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宋宅
景鸣俊在那天晚上和周明烨谈过之后,就觉得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他就让管家图伯去查过,周明烨做过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图伯很快问到,告诉了景鸣俊。
巧的是在商场的时候无意中遇到景思慧为难李喜燕,景鸣俊想到自己的女儿平时骄傲,但没有想到这么不讲理,看不去索性就让图伯出去劝她不要胡闹。
但李喜燕也引起了景鸣俊的注意,再加上之前关于周明烨,据说那次周明烨让饭店里用什么丸子,好像也是因为一个姑娘,会是同一个人吗?
他来回的想,又见景思慧的态度,像是知道这件事而故意针对李喜燕,他就有心见一见这个姑娘。
倒不是因为怕李喜燕贪图点钱财什么的,而是怕她影响到周明烨,毕竟还年轻,特别是周明烨的身份特殊,本来父子间就有点嫌隙,很容易被带跑偏。
可他真正见到李喜燕,就觉得景思慧所担心所以为的,什么李喜燕贪图周明烨的钱,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这个年纪,又在改/革开/放中经历过太多的动荡和变故,不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吧,看人还有点准的。
李喜燕虽然年纪小,但绝对不简单,也不是一点钱财利益就能够左右的人,她的眼神那么坚定,沉静,像看不底的深潭水,悲喜不形于色。
别说是景思慧,如果是在商场上,他面对这样的生意敌手也得打起精神来,而对方只是一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小的女孩子。
特别是当李喜燕说出“人外有人,景家不是天下”的时候,他被震惊的不轻,忽然间就明白了周明烨那天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俩说的,是异曲同工,都是胸怀傲骨,你所宝贝的东西,人家并不见得稀罕,因为人家坚信,将来会有比你的更好的宝贝。
“先生,去哪儿?”良久,图伯在前面问道。
景鸣俊突然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今天不是约了朋友吗?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李喜燕回去给妈妈报了个平安,然后推上小推车,按照宋绍礼给她的地址,去取录音机。
宋绍礼家住得不算特别近,李喜燕推着小车也走惯了,正好借机会也四处看看,她进城这么久,一直忙着站稳脚跟,还没有仔细看过。
看着城市里原来的面貌,她不禁感慨万千,用不了多久,这一切就将改换容貌,飞速发展。
这个小城不大,但胜在东面靠海,等过段时间港口发达,将给这个城市带来无限的商机,各个行业都会像腾云驾雾一样的前进。
李喜燕盘算着自己以后的出路,她曾无数次在心里描绘过蓝图景象,这一次,她要尽力做到最好。
不知不觉到了地方,这里很安静,算是最早的一批小洋楼,据说是当初外国人留下的,虽然过了很多年,但外表仍旧很漂亮,李喜燕记得,前世自己临死之前,这里已经被挂上了标牌,成了供游客观赏的地方。
没有想到,宋绍礼竟然住在这里,他写的地址还是原来的街道名称,难怪李喜燕没有印象。
她上前敲门,里面有人应了一声,出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白色衬衣,黑色裤子,肩膀上搭着一条驼色的薄披肩,头发整齐利落,眉眼温婉端庄。
女人一见到她,微笑说道:“你是喜燕吧?”
“我是,您是……”李喜燕心里隐约知道,但不敢冒失。
果然,对方笑意加深,说道:“快请进吧,我是欧阳然,你的师母。”
“师母好。”李喜燕急忙又鞠了个躬。
欧阳然很高兴,让她进了小院,院子里种着一些花,香气扑鼻子,还架了几棵葡萄,郁郁葱葱,下面摆着一张小几,还有两把小椅子,摆着一套茶具,小院子收拾得很有情趣。
李喜燕看到那些花,和在夜校里的一样,她不动声色的赞了一声花美,欧阳然笑吟吟的说道:“这花绍礼费了不少的心思,在学校里也种了一些。”
李喜燕点头说见到了,大家都很喜欢,但不敢靠近。
她听到里面有宋绍礼的笑声,不禁有些诧异,欧阳然说道:“有客人在,比你早到一会儿。你是来取录音机的吧?绍礼说过了,走,我带你进去看。”
李喜燕点点头,跟在她身后,看着欧阳然从容的步子,不禁心想,优雅有教养的女人就是一样,各方面都让人觉得舒服,如沐春风,没有一点压迫人的优越感,而且,她保养得真好,看着好年轻。
进了屋,宋绍礼对李喜燕说道:“喜燕来了,让你师母带你去看,顺便你看她有什么好东西,再搜刮一些。”
欧阳然一乐,倒没有反对,李喜燕也忍不住笑,大方的说:“好。”
她一转头,迎上两道诧异的目光,发现竟然是景鸣俊。
她心里也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客人竟然是他,但这是在宋家,她也没有表露,只微微点头。
景鸣俊的意外比她还要多,特别是听到宋绍礼说话间的语气和用词,还有……李喜燕看到自己时的晗首和从容。
看到李喜燕去了里面,他才问道:“是宋老的学生?”
宋绍礼说道:“是啊,我最近收的学生,很聪明,也很有性格,深得我心。”
景鸣俊再次惊讶,这个评价可是很高了,他甚至要以为,李喜燕是有什么别的背景。
看到他疑惑的表情,宋绍礼抿了一口茶,微笑说道:“这丫头家境不太好,虽然她没有提过家人,但我看得出来,但她并没有因此而自卑,反而有一种坦然坚定的感觉,刻苦又聪明,还特别低调,不会让你觉得她耍聪明。是不是很特别?”
景鸣俊深以为然,之前短短的时间内,几句话的交谈,李喜燕也给他这样的感觉,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想到宋绍礼也跟他一样。
他不自觉的用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眸光深沉,这事儿……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