国二十四任丘浮尤鞮单于。
请陛下下旨安抚。”
得到大司徒李的报告,刘秀也很哀痛,急忙派遣使节,前去悼念呼韩邪单于栾提比,并监督新单于印信的交接,赏赐南匈奴汗国新任单于栾提莫,衣服、官帽,以及绸缎等礼物,以示对栾提莫接任新单于的祝贺。
在这以后,监督南匈奴汗国新任单于印信的交接、赏赐新任单于财物衣帽等,遂成为汉朝廷的惯例。
中元二年(公元57年)的春天,很快就到了。此时,刘秀已经六十三岁了。
但作为一国之君的刘秀,依然勤于国事,事必躬亲,亲自主持朝会,处理国家大事。
中元二年(公元57年)正月初八日,刘秀在京师洛阳北郊,建立祭坛,祭祀后土神祗。
恰在此时,东夷倭奴国国王,也派遣使者,前来汉朝廷东都洛阳进贡。
汉朝廷君臣,皆十分喜悦,刘秀下旨,赐予东夷倭奴国国王以汉倭奴国王印信(此印信,已经在日本考古中发现),赏赐大量的贵重礼品。
毕竟岁月不饶人,此时的刘秀,早已经年老力衰,老病缠身,精力不济。
儿子太子刘庄,常常提醒和暗示,自己的父皇,应该修养身心,颐养天年,父皇刘秀,却始终不肯接受,对处理朝廷政务,依然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刘庄无可奈何,只好天天陪着父皇,一道在洛阳南宫,处理国家大事,批阅奏章。
中元二年(公元57年)二月五日,刘秀在处理国事的洛阳南宫前殿中,头疼目眩病,再次突发,终于病重不治,寿终正寝,阖然长逝。
消息传开,举国悲痛。大臣官吏,百姓士大夫们,都沉浸在哀伤和痛哭之中。
中元二年(公元57年)二月五日那天早起之时,刘秀就觉得昨晚的睡眠不好,头脑有些不舒服,开始隐隐发痛。
但刘秀不以为意,依然强忍头疼,打起精神,在后宫与妻子丽华等人闲聊,微笑着,对妻子丽华开玩笑说道:
“丽华啊,朕怎么觉得,今天有些神志不清,萎靡不振,头脑昏昏呢?
朕今天感觉,真像一个名副其实的昏君了。莫不是天帝神灵,要朕去报到了吗?”
丽华见夫君头疼,很是忧心,急忙关切地走上前来,摸摸刘秀的额头,拉住夫君的手,询问夫君刘秀道:
“陛下啊:
君无戏言!这样的玩笑,也开得吗?
陛下啊,你是晚上,没有休息好吗?还是玉枕的高低,不太合适,陛下睡落了枕呢?
或者是陛下的头痛目眩病,今天又犯了呢?要不要请太医,给陛下看看,诊治一番呢?”
看见丽华一脸焦急的神态,刘秀有些不忍心,忍住自己的头痛,安慰妻子丽华说道:
“丽华啊,朕昨晚睡得还算好啊,朕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明显的不适啊!”
刘秀、阴丽华夫妻两人,正在谈话,高大英俊而又成熟的儿子皇太子刘庄,已经走了进来,向父母请安。
“父皇啊,你现在年纪高迈,已经比不上年青时候了,应该好好地休息休息,养养身体才好啊!
孩儿估计,一定是昨天晚上,陛下处理国事,批阅奏章,劳累太久,晚上又没有歇好,才引起头晕目眩的啊!
陛下还是好好听听娘亲的话,马上请太医来,为陛下,好好地看看病情吧!”
刘秀依然满不在乎,反倒微笑着,安慰起妻子丽华和儿子刘庄来道:
“孩儿,丽华,朕身体一向硬朗,没有什么大病。你们母子俩,就不要为朕担心了!
现在,朕感觉,头疼已经好了许多!不用你们母子俩,为朕担心了。”
突然,刘秀想起了自己的孙子刘炟,急忙问儿子刘庄和妻子阴丽华道:
“孩儿,丽华,朕的小孙子炟儿呢?怎么今天,没有给朕,送进来,让朕好好看看呢?
朕昨天晚上,回来得太晚了,还没有好好抱抱哄一哄炟儿呢!”刘秀关切地问着孙子刘炟道。
刘庄急忙回答道:
“父皇啊,炟儿一直好着呢!能吃能喝,活蹦乱跳的,到了晚上,还叽叽喳喳说过不停。大约是昨晚玩得太久,太兴奋了,现在还在呼呼大睡,瞌睡正香呢!
昨天晚上,炟儿还在一直念叨着爷爷,要等爷爷回来,陪他说话、讲故事呢!
父皇啊,你现在的感觉究竟如何啊?还头疼吗?要不要马上请太医,来看看呢?
父皇啊,你每天早上,很早就去主持朝会,中午才散去,实在是太辛苦了啊!
你几乎每天,都与三公、九卿、侍郎、将领们商讨国事,半夜才睡,可能是睡眠严重不足啊!
陛下啊,你有大禹、商汤的圣明,却没有黄帝、老子那种,悠闲休养的福气啊!
