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光穗下场
慕清欢听到这个声音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但唇角却不自觉地弯了起来,笑容有些无奈,然而更多的还是怀念。
因为光修经常能让她联想起她家小蛮子来,一样的活泼开朗和喜欢搞怪,又如出一辙的满身孩子气。
在这个异时空里,她似乎总是无意识地在别人身上寻找着家里人的影子,如看到木糖糖的一颦一笑,她就会想到她家翠喜一样。
所以认识的人越多,她反而越想家。
想念家里的每一个人,翠喜、小蛮子、邵锋和风雨雷电,偶尔也会想起奉伯伯、寒夜哥哥、卫静阿姨和炎巧姐姐等人。
但如果思念可以用量化来计较多少的话,那她想得最多的人,可能除了翠喜,就是宇文澈了…
而已在前世经历过婚姻的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种思念意味着什么,只是,她与宇文澈有可能么?
前世的平苍峻,不过是一员偶立战功的小小武将而已,即便有个官居兵马大元帅的父亲,他的前途却也还是无法预测。
只因当时的时局十分动荡不稳,而三皇子与平中昇那二人,更是心意莫测。
彼时的平苍峻于床笫缠绵之间,曾主动许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其神态之严肃认真、语气之笃定肯切,堪比用武道精神来立天地誓言一般。
然而时隔不久,他背叛起来倒也比常人来得痛快和彻底。
平家受过慕家那样大的恩惠,她又为平家付出了所有,可最后却也只换来了一个受尽折辱磋磨、横死不得善终的结局。
若说她是咎由自取,但翠喜与孩子何其无辜,竟被她连累致死…
比起平苍峻来,宇文澈虽说目前的境遇算不得好,然而他毕竟贵为皇子又天赋卓绝,加上安家的底蕴也不可小觑。
如安止山埋在朝廷中的人脉,就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所以如果有朝一日,宇文澈想要争夺那份至高无上的权势,或博一个滔天的富贵,想来他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的。
而她慕清欢,即使不是琉璃上仙的转世、肩上没有身为“天选之人”的使命,只是已故的威远将军慕啸天之女、一个失去娘家倚仗、处境堪忧的过气贵女…
那她也不愿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一辈子困于后院或皇宫,日日活在勾心斗角之中,为争抢夫君那一点点微薄的宠爱,而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她当然相信宇文澈的为人、也感动于他曾经不离不弃的陪伴,却无法天真得相信,在将来的形势所迫、身份所累之下,对方也依然能保持初心不改。
说她悲观也好,说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罢,她只知道人心易变,而世人唯一能通过努力守住的,恐怕也只有自己的本心而已!
这许多的想法流转于心,却也不过在须臾之间便消逝无踪了,因为前世今生加在一起,还有太多未解的谜团和未了的仇怨在等着她呢!
思儿女情长、得一人终老,这般美好又简单的人生,或许……真的与她慕清欢无缘吧?!
“欢欢,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帮忙吃!”光修一边说着,一边跑过来大大咧咧地挨着她坐好。
俊朗的面容上,那灿烂却不灼人的笑容,仿佛为这山风寒凉的黄昏时分平添了几分暖意。
“哦,那我先谢谢你了,毕竟你能帮那么大一个忙呢!”慕清欢笑着揶揄道。
“哈哈,不客气,应该的!”光修口中说着厚脸皮的话,脸上却浮现出了两团羞赧的红晕,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而后自己嘿嘿嘿地乐了好半天。
有些人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是人群中的开心果,例如光七公子。
爽朗开怀的笑声惊起了林中的鸟儿,同时也感染了慕清欢,让她暂时忘却了与光影同归融合失败的苦恼。
橘色的篝火、袅袅的炊烟,喷香四溢的烤肉、二人三兽大快朵颐的满足,一切都和谐得令人神往。
而少男少女的欢笑声和兽兽们的吵闹声,又给这静谧幽僻的山林,带来了暖人心田的烟火气。
这本是一幕自可入画的美景,落到远处一双阴毒妒恨的眼睛里时,却犹如尖刺利刃一般,扎得眼睛的主人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光修此刻的好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终于得到了慕大小姐的信任!
试问,对方当着他的面,放出了自己全部的契约兽,这如果还不是信任他的表现,那什么才是?
要知道,流年当初那么想看欢欢家那只名叫犬犬的契约兽,可软磨硬泡、好话说尽,欢欢却连一眼都吝啬于给他看呢!
不过,除了荣获信任之外,他也有意外的收获,那就是在认出月汐狼王的那一瞬间,他心中最后的一丝不确定,也被彻底打消了——
他果然没有认错,慕清欢就是月寒仙子的后人,也是父亲与那位神秘男子口中的“小主人”!
况且,犬犬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地狱恶犬,武神天尊的契约兽之一。
再试问,月寒仙子与武神天尊曾经的契约兽,如今都在同一个人的手中,那么这个人的身份,还用得着怀疑么?
慕清欢倒是不知光修的心中所想,她拐弯抹角地问起了光穗的近况。
她之前契约幽灵壁时,强行抹除了光穗留下的精神力印迹,她原以为不会给对方造成多大的影响,但犬犬却说没那么简单。
因为以光族人的血脉特性,要契约成功幽灵壁那样的阴暗属性的法器,光穗当时的损耗必定极大。
而往往损耗越大的印迹,在被强行消除时,所需遭到的反噬也就会越大。
这相当于是一次隔空的博弈,若不是慕清欢的精神力远高于光穗,那么她不仅契约的时候不会成功,反而还要承受所有的反噬。
但她契约成功了,那么,反噬便要由光穗来承担了。
可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此刻,乍然听闻光穗竟然变得又疯又傻时,慕清欢还是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光修倒是不疑有他,只觉得从未见过她如此这般的不淡定,很是有趣,便指着她笑话了一顿,完全没有注意到某人眼中震惊之后的复杂。
据说现在的光穗,疯时对谁都喊打喊杀,当然这完全是她平日里暴虐成性的真实一面,只不过疯了之后的她,不再懂得隐藏和掩饰自己罢了。
但她犯傻时,却是有意思多了。
据说只要见到男的,她就喊夫君,也不管对方的年纪和身份如何,扯住人家便要与人洞房,吓得如今连城主府的下人们都在躲着她走…
光修在说起光穗的这些现状时,神情讽刺中也只有少许的几分唏嘘,倒并没有惋惜和怜悯。
毕竟她再疯再傻,却也依然是明光城的大小姐、堂伯唯一的孩子,依然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至少在生活上,并没有人敢苛待于她。
比起那么多曾经死在光穗手上的人、以及被她毁掉的家族来,她是不是幸运得太多太多了?!
若不是最近发生了一些大事,而他因此留在明光城的时间比较久,那他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位堂姐的真正为人。
这位曾经在他眼中温柔娴静、和善大度的姐姐,原来在身份尊贵的人面前与在身份不如她自己的人面前,竟是截然不同的两副嘴脸!
所以对方曾经对他的那些好,还是真的好么?恐怕也是利用居多吧?!
回想和反思一下,他从小到大帮光穗在父亲面前说过的好话,还有帮对方争取到的利益和权柄…
他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对方的真正用心,那他就真的是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