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谁要看这种狐狸精

那天晚上裴彦文又留宿了内阁院，顾云昭一个人在屋子里闲来无事，一边对账本一边想事情，便是直到入睡前都在琢磨蒋氏那句话的意思。

第二天，顾云昭正在开箱笼整理物件，前院忽然有人来通传，说顾家来人了。

顾云昭正想着来的人会不会是顾云岚，前头院子里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抱怨声。

“这天说出去谁信入了秋啊，哎呦茯苓茯苓，快，把扇子拿来给我扇扇。”

顾云昭忍着笑，让玄歌赶紧去小厨房做一碗水晶酪，然后才收拾了一下迎了出去。

“顾云昭。”见着妹妹，顾云岚便叉著腰直喘气，“你说你们这永安侯府怎么比我们张家还要大，可把我给累得够呛。”

顾云昭连连让丫鬟把顾云岚这个大嗓门拽进屋，然后又好气又好笑道，“这才过了几个垂花门啊，怎么嫁了个人就那么金贵了，瞧把你给懒散的，不然下次你来，我让人用软轿去迎你行不行啊！”

“我要不是崴了脚还没好，也不至于和你这样抱怨。”顾云岚闻言便提了提裙摆，垮著一张脸直叹气。

顾云昭见她脚踝上真缠着绷带，又见她竟还大咧咧地站在那儿扇风，吓得连忙沉声吩咐茯苓，“快，赶紧把你主子给扶到罗汉床上去。”

茯苓应了一声，可还是和顾云昭解释道，“我们家夫人的脚没事儿，不过是昨儿自己气著走快了两步，踩了个空。”

“茯苓！”顾云岚一听呵斥了茯苓一声，凶巴巴的眼神就扫了过去。

茯苓抿嘴叹气，被素银拉走以前还是见缝插针地对顾云昭说道，“姑奶奶，您可得好好劝劝我们家夫人，您说她这样同老夫人置气也不是个事儿啊。”

“你这死丫头，还说！”

顾云岚气得就要去捂茯苓的嘴，索性让顾云昭眼疾手快地给拦下了。

眼见素银把茯苓带出了屋，顾云昭才转头看向顾云岚问道，“这是怎么啦，感情你今儿不是来同我谈生意的？”

顾云岚一愣，眨了眨眼才想起顾云昭那日的嘱托，当即脸一红，目光都闪躲了起来。

“……生意啊，哈哈，最近府上事儿多，我、我给忘了。”

顾云昭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准有心事，便一边给她剥橘子一边问，“谁家还没个事儿，你若真要说起来，侯府的破事儿我能给你说一箩筐？”

“侯府能有什么事儿！”顾云岚冷哼，“就你家裴首辅那张冷冰冰的脸往那儿一摆，怕是没人敢站出来说要给首辅大人纳小妾吧！”

“诶，你别说，还是有的。”顾云昭一听就明白了七八分，把剥好的橘子塞进了顾云岚的手里，指了指窗外道，“不怕姐姐笑话，我这院子的东南边，就住了个虎视眈眈的表小姐。”

“啊？”顾云岚张大了嘴，满脸不可置信，“顾云昭，你肯定又编瞎话骗我玩儿呢！”

顾云昭看了她一眼，也就真不怕她笑话，竟一五一十地把白司音的事儿说给了她听，末了还笑道，“你若不信，要不要我把人喊来给你瞧瞧。”

顾云岚涨红了一张脸，好半天才开口，“谁要看这种狐狸精。”

顾云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狐狸精倒不至于的，高门大院里头，一人一个活法，不按著活法走，兴许就是一条死路了。”

两人聊到这儿，玄歌正好把水晶酪端上来。

顾云昭一边看顾云岚吃水晶酪一边问她，“那现在轮到阿姐你来说说了，这才嫁过去没几天啊，张家就要给张世存抬姨娘吗，是张世存的意思？”

顾云岚闻言垂了眼，“倒也不是他的意思，只是他屋里原本就有两个通房。我如今进了门，其中一个通房又是家生子，从小在张家长大的，平日里说话做事的架势，好像我才是那个外人一样。”

“那张世存是什么意思呢？”

顾云昭话音刚落，顾云岚就瞪了她一眼，“你怎么开口闭口就直呼你姐夫的名讳呢？”

“哟，这就心疼上了？”顾云昭笑话她，“又心疼又生气，难怪要跑我这儿来诉苦水。”

顾云岚气得拿起桌上的橘子就扔了过去，“你这个泼皮猴儿，我今日就不该来！”

顾云昭乐得歪倒在迎枕上，喘着气给她拿主意，“两个通房都没发话，你可别先自乱阵脚。你记住了，你是张家明媒正娶的嫡妻，还有，你妹夫是谁啊，当朝首辅呀！”

姐妹俩就这样絮絮叨叨说了一下午的话，顾云岚走的时候还从顾云昭这儿顺走了一篮子贡橘。

顾云昭为之气结，“张家是缺了你的还是少了你的，你要跑来我这儿打秋风！”

“你不懂，抢的总是好吃点。”顾云岚把苦水吐完以后人都精神了不少，连带着看什么都顺眼多了，“生意的事儿你别着急，你是我亲妹妹，又是首辅夫人，你姐夫若是连你这个面子都不卖的话，我看他是不想干了。”

顾云昭听着她这番“豪言壮语”就害怕，“别人最忌官商相护，你倒好，恨不得天下皆知。”

“都是正经营生，有何说不得？”顾云岚心里坦荡，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

顾云昭想了想又问，“说起来最近你可有云清阿姐的消息？”

顾云岚轻轻摇头，“怎么了？”

“初十我要进宫去参加十一皇子的生辰宴，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到她。”

“她一个侧妃，怕是不能入席吧？”顾云岚就事论事，“更何况淳亲王的伤好像还没痊愈呢，连淳亲王妃去不去都不一定。”

“那倒是。”顾云昭认同的点点头又问，“此番东宫之变，对你们张家的营生可有影响？”

“有肯定是有一些的，就这两日，公爹和你姐夫都睡在了前院，生怕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知道晚了。”

“等二爷回来了我问问他，张家做的是官窑生意，照理说不管谁上位关系都不大。”

顾云岚却摇头反驳，“那你就不懂了，自古官商不分家，别说张家，就我爹手上那点活儿，都因为太……前太子出事，而折了大半呢。”

“你让你阿爹最近谨慎些。”顾云昭闻言不禁出言叮嘱，“银子是赚不完的，但命只有一条，局势没有完全明朗以前，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主子是谁，安安分分才能走得远。”

“你放心，我知道的。”

顾云岚连连应下，看着天色日渐暗沉，便也不敢再做耽搁，摆了摆手让顾云昭止了步，然后带着茯苓跟着引路的玄歌就出了暖香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