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新法

时光匆匆，五天时间，感觉眨眼就过。

到了日子暖漪带着麒麟儿一到先乔装出宫，在城外等待楚骧。麒麟儿自从上次中毒就没有再离过宫，那时候还是咋暖还寒的春日，如今却已经是最最炎热的夏末了，这么久一直憋在宫里，能出来自然是开心无比，尤其是这次还是父母一起带他出门办事，对已经接触了不少朝中事的麒麟儿来说，又有了新的含义。

他总盼着自己能长大，能成为母后的依靠，成为父皇的臂膀，这一次显然，他距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暖漪打扮的很素净，麒麟儿也是寻常百姓家孩子的打扮，母子俩一向不怎么喜欢在人前露脸，所以也不怕被人认出来。但暖漪对楚骧的离宫还是抱着怀疑态度，要知道认识楚骧的人可是比比皆是，朝中文武大臣，还有宫里宫外，只要是有些头脸的人可都是见过皇帝的，这要微服出宫谈何容易。

果然等到深夜，还没等到楚骧出来，暖漪哄着麒麟先睡下，想着要不要回宫里去看看情况，别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还没等离开屋子，就听房门被推开，她急忙绕过屏风来看，一看就看到络腮胡的楚骧。

楚骧长相冷峻，抛开清冷的气质不说，单说长相，其实是偏秀气的，据说更像他的生母些。这些年也不曾蓄须，不过从前他也弄过大胡子。暖漪一眼就能看出来，倒也不觉得奇怪，只问他一句，“都准备好了吗？”

“嗯。”楚骧眉头还没松开，看起来心情并不舒畅，神色间也有疲惫，暖漪不多问，就伺候着他先睡下，明早可是要早起的。

次日一早。

暖漪是被麒麟儿的惊叫声吓醒的，“你是什么人！”

麒麟儿昨晚睡的早，自然也醒的早，睁眼看到络腮胡男人，吓得立刻大叫。

暖漪醒来，还有些头昏，真是由奢入俭难，在宫里不觉得什么，出了宫就知道，睡惯了慈恩殿的丝被绒枕，这寻常客栈里的被褥，还真是让人不舒服，昨晚好久都没办法入睡。可这一趟出门，不是为了奢华享受，更还要掩人耳目，为了真实，暖漪连忍冬都没带。

对外，是说麒麟儿中毒后余毒未清，皇后带着麒麟儿去城外行宫静养。

当然了，这是对外的官方说法。私下里，不管是宫里还是民间，都在传言，新进宫的秀女们仗着燕太妃的势，对皇后咄咄逼人，又因为麒麟儿受伤中毒的事情，皇后忧心孩子，所以才一直病着。

从前宫里只有一个皇后，别说朝臣不满，便是民间百姓，背地里说起来也明里暗里说皇后善妒，霸着皇帝不让其他人呢近身。可如今，皇后避居离宫，外面的人又念起皇后的好，要知道霍皇后可是先帝赐婚，皇帝的原配妻子，陪着皇帝从最末的地方，一步步走到今天，还生下一子一女，不算无所出。

念及堂堂皇后，让些新进宫的黄毛丫头挤得没地方站了，多少也会令人唏嘘。

果然帝王从来寡情，便是一路陪伴走来的发妻，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下场。

暖漪这边还好说，原本皇后就一直对外称病，这趟出宫，忍冬跟在宫车边上，袁夫人带着康安也去了城外温泉行宫。宫里的人巴不得皇后赶紧走了，秀女选定的名单已经拟定，下一步就是要皇帝亲自感受，然后给份位了。这个时候，皇后不在宫里，一切才好操作。

相比于暖漪，楚骧就不好办了，当朝皇帝想要从朝堂上离开，谈何容易。

虽然有个替身挡着，可现实哪有那么好糊弄。楚骧昨晚躺下后也是久久未眠，他倒不是如暖漪一般嫌弃这床硬，早年在西北，风餐露宿，这点事情，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想的全是新变法的事情，楚骧知道变法是长久之计，不宜操之过急，可是隐忍不发不是他的习惯，而且很多事，要不趁着自己还有一腔热血赶紧去做，等日子久了，人的意志力被磨平了，也就不愿意做了。

当年先帝初登基，也是满腔热血想要剔除世家豪门在朝政中的势力，启用寒门子弟，先开始受到了巨大的反击。世家豪门不会坐视不理，纷纷跟皇帝分庭抗礼。

早年间，先帝为了离间豪门世家，可谓殚精竭虑，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可后来先帝年岁大了，尤其是继承人的问题摆在他面前，为了平衡几个儿子之间的势力，先帝不得不向世家豪门妥协。以至于到最后，竟然出现皇后给皇帝下毒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出现，楚骧不打算等待，若是等孩子长大，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如父皇一样，向盘踞在儿子身边的世家妥协，长痛不如短痛，一鼓作气，直接将世家贵族打压成没齿的老虎，才是眼下最该做的事情。

大力提升寒门子弟的权利之前，就需要大量扩招，有人！才是一切的关键。

所以楚骧让朝中最有权势的寒门官员提出朝廷出资，鼓励寒门子弟进书院读书的变法计划。设立一定的奖金制度，只要寒门子弟成绩优异，就能拿到朝廷发放的补助金。若是让寒门小户把读书当成一条可以挣来银子的生计之路，往后何愁无人可用。

楚骧接触过难民，在蓉城也跟市井小民接触过，读书在寻常百姓家，还是一间稀罕事。不如富贵人家，对教育孩子方面那么重视。同样是十岁的孩童，世家豪门可能会全方位的让孩子学习圣贤书，甚至练武，强身健体。可是市井小民家的孩子，早已经帮着父母种地或者做些小生意，跑腿也能当个人使唤了。

如此这般，教育这条路，被世家豪门给垄断了，便是年年科举，选上来的人也都是背后牵扯着世家利益的人，而不是纯粹的，有才能，能治国的人。

楚骧在盘算，现在将这新法公布出来，朝中大臣会吵个个把月，僵持不下之后，就会各自妥协。楚骧特意让新法中将给学子的银钱写了个很高的数字，这样，争论的重点就会落在究竟应该给多少钱的问题上。

这段时间朝臣应该会每日打嘴仗，刚好给了他空隙时间能出去走一趟。

等回来，应该就商量的差不多了，尘埃落定，直接执行下去就好。

教育从来都是百年大计，楚骧也没想着一两年就能看出成效，十年、二十年，等到他的儿子长大，朝中再一次弥漫夺嫡硝烟的时候，他的计划能卓有成效，就好。

几乎是楚骧刚闭上眼睛，就听到麒麟儿在他耳边大叫。

养孩子的父母都知道，孩子可爱起来，那必然是每一处不好的地方，时刻都想感恩上天赐来这般好孩子。但当孩子打扰睡眠，犯浑闹脾气的时候，真是想拖过来打屁股才解气。

楚骧不仅这么想了，还立刻就这么做了。

麒麟儿被打，又惊又惧之下，竟然大哭出声。

惊到了暖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