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醉玉翻香 > 第九十一章 账目(上)

第九十一章 账目(上)

虽然是只有个头衔的虚封,不过从严禄以来,严家一直有皇家照拂,赏赐不断。加上严禄置办了大笔的产业,严孝之和严祺都在朝中有官职,每年岁入颇是可观。

然而与此同时,严家的开销却是不少。

虽然严禄、严孝之父子早年生活拮据,严祺幼时也在南阳住过一阵,但进京之后,严府门面撑了起来。光是营建府邸,花费的资财就已经相当可观。如吴炳所言,这些屋舍的用料工匠都是上乘,每年光维护各处宅子园子,花费也是个大数目。

除了屋舍,严家还要养上百的仆婢。

这个数目,在京中的高门大户里其实不多。不过当下这府里只住着严祺夫妇和三个儿女,摊下来,比许多人家排场都大。当初严禄受封之后,雄心勃勃,誓要振兴门楣,让自己这一支也成为一方世家大族。所以他寄望于严孝之和严祺开枝散叶,于是大力营造屋舍,买入仆婢。

可惜直到他去世,严孝之也只有严祺一个儿子。而直到严孝之去世,严祺也只有漪如一个女儿。于是,这偌大的宅子和上百的仆婢,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摆设。

养这么多人,本身就是一笔大花销。偏偏京中的贵人们,喜欢让自己仆婢也穿绸着锦,就差把“豪奴”二字写在脸上。严家作为显贵,自然也不想落个下风,被人比了下去。于是在仆婢们的吃穿用度上,严家也按着显贵的做派来,颇是大方。

因此,用在仆婢们头上的钱,又成了另一项大开销。

既然仆婢如此,主人家则更是不可缺省。

严祺早已经养成了脾性,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都是上乘。出门在外一掷千金,更是常有的事。

容氏出身小户,知道钱财得来不易,比严祺俭省些。但她毕竟也要与贵眷们来往,还要时常入宫去,再朴素也朴素不到哪里。

对于漪如和严楷,夫妇二人更是从不亏待,什么都给最好的。

凡此种种算下来,如今府库中能拿出来的余钱只有三万多,也并非什么怪事。

“你看到的,也就是账面上的罢了。”容氏却不慌张,拉着漪如在身旁坐下,道,“你若是仔细看了账本,须知晓我们家原本也有上百万余钱,只不过两个月前,你父亲取用了。”

漪如道:“我自是看到了,不知父亲取用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是拿去做了个生意。”容氏笑了笑,道,“你父亲也不是只会花钱,赚钱的心思还是有的。”

漪如错愕不已。

“赚钱?”她忙问,“赚什么钱?”

容氏道:“投的是一队商船,主人姓陆,叫陆百川,是你父亲的旧友。他家在扬州世代经商,近年做海路生意,越发红火。你年纪小不知道,这些年,海外航路兴旺,一本万利。京中不少贵胄都出资投了,赚得盆满钵满。这陆百川是你父亲旧识,前些日子找来,说当下南海的商路最为炙手可热,他去年去了两趟,利润比过去十年挣得还多。他想着将生意做大,要买些新的海船,还要买货,但苦于手头紧,做不得大的。你父亲若肯出钱,便是大东家,到时候船队只消去南海转一圈回来,便有十倍利钱。”

漪如望着容氏:“父亲答应了?”

“他原本犹豫,不过前阵子,他去找了高人卜问,说这生意乃十拿九稳,便答应了。”

漪如很是不可置信。

“那可是百万巨资,”她急道,“父亲怎可寻个什么高人来卜问就定下了?”

“那可不是寻常的高人。”容氏道,“他问的那位高人,正是你前番从假山上摔下来,为你问仙驱邪的那位。你父亲觉得他甚是灵验,便也将此事拿去问他,这才放下心来。”

漪如:“……”

她仔细回忆,确定自己上辈子并不曾听说过陆百川,更不曾听说严祺把钱投到了什么海路生意里去。

想来想去,这到底还是跟自己有关。

一来,上辈子长沙王薨了之后,皇帝就动手清除朝中的长王党势力,大力提拔严祺。一个平步青云大展宏图的高官,自然无暇去琢磨做生意挣钱;

二来,就是那什么高人。漪如醒来之后,在严祺和容氏面前预言了一通,尤其是关于宋廷机的那些话,样样说中。严祺便因此将那狗屁高人奉若神明,向他问计。

漪如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这事,难道母亲也应许?”她无奈地说,“母亲也觉得能凭那什么高人的卜问,便将这么多钱投出去?”

容氏苦笑:“我自是不会这么想,就算要投,也不会一出手就将家底都拿出来。可你父亲是个急性子,心血来潮谁也拦不住,可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把钱都给出去了。”

漪如:“……”

“你还小,我本不该跟你说这些,说了你也听不懂许多。”容氏道,“不过你既然有心看账本,又发觉了此事,与你说了也无妨。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不必放心上。再说了,我们家还有些产业,就算出了这些大数目,日常花销也并无妨碍。”

漪如望着容氏,正想说话,仆人来禀报,说严祺回来了。

没多久,严祺从屋外走进来,身上穿着官府,风尘仆仆。

不过,那脸上的神色却颇是不好看。

“好个王承业。”他面带愠色,道,“我待他不薄,他倒好,竟抢到了我头上来。”

容氏讶然,一边上前替她将袍服宽下,一边问道:“出了何事?他抢了你什么?”

“便是那扬州巡察使。”严祺恼道,“我向圣上提过许多回,圣上也有意要给我。不料今日在朝堂上,他竟让王承业得了去。”

说着,他将手里的笏板往榻上一丢,越说越气:“王承业定然是让皇后到圣上面前说情,圣上这才改了主意。哼,前几日,他还跟我说圣上定然会派我去做巡察使,跟我道贺,如今想来,竟是假惺惺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