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愿意回去吗

狗剩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是他不想报仇，而是连李家最小的小石头他们都打不过，更别提他家那两个敢拎到砍人的哥哥姐姐了，还有啥好说的，今儿这闷亏他们吃定了，当下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这才看着身边的兄弟道。

“今儿这事儿，谁也不许对外面说，不然以后我就不带你们玩了，赶紧的都起来，回去了。”

狗剩说着，又揉了揉自己被打疼的胸口，一瘸一拐的往村里去了。

山谷之中，谁也没有想到山上还会发生这么一出，此刻，叶老汉和叶向安赶着牛车从镇上买东西回来，就觉得整个山谷里的气氛有些不对，正好奇呢，就见杨铁锤小跑着过来，将李大发死而复生并回到家里的事情跟李家父子说了。

“什么？大发没死？回来了？”与众人的态度如出一辙，叶向安闻言也是好一阵的吃惊，将牛车交给杨铁锤，便急急的要往窝棚走，却被叶老汉一把给拉住了。

叶老汉朝着窝棚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却是冲大儿子摇了摇头道，“你这时候去做什么，有什么话，等他们出来了再说不迟，你幺妹和他许久未见，定是有许多的话要说。”

叶向安张了张嘴，有心想要上去质问他，既然没死，这些年又去哪里了，为何放任妻子儿女被人欺负，却不闻不问，可是，在看到父亲那不赞同的眼神时，还是按捺住了。

“外姥，大舅，铁锤叔，你们看，我今儿打好些个猎物回来！”

小石头不仅亲手打回了猎物，还打了胜仗，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到外姥他们，便蹦跳着跑了过来，炫耀着手里的猎物。

“小石头回来了，你大哥和阿姐呢？”叶老汉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高兴，反倒是表情凝重的冲他招了招手，又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见并未看到大外孙和外孙女，便开口问道。

“阿姐和大哥在后头呢，我先一步回来的。”小石头不疑有他，笑着说道。

“去将他们叫回来，就说，你们的爹，回来了。”叶老汉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身后的窝棚，缓缓的说道。

“哦！”小石头对于外姥等人，没有将自己打回猎物的事情放在心上，心中有些失望，却也听话的点头，准备回去叫大哥他们，可是才走了两步，就愣在了当场，“外姥，你刚才说啥？我爹……回来了？”

石头小小的包子脸，皱成了一团，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们不都说爹早就没了么？咋又回来的？

李大发走的时候，小石头才三岁，在他的记忆里，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阿奶骂娘和阿姐的时候，总说她们是扫把星，说就是因为她们，爹爹才死的，为此，娘和阿姐没少挨骂。

另外，就是自己每次出门，小伙伴们都笑话他是没爹的孩子，是野杂种，不愿意跟他玩，这让他很是不快，此时听到说爹回来了，心中更多的却是惊喜，这是不是说，以后他也是有爹的孩子了？是不是以后娘和阿姐都不会被阿奶骂了？

“嗯，你们的爹，回来了，你去叫人吧。”叶老汉点了点头，看着小外孙欢呼着往大青山跑，他也不知道，李大发这突然死而复生究竟是好是坏，按说，女婿活着回了来，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闺女一家子好不容易出了那狼虎窝，他回来，就表示这，以后与李家的关系，再次回归原点，闺女这以后的日子……

哎，无论如何，还是得看孩子们如何选择了，若是她愿意重回李家，有李大发护着，想来日子也不会太难，可若是她愿意带着孩子单过，他坚决站在闺女这边，有了这些个地，再怎么说，自己也不会让闺女和外孙们饿着就是。

“大哥，阿姐，爹爹回来了，外姥叫咱们回去。”小石头一边往山上走，一边兴奋的喊着。

还在打柴的李辰和李欣听到这话，不由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石头，你浑说八道什么呢，什么爹回来了？”李辰看到匆匆折回的小弟，扳起了脸训斥了起来。

“大哥，我没浑说，是外姥让我来叫你们回去的，说是爹爹回来了。”小石头被大哥训斥，有些委屈，却还是将来意给说了。

李辰和李欣再次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沉重，最后还是李辰开了口，“这么说是真的？爹没死？你见着了？”

