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饶你不死
“既然他对你有恩,只要他不作死,不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饶他一命也无不可。”
倒不是杨墨惜才,也不是听了山茅的话,他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而是他看上了人家身上那身明光铠,连带着还有他胯下那匹宝马!
那些东西在杨墨眼里,已经是自己的了,当然不能损坏。
两人对话之际,大群土匪已经闯入了村中。
为首的熊飞虎很快就到了杨墨家老宅的位置。
老宅早已被杨墨改造成了三条木工生产线。
上午何连生紧急安排了工人们,把作坊内外所有物资全都运进了山谷。
此时只剩下三座空旷的工棚矗立在那里。
马军在工棚前止步,熊飞虎吩咐了几句。
就见一个喽啰拨转马头,奔向后方。
不一会儿,竟从后面的土匪步卒中跑上来一个人。
这人生得精瘦,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
光看身形,杨墨一眼就认出他来。
这人居然是失踪了多日的老山村村民杜三。
有传言说他投靠了黄天荡,今天终于见着了真人。
杜三对着远处的城墙指指点点。
熊飞虎以马鞭前指,居然让杜三在前带路。
杜三不敢反抗,只能畏畏缩缩的走在了前面。
马队缓慢爬过一道土坡。
西山谷口的城墙完整的呈现在了众匪眼前。
城墙足有三丈高下,泛着黑灰色的金属光泽,竖如精铁。
谷口的树林早已被砍伐干净。
地面也用石碾碾过,分外平整。
熊飞虎见此情形,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这种地形攻坚有多艰难。
尽管事前已经得知老山村里有座堡垒。
在看到实地后,仍不免暗暗心惊。
好在今天他并非主攻,只要牵制住大部分村民也就是了。
大当家白甫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听说要攻打老山村,不仅不愿充当主力,还狮子大开口,向秦盟主讨了不少好处。
今天临行之际,更是对熊飞虎耳提面命,让他一定要以多抢东西少死人为准则。
他赤峰岭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熊飞虎领着马步军五百余人马,在土坡下的田间站定。
谷口前的空地在弓弩的射程之内,熊飞虎轻易不敢涉险。
“城下何人,何故犯我疆界!”
城墙上,山茅当先朝远处喊了一声。
熊飞虎抬头见是故人,便独自一人拍马上前。
“山兄别来无恙!你我兄弟多日不见,山兄难道把兄弟忘了吗?”
“原来是二当家,小弟怎敢忘了二当家恩情。”
“当年若非二当家极力向佛爷保举,恐怕在下早做了二当家的刀下之鬼。”
山茅诚恳的望下城下。
正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如今自己跟定了先生,早已不是熊飞虎之流所能匹敌。
为报当年不杀之恩,他也要尽力替熊飞虎斡旋。
当年白弥勒原本准备趁秋冬干燥时节,纵火烧了土关垭,将村人屠尽。
若非熊飞虎极力劝阻,并向白弥勒举荐了山茅,土关垭村人早就死光了!
尽管熊飞虎也是为了山寨利益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但在山茅看来,却也实实在在放了土关垭村民和自己一条生路。
今天他情知这些土匪们一个也跑不了,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既然如此,那还打什么?不如山兄劝劝你家先生,打开城门,归顺盟主。相信盟主一定会对你家先生网开一面。”
城头上的杨墨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对山茅耳语了几句。
山茅脸上一阵木然,只得大声喊道:“先生说了,他看上了你胯下骏马,身上金铠。若是二当家肯主动献上此二物,并带你的人撤出本村,先生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哈哈哈哈,笑话!”熊飞虎不由怒了。
“杨墨,老子知道你城高池深,可我赤峰岭也不是吃素的。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咱们就刀口上见真章。”
熊飞虎话毕,拨转马头,奔回本阵,真像个叱咤疆场,往来不败的将军!
就在他拨转马头的一刹那,他忽然发现。
马军所处的田地间,用白色的马浪古划分成了一个个方形的格子。
他心里咯噔一声,不明白那些用石子划分出的格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组成这些格子的马浪古埋设的十分巧妙。
朝向村外的那一边全都埋在土下。
埋向谷口的一边,却被挑下一块土来。
这使得城墙上的人很容易看清下面的方形格子。
但从村外进来的人,一时半会儿却根本发现不了。
若非他朝本阵回来,也根本没机会看到。
正当此时,只见西山后方升腾起一股浓烟。
那是黄天盟的联络信号,秦盟主已然下令发起攻击。
盟主之命不可违,熊飞虎只得暂时放下了心头疑虑。
一挺虎头刀,土匪马军自动分开阵形,让出后方步卒。
几百号服色杂乱的土匪步军簇拥着五架投石机,停在了弓箭的射程之外。
“所有人听我号令,攻城!”
“咚咚咚咚咚咚……”
土匪们敲响了战鼓,第一梯队杠起十架长梯,奔向城头。
投石机吱呀怪叫着转动绞盘。
正在这时,忽见城头号旗闪动。
熊飞虎心里本能的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以手遮阳,抬头向城头看去。
忽然,半空中升起一片排列有序的黑点。
犹如一张巨网,当头向他们罩来。
熊飞虎直觉脊背一阵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就听见耳边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巨响。
脸上顿感一阵湿热。
他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看手上鲜红一片。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嘶鸣声。
胯下的夜照狮子白,像是忽然疯了一样,人立而起,转身向后疯跑。
马蹄踩踏在成堆的死尸上。
他这才发现,步卒方阵血红一片,还站着的不足三分之一,个个呆若木鸡。
地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五架投石机破败不堪,木屑飞溅得到处都是。
“跑,快跑!鸣金,鸣金!”
熊飞虎血红着眼睛,疯狂的吼叫着。
后方的鼓手毫无反应,步卒方阵却惊醒过来。
这时,城头号旗再次闪动。
熊飞虎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苍白的天空。
只见天上再次飞来一片黑点,瞬间变成了馒头大的马浪古。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泼向马步军头顶。
马匹和人都以十分怪异的姿势,十分迅猛的速度,狠狠栽向地面。
秋后收割过的田间,不时神奇的长出一个个马浪古,溅起大片污泥。
污泥,血肉和木屑四下飞溅。
转瞬间,大地就再次归于沉寂。
除了靠近自己的两个亲兵,几名小卒还活着之外。
其他人马全都面目全非!
有的人没了脑袋,有的人当胸凹陷,有的人少了半边……
一匹马身上现出可怖的血洞,更可怕的是,它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