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谏言可畏
赵氏耳听吴老夫人如此说,顿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尴尬的笑了两声,转而往晏盛平的方向看了两眼,也是噤了声。
瞬时,室内有些尴尬的寂静下来,唯有老丞相双指扣击桌面的‘咚咚’声接连不断的回荡在花厅之中。
晏盛平先是忌惮的往老丞相方向看了两眼,而后,双手作揖对着吴老夫人施了一礼,赶紧解释说道:“岳母大人,那不过是小婿和绾儿置气的言语,作不得真的。”
“即便是小婿如此说,母亲大人也断然不会允许小婿如此做的,那亭榭阁的吃食该如何供应,还是如何供应的,怎么可能真的会让绾儿一个闺阁女子外出采买这些物件?”
对于晏盛平的解释话语,吴老夫人显然是不领情的。
尤其是在听了夏妈妈说的街上见闻之后,吴老夫人对晏盛平的成见更是深了几分。
“外面的流言蜚语固然是不可信,可是,这朝堂之上言官谏言难道也是不可信?”
“他们在朝为官,职责所在就是弹劾朝中官员失德行为,如若不是有真凭实据,他们如何会在朝堂之上直言你苛待孤女?”
“弃养未及笄的女儿,在本朝可是大罪过,那言官岂会拿着这种事情做玩笑?”
吴老夫人有些生气的看着晏盛平回声道。
这个时候,在听了吴老夫人的话之后,晏宛绾也是意识到,她心中的猜测是对的。
如若没有朝堂之上言官的弹劾,如若没有皇家的威压,晏盛平断然不会巴巴地为了她跑上这么一趟的,而且,连带着祖母侯老夫人也是跟着着急上火了。
看来,她派到市井上采买的人办事还是十分利落的,不过是短短几日的功夫,竟然把这个消息都传到了朝堂言官的耳朵之中了。
心头一喜,晏宛绾却又突然之间意识到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即便是这个消息传到了朝堂言官的耳朵之中,那言官又怎么会为了她一介女子出头?
晏盛平虽然并非是朝中大员,可也是在京师中混迹了这么多年的,难不成,连这点事情也是摆不平的?
如此,就只有一个可能……
心下如此思虑着,晏宛绾不由抬头,看向了微眯了眼眸,端坐在上位太师椅上的老丞相。
这件事背后若是有了老丞相的推动,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老丞相门生遍布朝堂,无论什么事情,就连皇家也是要给老丞相几分面子的。
盛怒之下,若是老丞相执意把这件事情闹到朝堂之上,那晏盛平也是招架不住的。
或许,那日外祖父说,定要在朝堂之上和晏盛平论断论断,这便是他在朝堂上论断此事的方式吧?
“这……”
“岳母大人,小婿虽是公务繁忙,因而对绾儿的关切少了一些,可是,却是不存在不教养绾儿的心态的,在侯府里,小婿是断然不敢让绾儿受半点委屈的。”
“这一点,绾儿也是可以给小婿作证的。”
说话间,晏盛平转而看向了晏宛绾的方向,急声道:“绾儿,你快和外祖母说说,你在侯府的时候,是不是吃喝穿戴都是最好的?为父可曾亏待了你?”
在丞相府中,但凡是被老丞相和吴老夫人追问到词穷的时候,他们都是习惯性的把皮球抛给晏宛绾。
他们吃定了晏宛绾是不敢乱说的,将难题抛给她,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外祖母,父亲在侯府里不曾亏待绾儿的。”
“绾儿衣食都是和四妹妹一样的,就连伺候的丫鬟婆子,父亲也是给绾儿多配了一个的。”
晏宛绾先是向吴老夫人施了礼,而后,乖顺的回应了晏盛平的问话。
对于晏宛绾的回话,晏盛平满意的点了点头,并未听出晏宛绾言语之间的异样。
而吴老夫人在听了晏宛绾的话之后,不由紧锁了眉头,冷哼一声,沉声道:“这就算是对你好了?你堂堂的一个侯府嫡女,竟然要和外室生的野丫头享受一样的规格待遇,如此,你还十分满足?”
说话间,吴老夫人接着转身,看向了晏盛平的方向,怒声道:“你们侯府的四丫头算什么?也配享受嫡小姐的待遇?”
“岳母大人,绮儿的生母虽然低贱,可是,绮儿好歹是我们锦安候府的骨血,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是不好轻慢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加之侯府的小姐本来就少,母亲大人慈爱,不想区别对待,最后反倒是让她们姐妹之间的情分生疏了,这才对绮儿好了一些。”
晏盛平的心里面是疼爱晏宛绮的,耳听吴老夫人将话头引到了晏宛绮的身上,晏盛平自然是忍不住要替晏宛绮开脱两句的。
可是,晏盛平的这些话对于吴老夫人来说,无疑就是火上浇油。
在锦安候府的时候,晏盛平偏爱晏宛绮,侯老夫人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任由晏盛平按着自己的性子做了。
可是,现在是在丞相府,吴老夫人和老丞相那是狠不得把对吴氏缺失的疼爱都加注在晏宛绾的身上,哪里能够见的晏宛绾受半分委屈?
吴老夫人在听了晏盛平的话后,不由愤愤的一拍桌子,怒声道:“你倒是心疼你那外室生的丫头,都这个时候,还在替她说话。”
“外室生的丫头是什么?是小姐吗?是主子啊?那撑破了天,也是半个主子,你倒是给她脸了,按着嫡小姐的名分来安置了她,你把我们绾儿当做什么?也当成是奴才来养着吗?”
“你这么做,也是不怕传出去让人家笑话,偌大的侯府,难道连个懂规矩的人也没有了?要这么乱了尊卑?”
“哼!”
“如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偷偷的拿了我女儿的嫁妆去养了那个外室的杨氏,你这个当家的主君做的好,你这个朝堂的官员也是做的好啊!”
“依着我看,这言官对你的弹劾实在是过于轻了,你身上的荒唐事,又何止苛待绾儿这一件?”
吴老夫人越说越生气,手不由拍的桌子乒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