“我也没见着，我才到家门口，就遇到了外姥和大舅，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小石头挠了挠头，随即又将刚才下山时遇到狗剩他们，并且还打了一架的事情给说了，末了又有些担心的说道，“阿姐你说他们回去会不会告诉爹娘，到时候来咱家找麻烦咋办？”

“怕什么，男孩子嘛，哪有不打架的，再说了，他们就该打，你打得好，要是我在边上，也是要揍他们的。”

李欣很是不在意的说道，“狗剩几个也太无法无天了，仗着人小，村子里的孩子，都被他们欺负遍了，没事儿，你放心，我估计狗剩肯定不敢回家跟人说被你打了的事，那多没脸啊，以后村子里谁还怕他啊。”

“说的也是，阿姐，大哥，咱回家吧？外姥他们在家等着呢。”小石头听到姐姐这话，顿时放下心来，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当下催促到。

“好，回家。”李欣点了点头，开始用藤蔓捆面前的柴火，李大发是不是真的死而复生了，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辰看着默默做事儿的妹妹，突然问道，“阿妹，若真是爹爹死而复生，要我们跟着回李家，你还愿不愿意回去？”

李欣手里的动作一顿，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当下笑道，“大哥怎的犯傻了，咱们早已经被除族了，还如何回去？”

回去？开什么玩笑，她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又怎么可能再跳回那火坑去，只是……若真是李大发回来了，事情可能就麻烦了，关键还是要看娘，还有那个不知怎的，就死而复生的爹，如何想了。

兄妹三个回到山谷的时候，村里人都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心里想着，如今叶氏母子买了地，盖了房，李家老二也回来了，可谓是喜上加喜，以李大发的本事儿，以后他们这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只是……想到叶氏母子被赶出李家的场景，众人又是一阵唏嘘，也不知道李大发会作何反应，是将叶氏母子带回去呢，还是跟着叶氏母子出来过，亦或者，两人和离？

李欣一进窝棚，就看到叶老汉、叶向安坐在唯一的长条凳上，叶氏都坐在竹床上，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年约三十五六的陌生男子，四人正说着话，见兄妹三人进来，便都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们。

“外姥，大舅，娘，我们回来了。”李辰带着弟弟妹妹们喊人，目光却一直落在那男人的身上。

李大发走的时候，李辰毕竟大了，对父亲的印象很深，再加上自小病弱，作为打猎能手的父亲，是他崇拜的对象，所以，此刻见到李大发，他一眼便认了出来，嘴唇蠕动了半晌，那一句爹，却是怎么也喊不出口。

李欣内心深处的记忆里，也是有这么个人的，可是，她毕竟是后来者，虽然继承了李欣的记忆，却并不是特别清楚，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触。

而小石头那会儿才三岁，就更加的不记事儿了，此刻看到与自己母亲站在一起的男人，便知道那是自己的父亲了，可是，小石头见大哥和阿姐都站着没动，他也没动，遂，兄妹三个便只是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

“辰儿，欣儿，小石头，快，快过来，让爹瞧瞧！”李大发没想到，再次相见，儿子闺女都已经这么大了，看着几个孩子瘦弱黝黑的身子，不由得热泪盈眶，忙冲他们招了招手。

李辰沉吟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任由父亲拉着他上下打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这些年，他想过很多与父亲重聚的画面，甚至在院门口等了他，可是……

不管是阿奶她们，还是村里人，都说爹爹死了，被老虎吃掉了，再也回不来了，可他不相信，等了好久好久，久到自己都绝望了，又不敢跟娘和妹妹说，那时候的娘总偷偷的哭，阿妹以为娘的眼睛是因为做刺绣才累坏的，可他知道，那是娘长期流眼泪造成的。

可是娘每次在看到自己和弟弟妹妹们时，还要装出一副啥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看得他心疼不已，就更不敢提爹的事情了。

没想到，五年之后，他不再等爹了，爹却回来了，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想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何不回家，却怎么也问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