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从未忠于何来背叛
他的吻开始下移，从她鲜嫩的唇，到纤细的颈，再到突出的锁骨……
这是在沉鱼阁的后巷里，巷子不宽，且是条死路，平常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云梦牵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可是即使有人，她也不敢叫。
因为她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杀人如麻的玄苍。
她不会因为自己连累无辜。
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心情却是无比的平静：
“玄苍，如果你非要这样才甘心，那我必须告诉你，我的清白早已不在，所以你这样做，到底是恶心我，还是恶心你自己，你想好了吗？”
玄苍的动作蓦然顿住，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在花房里，她也跟南流晔说过，她的清白早已不在。
那时，他以为这只是她的小伎俩，因为南流晔在女人方面，是有极度洁癖之人。
可是如今，她又这样说，他该相信她吗？
毕竟，她是个如此虚伪狡猾、谎话连篇的女人！
“怎么，嫌脏了是吗？”
见他果然停止了动作，云梦牵睁开眼睛，那双桃花一般的眼睛里，因为染上一层水雾，而越发动人。
两人用目光对峙着，短暂的沉默后，她笑了一下，道：
“我六岁那年随父母进宫，跟大家玩捉迷藏不小心掉进了莲花池里，是南流简奋不顾身救了我，当时的他，也不过十一岁。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从那以后的数年里，他都是我黑暗生活里唯一的希望，这样的人，我不该保护吗？而你呢？你有什么资格惩罚我？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背叛？从未忠于又何来背叛？若说背叛，最有资格质问我的人只有南流简，而不是你！”
玄苍整个人似被她的话催眠了一般，良久地站在原地，只是望着她，一动未动。
他看着她将被他撕碎的衣襟往身上拢，再用斗篷将自己紧紧地裹起来。
他看着她倔强地垂下眼帘，将眼中那一层雾气狠狠逼退。
他看着她脸色苍白得好像屋顶的积雪，绕开他，却是挺直了脊背，像一颗坚韧不拔的松，绝然地走出了巷子，没有回头。
他听到碧春关切地问她怎么样，她却若无其事地对碧春说：
“没事，回去吧。”
好像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是无足轻重。
他原是想惩罚她的，可是每一次，他都没有得到惩罚的快感。
相反，看到她在他面前拼命地用倔强来掩藏自己的悲伤，他的心好像被她狠狠地插上了一刀，莫名地疼。
这是第几次，她总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激怒他，并让他烦躁不堪。
他一拳打在了墙壁上，墙壁应声裂开，而他的手，也是鲜血淋漓。
…………
翌日，风有些大。
干燥的风吹得树上的枯枝哗哗作响，更添了几分萧瑟。
福伯驾着马车，哒哒哒地行驶在长安街上。
马车里，碧春掀开幽帘往外看了看，不由问道：
“县主，咱们不是约了贺兰先生去梧桐苑吗？怎的又来到这长安街上了？”
云梦牵笑笑：
“为了掩人耳目，你别忘了，我如今可是个富有而奢靡的县主。”
“掩人耳目？可是昨日您为了掩人耳目，不是已经带着奴婢逛过长安街了嘛，还花了不少银子呢，今日还要花？您不心疼，奴婢可要心疼死了！”
“县主，沉鱼阁到了。”
福伯的声音传进来，云梦牵没说什么，兀自下了马车，碧春紧随其后。
刚到巳时，沉鱼阁里的人不多。
老板陈瑜见云梦牵今日又来了，不由热情地上来招呼。
云梦牵挑选了一套纯金的头面，又挑了一套翡翠的，还有几只玉镯、戒指，全部算下来，差不多花了一百两银子。
碧春捧着那些贵重的东西，生怕磕了碰了，都不会走路了。
陈瑜一直把她们送上马车，笑吟吟地躬着身子送马车离开。
碧春知道云梦牵的用意，却忍不住心疼，不停地唉声叹气。
马车又在京都里四处逛了逛，快到午时，才堪堪赶到梧桐苑。
主仆二人下了马车，福生和元青已在门口候着了。
福生和元青接过碧春手里的东西，碧春还直嚷着让他们小心点，都是贵重的物件，别摔了才好。
云梦牵却没有心情寒暄，直接迈进了大门。
不远处的巷子里，柳家的小厮躲在暗处，气喘吁吁地探头探脑，没想到这马车逛来逛去，最后竟然逛到了这里来，真是累死他了。
云梦牵进入正堂时，贺兰宣朗正在喝茶。
见她来了，贺兰宣朗忙放下茶盏，起身敛衽一揖，道了一声：
“县主安好。”
不知为何，云梦牵总觉得贺兰宣朗这一声安，有些调侃的意味。
“贺兰先生是觉得我这县主的身份得来的不光彩，所以连说话都带了些揶揄吗？”
她打趣道。
“不敢不敢，在下是为县主感到高兴而已。”
贺兰宣朗起身笑着道，
“县主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
云梦牵不知道她的福气在哪里，却也不反驳，只是淡淡一笑，与贺兰宣朗对坐下来。
她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于是开门见山道：
“贺兰先生，上次我托你帮忙的事，可有眉目？”
贺兰宣朗在手中敲打着折扇，沉吟片刻道：
“琼华山地处京都与东林郡交界处，内有一山谷，谷中有潭，可种地、可放牧、可捕鱼，能够自给自足，县主意下如何？”
云梦牵若有所思，开始在脑海中勾勒贺兰宣朗所说的那幅画面，竟是缓缓勾起了唇角，眼睛一亮，道：
“是个好地方！”
贺兰宣朗见她笑了，似是放下心来，道：
“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云梦牵摇摇头：
“不了，我相信你的眼光。这个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想引起注意，更不想让它成为我的软肋，所以还是置身事外比较好。”
贺兰宣朗看着她一副淡然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可这终归是你的杰作，银子你出，好人却让我做了，你不觉得吃亏吗？”
云梦牵笑着道：
“无所谓的，日后，你就是那琼华山谷的主人。”
云梦牵的话，让贺兰宣朗感到一丝诧异，她未免把关系撇得太清了。
“那你呢？”
他审视着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