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跟我走
柴明月现在一点也不怕他。
她靠在萧潋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为何,觉得莫名心安。
她听着萧潋渐渐平稳的呼吸声,陷入了深眠。
萧潋日夜兼程奔波将近半个月,又在尸体中找了她一夜,现下正疲惫难当。
明月在怀,他也打定了主意要带她回西北。已经无后顾之忧的萧潋很快地便进入了睡眠。
拉车的马儿撂起蹄子正在休憩,帝陵外刮起了一阵阵寒风。
萧让起身,面无表情地将马车门帘遮了个严实。里面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被他买来做小老婆的。
然而再娇的姑娘,鼾声也遮不住。
萧让走回了那处避风口,将地上放着的头盔盖到头上,伴着月色下的马车,也睡了过去。
翌日。
柴明月是在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中醒来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唤着:“如意…如意…”
尽管萧潋已经很小声了,但是几十斤的盔甲套在身上,不可能不会发出声音。
他听到她在唤着谁,慢慢走了过去。
“如意?”萧潋,“是昨日跟你一起被买下的那个宫婢?”
柴明月从混沌中猛然惊醒。
瑶光殿舒适柔软的大床变成黑漆漆硬邦邦的帝棺,贴身女官如意变成了西北战神萧潋。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从国破到陵寝这一路的影像慢慢清晰了起来。
她幼弟念完禅位诏书,当着文武重臣的面儿昏死了过去。明月是公主,从未插手过朝堂事,但她知道自己下一步处境必然艰难。
孙贺有娶她的想法,这样一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位。但他都快四十了,明月远远地看到过他,大腹便便,身边的几个儿女个个都比她大。明月有未婚夫,听说还是位年轻俊秀的大学士,斯文又儒雅。
这样的落差还不算,次日宫人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明月乳娘抓了一人问外面如何了,宫人说,被贬的王公们尸体堆积在了平素并无人踏足的永巷。
乳娘拿了一件宫婢的衣服,逼明月换上,又叫来自幼便陪侍在公主身边的女官如意,要她发誓无论发生什么,都保护好殿下。
如意毫不犹豫地表了忠心,便带着公主逃出皇宫。
然而她们从未出过这座禁城,根本不知道向哪边走。孙贺的亲兵抓了很多宫妃女眷,高价将她们卖入伎坊青楼。
这两日的经历简直就像是一个噩梦。
柴明月有时也会做噩梦,比如落进泥潭,比如坠入深渊。可每次绝望后都会醒来。
这两日却是一日比一日更绝望,昨夜她在下楼台中,看着那一双双淫猥的视线投来,心里想的却是:她这一生就要这么完了。
刚刚她还做梦,感觉要完了,没想到下一刻便被萧潋拉回了现实。
柴明月仍感觉有些不切实际,她望着萧潋,慢吞吞地道:“我现在安全了对吗?”
萧潋一怔,随即抚了抚她的额头,没想到却摸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决定她冷汗沁沁,呼吸急促。想来应该是做了噩梦,怕得狠了。
萧潋将她从帝棺中抱出,他紧拥着明月道:“你不要害怕。我们马上回光州。”
柴明月呆呆地呢喃:“光州…”
随即,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睛泛起了他看不到的奇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