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乱了心弦
“父亲说我性子不定,在京中这温柔乡呆着,迟早出事。还是放我去边关吃风咽沙,过过苦日子才好。”
这话倒也实在,霍祈回京这段时间,除了养伤,基本上就是四处跟人喝酒。暖漪甚至听说他成了京城飘香楼的豪客,为争花魁出手阔绰。
可就算知道再多的道理,心里还是舍不得哥哥。暖漪渐渐红了眼眶,“你这才回来多久呢,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养好。”
看她要哭,霍祈简直恨不能叫祖宗,“又挤猫尿?让阿骧看到又要借着比武的由头来揍我。”
“他才不会!”暖漪擦擦眼泪,她才不信秦骧会欺负霍祈,都是哥哥欺负人比较多。不过提起秦骧,她又问,“阿骧也要走吗?”
“他不走。”霍祈看着暖漪松一口气的表情,扯唇恶劣一笑,“都骂我贪恋温柔乡,说他克制慎独。哼哼。殊不知他才是掉进温柔乡里失了理智的人。”
“胡说!”
想也不想的反驳,暖漪一副护犊子的表情,“你自己不学好怎么还诬赖别人啊!我可知道他一直在京郊大营,比你勤勉多了。”
“是是是。天下谁也比不上他行了吧。”
霍祈站起身,不怎么痛快的说:“原本还想来替你出头,没想到竟成了那多事之人。猪八戒照镜子,我里外不是人。”
暖漪跟着站起来,好声好气的哄哥哥,“怎么会呢?哥哥疼爱我的心,天地可鉴。今天那赏花宴我是真不想去,假惺惺的有什么好。再说今天佟家大姑娘来找我玩,这可是暖香坞第一次待客,而且我与那佟大姑娘上次聊的也很投机,这不比跑去萧家受罪强?”
看妹妹是真的高兴,霍祈哼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霍祈从暖香坞出来直接出府门要去衙门报道,他现在身上也是挂着职务的人,圣上一天不下旨放他回卫城,那他就要老老实实干好现在手上的事。
正好在府门口碰上荣安侯府的马车。
因暖漪刚才说跟这佟大姑娘聊的投机,霍祈特意站了一刻。想看看这佟家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暖漪从小出门少,性子单纯,第一次结交朋友,万不敢被那不好的人算计了去。
他要亲自掌掌眼,替妹妹把把关才行。
佟盈萱被丫鬟扶着下车,一抬头就对上霍祈。
霍祈脸上的伤疤虽然最近被暖漪各种药膏子敷着,已经淡化了许多,显得不像刚回京的时候那么狰狞可怕。但对于佟盈萱这样的闺阁千金来说,还是非常有冲击力。更何况,霍祈如鹰一般检视的目光,简直能把佟盈萱看透了。
佟盈萱心中大骇,见到外男已经够惊讶,更何况是如此形容的男人。
骨子里的教养逼的佟盈萱迅速冷静下来,她来之前对镇北侯府也了解过一些,很快就判断出霍祈的身份。虽然内心恐惧,却还是牵出一抹笑来。这位在京中大名鼎鼎的镇北侯世子,替皇上挡了一箭,帮妹妹挣个了县主回来,绝不是荣安侯府能惹的人物。
她一笑,霍祈只觉得舌尖一阵麻。
佟盈萱原本就是柔软至极的长相,不同于外面那些女子杨柳扶风似得弱。她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一双眼睛静水流长的。笑起来就跟三月的太阳照在身上似的,霍祈暗骂自己没出息,他自认风流,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竟然会因为这一抹笑意,乱了心弦。
拱手打了招呼之后,他翻身上马,风驰电掣一般的跑了。
仔细看,还有几分落荒而逃的调调。
看他走远了,佟盈萱才松一口气,后背都汗湿了些许。
这霍暖漪的哥哥,着实如传说中一般,是那鬼面阎罗,吓哭小孩子算什么?她都差点被吓哭了。
暖香坞内,暖漪也听说了佟盈萱在府门口碰到霍祈的事情,所以两人见面,暖漪开口就问,“我哥哥吓到你了吧?”
