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可怕的迷
两人直追出县府街,才追上杨墨和顾菲菲二人。
郑仕弘气喘吁吁,一身官袍的后背都汗透了。
知县大人穿着官袍追得人满大街跑,这种风景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惹得满大街的百姓们纷纷驻足观望。
“小先生慢行,小先生慢行。有话好好说嘛!”
“小先生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在下一定尽力满足小先生的要求。”
“只求小先生千万别把这件事捅到侯爷面前去。”
郑仕弘小跑着,满脸堆笑。
孙县丞也是一脸殷勤的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最啊,小先生有什么要求,大人一定会尽力斡旋。”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去赛樊楼,再行商议如何?”
孙县丞眼见郑知县累得舌头都快吐出来了,干脆一把拉住了杨墨的胳膊,眼神中尽是哀求之色。
杨墨被他抓住,挣脱不得,只得无奈的停下脚步。
勉为其难的说道:“既如此,就依两位大人。”
郑仕弘见杨墨答应,双手扶着膝盖,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几人一路又来到了赛樊楼,郑知县和孙县丞百般殷勤,好酒好菜摆满了桌子。
杨墨趁此机会,把自己要加入舆行之事向郑知县提了出来。
郑知县哪里会不应允?连声答应。
县里各行各业的商会,都是由孙县丞直接管理。
孙县丞更是当即表示,要亲自给他们办理相关的凭证。
至于舆行首行秦修德,他到底答不答应,杨墨也懒得管。
就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好了。
从赛樊楼出来时,天已擦黑。
郑知县殷勤的留两人在县里暂住,被杨墨拒绝。
就提议亲自用县衙的马车,送他们回老山村去。
杨墨乐得自在,拉上顾菲菲坐上县令的马车,出了县城。
杨墨前脚刚走,后脚秦修德就出现在赛樊楼门口,郑知县身边。
一双阴鸷的眼神盯着长街尽头的马车,向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
“郑县令,孙县丞,你们答应得倒是爽快!”
郑知县一愣,慌忙拉住秦修德的胳膊,把他拉进了酒楼。
孙广政嘴角挂着笑意,紧跟在后面。
二人不由分说,把秦修德推进了二楼包厢。
叫人撤去了残羹冷炙,换上一桌新的。
关上包厢的门,才听郑仕弘说道:“秦兄到此,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儿就我们三个,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郑仕弘,你什么意思?你明知他是邓侯之人,却不早点告诉我?是有意想在公堂之上,羞辱秦某。你好大的官威呀!”
秦修德怒火中烧,霍得站起身来,冷眼盯着郑知县。
郑知县咬牙道:“秦兄,本县知道你擅长贼喊捉贼。却没想到,你敢把他用在本县身上,真是岂有此理。这杨墨身后站着吕家人,你身后也站着吕家人。你秦修德故布疑阵,想引我兄弟跳火坑,让我兄弟去得罪邓侯的人,你居心何在?”
“秦某事先并不知他们是邓侯之人,不然又怎么会让孙县丞上门拿人?”秦修德暗自懊悔,事前没有详细打探此人的来历。
他倒也打探过杨墨的身世,只道他只是个木匠的儿子。
哪里会知道,吕文渊会到老山村去。
“你是吕家的心腹,你会不知道吕家在本县有什么人?”
孙县丞怀疑的看向秦修德,秦修德差点把他给忘了。
要不是他够聪明,险些得罪了邓侯的人。
这位邓侯,听说是位睚眦必报之人,对自己人极为偏袒。
真要得罪了他的人,怕不是丢官这么简单。
“不知就是不知,秦某欺骗你们,有何好处?”
秦修德不胜其烦,如今自己是黄泥巴糊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干脆硬着头皮,懒得去解释。
“这么说来,秦员外倒是真的不知道此人来历喽。”
郑仕弘假装吃惊的说道:“向来只听秦兄吹嘘,如何被安抚使大人引为心腹。怎么连这种小事,也没提前支会秦兄一声?”
孙县丞闻言,也投来讥讽的目光,心里一阵惬意。
过去,秦修德可没少拿京西道安抚使吕文德的名头出来吓唬他们。
这回他这个吕家的心腹,却傻到去拆吕文德亲弟弟吕文渊的场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秦大善人的脸上顿时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心里也觉得十分蹊跷。
按理说,这种事情,就算安抚使大人不会亲自告诉他,也会让其府中管家写信来告知。
可邓侯在南嶂县有产业,他从来也没从任何人那里听说过只言片语。
不然他又怎么会蠢到去拆自己人的台呢?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兴许正是因为这是件小事,安抚使大人没有想到罢了。怎么,你们认为我秦某人不配做吕府的心腹?”秦修德怒了,抬眼各看了二人一眼,眼中现出凌厉的杀机。
“岂敢,岂敢!”郑仕弘和孙广政心里都一阵发虚。
挑逗恶狼并非明智之举,更何况他们也有把柄掌握在秦修德手里。
既然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话做事点到为止即可。
真惹恼了秦修德,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哼!”秦修德冷哼一声,“你们未经秦某同意,就擅自答应杨墨加入舆行,还有没有把我秦某人放在眼里?”
“既然是你们公然破坏了之前的约定,就由你二人负责赔偿那些车钱,也好让你们长长记性!”
“你,你……秦修德,你敢动本县无礼?你不要欺人太甚!”郑仕弘气得咬牙切齿。
孙县丞则畏惧的看了秦修德一眼,心里七上八下的。
一年前,因为经界推排法的事,郑知县利用上面的权势保住了孙县丞。
秦修德也借此机会,掌握了黄天荡那伙水匪的控制权。
他们三人彼此定立了盟约,知县郑仕弘默许黄天荡水匪的存在,不再向上呈报此事。
而秦修德放弃追究郑仕弘和孙广政在经界推排法推行中,瞒报田亩一事。
三人就此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并且定立了互不倾轧的盟约。
今天,郑仕弘和孙广政一时得意忘形,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经过秦修德提醒,他们才想起来,秦修德是个水匪头子这个残酷的事实。
比这个事实更残酷的是,秦修德这个水匪头子,还是他们连动都不敢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