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梅树的意义3
见云梦牵仍不说话,她又说道:
“县主,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您终究是嫁给了玄苍王子,这今后的日子可就都要仰仗着王子殿下呢,若是您一直冷着他,不是把他往大小姐那边推嘛?所以咱们何不就坡下驴,给他个台阶下,既然他肯认错,您就给他个机会又何妨?”
碧春不知道云梦牵做药引之事,在她眼里,既然云梦牵已经嫁给了玄苍,两人的关系还是应该往好了处,尤其是云梦牵想要利用玄苍报复云梦蝶,就更应该与他相亲相爱。
可她却不知道,让云梦牵面对一个从一开始就要取她性命之人,她除了憎恶、痛恨、仇视,甚至连杀了他的心都有,又怎么可能与他相亲相爱?
嫁给玄苍,是对云梦蝶和柳姨娘的报复,又何尝不是对玄苍的报复?
更是对她自己的警醒,让她时刻都不要忘记前世的仇、今生的恨。
云梦牵只是看了碧春一眼,笑笑,没有说话。
碧春见云梦牵还是不打算应门,索性就等外面和坦的声音消失了,才站了起来,道:
“县主,想必和坦已经走了,那奴婢……”
碧春想说,既然和坦已经走了,那么她便出去随便做些吃食来。
可是话音未落,却只听房门上传来“嘭”的一声。
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一股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云梦牵抬眼看去,只见玄苍站在门口,面色暗沉,浑身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冽。
他没有走进来,身后的和坦却是会意,手中提着食盒,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朝着云梦牵匆匆作了一礼,便又低着头快速往外走,好像生怕会惹起事端。
看到玄苍,云梦牵眼前浮现的,都是今日他们对梅树所做的事,愤怒顷刻间涌上心头。
“碧春,扔出去。”
她垂下眸子,继续整理她的文房四宝。
“啊?”
碧春看了看云梦牵,又为难地看了一眼玄苍,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若是真的把这些吃的扔出去,玄苍会不会顺便把她也扔出去?
“这……”
她咬着唇,站在原地,迟迟不敢动,思虑之下,不由把目光投向了和坦。
和坦低着头,却也正悄悄地瞄着她。
见碧春看过来,和坦忙朝她暗暗地摇头,然后手指勾了勾,示意她赶紧出来。
碧春想了想,还是希望云梦牵与玄苍能够好好的,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是常有的事,总不能因为一次吵架就和离吧?
她迟疑了半天,终是说道:
“县主,玄苍王子也是一番好意,要不……”
谁料,话音未落,云梦牵却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了过来,拿起食盒就朝门口走去。
她撞开玄苍,迈出门槛,站在三级台阶之上,一把就将手中的食盒扔了下去。
“啪”……“哗啦”……食盒摔在地上,里面的吃食全都洒了出来,盘子也碎了一地。
和坦与碧春站在一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谁也不敢看,不约而同地预感到,又是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云梦牵走回房内,连看都不愿再看玄苍一眼,转身就要关门。
玄苍却是大手一抬,一把撑在了门上:
“云梦牵,你非要这么不识好歹吗?”
他看着她,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在门里,他在门外,两人距离很近,近得她能闻到,他的呼吸之间充斥着浓重的酒气。
他喝酒了?
她敛下心中的怒气,一出声,却是无情的冷:
“滚!滚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不想跟我说话,你想跟谁说话?贺兰宣朗?南流简?还是哪个我不知道的男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酒气,可是眼睛里,却带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是愤怒?还是嫉妒?
不,他还有心情喝酒,看来心情好得很,只不过酒过三巡,他闲来无事又想折磨她了吧?
呵……
她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选择完全无视一个酒鬼的话,转身就往房内走去。
“你给我回来!”
他却不依不饶,推开门,大步跨进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就往门外拉去。
“玄苍,你给我放手!”
她拼命地想甩开他,可是他的大手却像铁钳一样,牢牢地锁着她的手腕。
他一直将她拖到了台阶下,那堆被摔碎的食盒前,指着地上的残渣碎片,借着酒劲命令道:
“捡起来!”
云梦牵拼命压抑着情绪,跟一个酒鬼置气,实在不值得。
她不在乎的人,更是没有必要生气。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解心中的郁气,随后转身往落梅阁走去。
可在经过他的身边时,却再次被他出手捉住。
他将她拉近,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
“我让你捡起来!食物有什么错,你凭什么这样糟蹋?”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去望江楼的那个雅间里喝酒,想着她一天没吃东西,特意带了吃食回来给她,更是疯得离谱。
人家根本就不会领他的情!
她挣扎着,眼中的凶狠与他不相上下:
“我的梅树又有什么错,你们又凭什么这样糟蹋?”
她还在纠结那几株梅树,在她眼里,就连几个死物都比他重要!
“一堆没用的残枝败叶,碍眼!”
“玄苍,我是不是也很碍你的眼?”
她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是倔强、是挑衅,渗透着决裂般的无情,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等着你把我五马分尸吗?”
她不遗余力地挣扎着,朝着站在门边的碧春大喊,
“碧春,收拾东西,我们走!”
听她说要走,他的心跳仿佛也被瞬间抽走。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收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立刻从他的眼前消失。
“谁许你走了?我告诉你,从望江楼那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你的身体、你的命、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准你走,你就哪都不能去!”
他的瞳孔里映着她冷漠的面容,她的无情深深地刺痛着他,让他一下想到了什么,
“还是你想就此机会离开这里,背着我去偷人?贺兰宣朗还是南流简?你到底还藏了多少男人?”
酒精摧残着他的理智,让他本就因她而疯狂的心,再一次摇摇欲坠。
她想离开他!
离开他去找谁?
温泉里与贺兰宣朗缠 绵?
还是梧桐苑里与南流简幽会?
一想到她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他的心仿佛被砍掉了半边。
“我是不是不应该给你梧桐苑?让你有机会把自己变得更脏!”
“脏?”
她嘲弄地笑了起来,
“你是第一天知道我脏吗?我有那么多男人,怎么会不脏呢?不过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那么多男人里,偏偏就是没有你,永远也不会有你!玄苍,快放开我吧,别脏了你的手。”
她再一次成功激怒了他,激怒到让他丧失理智。
愤怒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他的双手移到了她纤细的颈上,他如死神一般的话语,从紧咬的齿缝中迸出来:
“云梦牵,我真想掐死你……”
她纤细脆弱的颈子就在他的手里,只要他想,可以瞬间就掐断。
可是他的双手握着她的颈子,感受着她的温度,感受着她因为倔强而梗直的骨头,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他的双手颤抖着,缓缓从她的颈子上,移到了她的面颊上。
他捧着她娇小的脸,拇指一下一下摩擦着她的肌肤,他的双眸猩红着,有多少隐忍,在这一刻不易察觉地流出:
“为什么总是要惹我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