虽然在她心中,自己哥哥绝世无双。
但霍祈的模样有些吓人也是不能掩盖的事实。
佟盈萱拍拍胸口,也没说漂亮话,“他大概是怕我来你这里占你便宜,一副要我还债的模样。”
讨债脸!
暖漪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要是让霍祈听到别人这般说他,怕是又要气的吹胡子瞪眼。
两人坐在茶室喝茶,对外说自己生病的暖漪气色红润,反倒是佟盈萱接连咳嗽。
“我听着你这病,有些时日了。”上次去荣安侯府时,暖漪也听到佟盈萱的咳嗽声,只是这次来,不仅不见好转,甚至比上次见面时更严重了些。
佟盈萱摆摆手,“别提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症。你也知道我的事,自从那人死了,我身上克夫的名声就一直在。现如今再传出生病,只怕不出半个月就有人说我死了。”
“你管那些人嚼舌根。”暖漪探手拉过佟盈萱的手,替她诊脉。
佟盈萱表情落寞下来,“从前我何等豪情,也想着我行得端坐得正,何必怕不相干的人说什么。经历了这些事,才知什么叫人言可畏。只说我还倒罢了,反正我就这样了,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自梳了头发了事。可现在带累了整个候府,闹的我往下所有的姐妹都亲事艰难。我知道她们都恨我,也能看出我那些个婶婶对我娘明里暗里的针对。”
“你这病根就在郁结于胸,我给你开个方子,回去使身边的人抓了药,喝上三副就能止咳。不过,心病还要心药医,想开些才能去根。”
佟盈萱看暖漪大笔一挥写了一张处方,好奇又欣喜,“你还会瞧病?怎么没听你说过?”
“不算什么。”暖漪很谦虚,再者佟盈萱说了这么多心里悲苦的事情,她总要宽宽她的心,所以说道:“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自己的身体,还是要做到心里有数才行。”
佟盈萱点点头,一脸同情。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暖漪幼年丧母,被继母萧氏打压的这么些年在京城贵族圈子连面都没露过。要不是她哥哥用命给她换了个县主的身份,怕是到如今还无人问津。
两人一同沉默下来,佟盈萱自觉是自己把话题聊歪了,想了想重新提起兴趣问暖漪,“今日那个赏花会你怎么不去?我还以为你病的下不来床了,所以才不能去。见了你人就知你这称病是胡说了。”
原本佟盈萱想着暖漪前些日子受封县主,她那继母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拦着她出去见人。今年的赏花会,暖漪必定是要艳惊四座的。突然听说她病的连赏花会都不去了,还以为是得了什么急病,这才亲自跑一趟来看她。
没想到暖漪竟然说谎。
暖漪笑笑,“你不也没去吗?”
“我怎么能一样?”佟盈萱解释,“我如今是不吉之人,去了那是给主人家添堵。她们不乐意见我,我更不乐意看她们脸色。再者说,我在那赏花宴上也曾风光过,也该留出机会给后来人。”
要数前几年安国公府举办的赏花宴上最出风头之人,必定有佟盈萱。
她的才女之名就是在那赏花会上被大肆宣扬开的,用佟盈萱自己的话说,风光过的。
“我看你写字、泡茶都非凡品,又会给人瞧病。你要去了,必定一夜成名。”
佟盈萱说的真心实意,暖漪容貌跟她相反,热烈明媚,媚骨天成。接触下来发现文化底子很不错,加之现在镇北侯府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暖漪只要肯表现自己,绝对少不了吹捧她的人。
再说了,“你跟我的情况不一样,你这现在连婚约都没定下,怎么就不着急呢。”
暖漪笑的肚子都疼了,“这让不知道的人听见,还以为你是那走街串巷的媒婆呢。”
这话说的,佟盈萱当即恼了。
“我一心为你,你倒来取笑我。”说着站起来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