臣儿与娘亲,早就多次劝你,陛下应该爱惜自己,优游岁月,自求静宁啊!
可是,父皇你总是不听!”
刘庄关切地责备父皇道。
“是啊,”丽华也插话说道,“陛下啊,你何苦如此呢!如今国家政事,已经走上了正轨,庄儿也已经长大成人,能够帮助陛下处理国家大事了,陛下你早就应该,放心了。
陛下应该学会放手,学会休息啊!你不要太难为自己,让自己太辛苦,太劳累啊!”
丽华也带着一些责备的语气,对夫君刘秀说道。
刘秀带着些歉意,向儿子、妻子解释道:
“朕高兴做这些事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辛苦的啊!你们娘俩,就不要为朕操心了吧!
何况,朕之所以辛辛苦苦地这样做,也是想让儿孙们,能够多些安宁啊!
朕即位三十多年,百姓的生活,还是少衣缺食,水深火热,天下并不太平。朕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啊!”
丽华依然十分担心夫君的身体,再次劝解刘秀道:
“陛下啊,你还是请太医瞧瞧吧!你的身体安康,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啊!”
刘秀依然十分乐观,爽朗,与妻儿开着玩笑道:
“朕身体好得很呢!爱妻和孩儿,就不用担心了!刚才,与你们母子俩,谈谈话,朕的头痛,已经好了许多了。
丽华啊,朕今天还有许多国家大事,需要立即办理的呢!就不与你们母子俩闲聊了。
再说,朕不是被常常被你们,三呼为万岁嘛?朕的寿命长得很呢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就像那万岁草一般,俗称老不死呢!”
刘秀不以为意,自嘲道。然后,转过身子,对身边的太子刘庄吩咐道:
“走吧,庄儿!咱们爷俩,今天还有很多大事,要加油干呢!今天的事情今天干完,不要拖拖沓沓,总是把事情推到明天。”
刘秀挽着儿子刘庄的手臂,一道出了宫门。
不想刘秀这一去,就成了与妻子丽华的永诀。
其时,从建武元年(公元25年),刘秀在河北高邑称帝,总计在帝位已经三十三年了。
从二十八岁,跟随自己的大哥柱天都部刘縯,在家乡南阳舂陵起兵(公元23年),至今中元二年(公元57年),刘秀历经千难万险,才削平群雄,光复了大汉朝廷的江山社稷,才终于迎来了一个中兴的国泰民安的大汉盛世。
刘秀不仅仅是中兴了刘姓的汉王朝,而且几乎完全是依靠白手起家,实际上,是创立了一个崭新的大汉帝国。
刘秀其人,可算英明睿智,智勇双全,堪称一代明君。
天下大体平定之后,刘秀立即弃武从文,以柔治国,推崇气节,讲求经义,是汉王朝少有的贤明皇帝。
刘秀久于戎马生涯,十分厌倦,打仗之事。刘秀深知,国家疲敝虚耗,很想卸去身上的重担,轻松一下,让百姓休养生息,发展经济,恢复国家的繁荣。
自陇、蜀平定以后,不是形势紧迫,刘秀就很少与大臣将领,再谈用兵之事。
皇太子刘庄,曾请问父皇,打仗征战之事,都被刘秀严厉拒绝,委婉训斥。
每日早晨,刘秀就准时上朝办公,举行朝会,批阅奏章,处理国家大事,直到日影西斜,甚至天色黑尽,才停止自己的工作。
刘秀屡屡召集公卿、郎、将,讨论经书上的道理,以及治国之策,常常深更半夜,才上床休息睡觉。
皇太子刘庄,看到父皇,勤劳不懈,处理国家大事,十分辛苦,常常趁空隙,劝谏父皇道:
“皇帝有禹、汤的英明,却没有黄、老修养性灵的福气。但愿陛下,颐情保养,悠闲自得。”
刘秀回答儿子刘庄说道:
“孩儿啊,予心甘情愿这样做,心里并不以为,这有什么疲劳和辛苦的啊!”
刘秀虽成就了中兴大业,复兴了汉室,却时时小心翼翼,处处谨小慎微,只怕国家治理上,有所失误。
所以,刘秀处理政事,清明谨慎,总揽权纲,分层负责,审时度力,国政没有出现大的失误和过错。
刘秀辞退有功的功臣宿将,而任用文官士大夫,帮助治理天下,收藏武器,马放南山。
刘秀的治国之道,总的来讲,就是偃武修文,讲求文治,以柔治国,史称“光武中兴”。
后来,金代的诗人元好问,十分敬慕光武帝刘秀的赫赫功勋和超凡的人格魅力,特作《光武台》一诗,怀念和赞颂了刘秀的功德,诗中赞扬刘秀道:
东南地上游,荆楚兵四冲。
游子十月来,登高送长鸿。
当年赤帝孙,提剑起嵩蓬。
一顾滍水断,再顾新都空。
雷霆万万古,青天看飞龙。
岿然此遗台,落日荒烟重。
谁见经纶初,指挥走群雄。
白水日夜东,石麟几秋风。
空余广武叹,无复云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