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我觉得不对劲儿。

若不是故意的，楚骧何必这么高调去安国公府伤萧连旭，完全可以用更加隐蔽的方式。

楚骧没隐瞒，直接点头承认，“是故意。”

至于原因，楚骧觉得自己一时不知该如何跟暖漪解释。最近朝堂上风起云涌，明明楚骧已经下令让自己人都保持低调，尽力隐藏身份立场。但架不住其他人起哄架秧子，不断提及立太子一事。

楚骧从小就没在皇帝身边呆过，父子情缘非常薄弱。民间有句话叫原香近臭，从前楚骧一直养在镇北侯府，跟皇帝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面，见了也只是客气寒暄。

没有任何威胁，又不在身边，皇帝自然对楚骧观感很好，甚至心存愧疚。

这也导致了楚骧最初恢复身份时，皇帝对他隆宠备至，是真的在用心培养。

但机缘巧合下，楚骧回归宫廷后接连立下大功，治疫这事，靠的是暖漪跟他亲身经历过，也有经验，加之暖漪本身医术不俗，楚骧当初自告奋勇去，也是有一定的把握。后来成功控制住疫情，这当然是大善事。

但治疫这种事，在民间很容易提高声望，老百姓对京城里的皇帝可能观感陌生，毕竟天高皇帝远，皇帝还不如县官来的实在。但对于跟农民一起同吃同住的皇子楚骧，却全心爱戴。京城里出来的龙子啊，居然不嫌弃他们命贱，救治了那么多人。

这种民间的声望想要建立起来很难，但一旦有了，就会产生良性循环。

后来去江南寻仓，完全是例行公事，一路上虽然发现了一些贪官污吏，对江南盐商、粮商等大皇商也有了一定的认识，甚至还结交了不少人。但总体而言，楚骧没做什么惊天举动。完全是因为治疫成功后，农业没有耽搁，所以大丰收。

至于北疆。

镇北侯霍铎在卫城前后布置了数十年，从上一代帝王就跟匈奴摩擦不断，一直打到如今。刚好碰上时疫侵扰，霍祈在出事前，也已经跟匈奴打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说来这都是命，刚好楚骧去，就整合了所有的资源，霍铎多年的布置，霍祈以降将的身份探听来的机密。

让他能大获全胜，将匈奴彻底击败。

没想到这件事会产生连锁反应，若是其他战将打了胜仗，京城之外的老百姓听了只不过是乐呵两天，不会多注意什么。毕竟战争距离中原地区的人们来说太过于遥远，不涉及他们平时的生活，全当新鲜事听一听。

但这回打胜仗的人是骧王楚骧，这就勾起了老百姓的记忆。

是那个来青州治疫的皇子楚骧吗？是他啊。

知道楚骧，甚至见过楚骧的人不在少数，有了胜利的消息，这些人就开始不遗余力的夸赞楚骧。

简直夸的天上有地上无，青州等地甚至出现了只知骧王不知圣上的情况。

这样的事情，地方的官员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也就完了。偏偏当地官员全部写在折子上递进京，让圣上看了个详细。

这加速了圣上对楚骧的不信任。

一开始的亏欠之情渐渐消失，如今圣上对待楚骧这个儿子，甚至都有了些敌视。

若这个新认回来认祖归宗的儿子是他的劲敌呢？

当今圣上这张龙椅，那也是弑杀皇兄叔侄等人用鲜血换来的。在皇家，一旦涉及的权利，就没有什么父子兄弟之说了。

楚骧叹着气对暖漪说：“我觉得不对劲儿。”

就是朝中这么多人同一时间，众口一词把楚骧往上推，这显然不是巧合。朝中做官的人，谁不知道强逼着皇帝立太子会是个什么结果。

这样做只会让皇帝对楚骧产生戒心，甚至起杀心。

楚骧身在其中，心惊胆战的同时也想要找到解决的办法。与其让皇帝忍无可忍之下对他动手，不如自己先犯错，能冲动之下对安国公动手，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当太子。

好色若还能说是男人通病，那么好斗弑杀大臣，则是大大的问题。

朝中那些人只要脑袋还没坏，就不会继续努着楚骧往前。

楚骧对暖漪说不出这许多的考量，只能尽量让她了解，“最近的局势不妙，我想避一避风头，最好能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京城从来就是是非之地，赶上现在这样的情况，避出去一段时间也好。

暖漪就听了两句就懂他的意思了，“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楚骧摇摇头，他什么都不需要暖漪做，只需要她理解他的选择就可以。

暖漪说：“还是要做的。你今晚伤他不能无缘无故。我在慈恩殿外被他截住的事情，旁人可能不知，皇后娘娘绝对知晓。到时候就说他对我有非分之想，你气不过才动手。”

这都不是争风吃醋能解释的事情了，在宫中对亲王王妃动手，楚骧就算杀了萧连旭都是正常。

只是如此一来，暖漪的名声就好不了了。

不管是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子，抑或是为了暖漪让楚骧毁了前程，都不是什么好话。

见楚骧露出为难的神情，暖漪笑笑，“你都已经先斩后奏了，难道没想好？”

都已经把人伤了，现在再来纠结岂不是太晚了。

楚骧有些着急，“我想将今晚带回来的歌姬推出去！”

说萧连旭跟歌姬有染，他喝醉了一时气急出了手。但回来的路上，楚骧就知道自己冲动了，考虑不周。

为个歌姬，不至于让他在这样紧要的时候做出这等出格的事情。

甚至于为了讨好安国公府，若萧连旭真喜爱那歌姬，楚骧就该直接送给萧连旭，收买人心。

楚骧有些沮丧，离开京城将近一年，朝中的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风向自然也不同了。皇帝突然就跟皇后和好如初，没了从前的剑拔弩张，大臣们从前对楚骧不闻不问，现在恨不能让楚骧立时登基，最最令楚骧难以适从的是皇帝本人的态度。

堪称一百万十度大转变。

今晚的宫宴楚骧极压抑，想要改变眼前局面的意念超乎一切。又因为喝多了酒，听暖漪说了萧连旭的种种不轨行为。

综合因素下，他做出了直接找上门质问萧连旭的决定。

萧连旭连半丝反抗的意识都没有，足见萧连旭本人都没想到楚骧会这般冲动。

事情已经这样，楚骧低下头，“我考虑不周，抱歉。”

暖漪伸手摸摸他的下巴，“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这种话。”

楚骧抬头，对上暖漪亮晶晶的眼睛，“你做的很对啊，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她的目光里是全然的支持与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