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我不会让祖母乱来的

裴彦文终于笑出了声，只觉心中沉寂了一天的阴郁仿佛在瞬间便一扫而空了。

“你听过徽州柳氏吗？”

“是先帝爷开口赞誉过的那个『若问南梁生财处，徽州柳氏销金窟』的那个柳氏？”顾云昭眼前一亮。

南梁虽无重农抑商的明律，可商贾之风却远没有西津那般开放盛行。

然而上一世直到国祚之危，顾云昭才隐约感受到了农商并重对国盛民安的维稳之用。

想先帝爷继位后，只不过短短十几年的光景，西津国力就追平了南梁。而相较于西津遍地成商、兵农共养的强势崛起，当时放眼整个南梁，能与西津那些大的商贾货行相提并论的只有一家，那便是徽州柳氏。

可惜先帝爷一死，当今圣上立刻商权旁落，因为没了天家的支持，徽州柳氏的辉煌很快就不复存在了。

“就是那个柳氏。”裴彦文点点头，“乔妗姒的母亲就姓柳。”

顾云昭轻捂了嘴瞪大了眼睛，“乖乖，难怪她打算盘就和飞一样，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裴彦文笑她大惊小怪，“人家那是从娃娃就开始练的看家本事，帮你这种外行人算个账简直就是小菜一碟驾轻就熟的，你啊，真是杀鸡用了牛刀。”

顾云昭闻言不语，脑子里跑起来的思绪已经飘的很远了。

裴彦文连着喊了她两声都不见她应答，不由伸手去挠她的痒。

顾云昭一个激灵软了身，整个人直接扑在了裴彦文的怀中。

“裴彦文！”她思绪被打断，娇嗔地瞪着人装凶，“你做什么！”

“我还要问你呢，你在想什么想这么出神？”裴彦文帮她顺了顺鬓边的碎发，捏住了她泛红的脸颊。

顾云昭一手拍掉他那只烦人的大手，正襟危坐后很严肃地问裴彦文，“二爷，裴三爷为人如何？”

“寒舟？”裴彦文一愣，“你问他做什么？”

顾云昭拽著裴彦文的手晃啊晃啊，“就想知道三爷是不是个好处的人，想我刚进府的时候，听过不少三爷的荒唐事，什么宠妾灭妻喜新厌旧的……”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去瞄裴彦文，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裴彦文见她那副做作的样子忍不住就想笑，手指戳着她的眉心道，“你那点小心思就收起来吧，想和寒舟做生意你就直说。”

顾云昭长叹一口气道，“二爷真不好糊弄。”

“这怎么还怪起我来了？”裴彦文摇头失笑，“分明是你自己没有把狐狸尾巴给藏好。”

“那二爷觉得此事妥吗？”

裴彦文把她圈在怀中，一边回忆一边慢条斯理道，“寒舟的姨娘其实是我母亲的陪嫁大丫鬟，当年生了寒舟以后就撒手了，母亲就把寒舟养在了自己身边。他啊，早些年的性子和裴珩有些像，知道自己是庶出，这辈子走仕途无望，从小便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所以我觉得母亲对寒舟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帮他娶了乔氏为妻。”

“姒娘？”

“对，你方才问的那些什么宠妾灭妻之类的，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寒舟和乔氏刚成亲那会儿，是荒唐过一阵子，屋里姨娘通房好几个，就算母亲去说也不管用。但是你看现在，蕉林苑那边被乔氏打理得井井有条，几个姨娘通房都服服帖帖的，乔氏自己还有了身孕，寒舟为人处世也成熟稳重了不少，所以娶妻当娶贤，这话是一点儿都没错的。”

裴彦文说著目光不自觉得就落在了顾云昭平坦的小腹上。

顾云昭当时又想着乔妗姒明著对自己讨好的姿态，又琢磨究竟要不要问一问裴彦文知道不知道太夫人早就知晓他身份的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男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她不禁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忽然就懂了他眼眸中翻滚著的期许和春潮。

顾云昭慌忙挣扎着起身想要喊玄歌进屋来摆饭，结果话还没出口，嘴就被裴彦文给直接封了个紧……

“唔……裴、你别这样……”

顾云昭软着声音反抗，身上的裙衫却是越挣扎越松垮，越松垮越见春色，没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了轻轻浅浅的娇叹声……

被裴彦文这般折腾了一番以后，两人用膳都晚了整整一个时辰。

顾云昭恼他荒唐胡闹，放狠话让他今晚别回屋睡了。

谁知裴彦文还真就应了她的话道，“今晚还真有事，你别等我。”

顾云昭一愣，“二爷一会儿要入宫吗？”

裴彦文摇著头，“不是，与三殿下在外头有约，怕是早不了，你自己早些睡，我晚上回来了就睡在外院，明儿一早直接进宫去。”

“那我帮你把朝服准备好，一会儿二爷就直接带出去。”顾云昭点点头，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想了想还是问道，“二爷，裴珩的事我觉得不妥。”

她说的笼统，可裴彦文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城东的王家吗？”

裴彦文往她碗里夹了一片鱼肉，用眼神示意她趁热吃。

顾云昭撇了撇嘴，塞了一口鱼肉一口饭，就听裴彦文平静道，“裴珩的事，我不会让祖母乱来的。”

顾云昭知道了裴彦文的意思后便也没有再继续深究，毕竟裴珩是他的弟弟，就算两人没有血缘，可这些年这份兄弟之情却是实打实的。

再说了，裴彦文比她有的是手腕办法，当时她这么艰难都能稳住崇怀，顾云昭相信裴彦文一定能让裴珩这个混小子认清事实真相的。

说话间，顾云昭也吃饱落了筷，她随即便起身去里屋帮裴彦文取朝服。

彼时的屋子安安静静的，外头隐约能听见几个丫鬟撤碗碟的“叮当”声，裴彦文则坐在罗汉床边随意地翻著下午乔妗姒帮顾云昭算的账册。

当顾云昭捧着衣物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裴彦文抬头道，“你方才的那个提议我觉得可行。”

“恩？”顾云昭一时没跟上他的思绪，“二爷说什么提议？”

裴彦文举了举手中的账册，“你想和三房一起做生意的事儿，我觉得可行。不过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寒舟这两年帮着侯府打点外户，说实话若是普普通通的营生他还真未必看得上眼。”

“这事我也要再琢磨琢磨，等有眉目了我再同二爷说。”

顾云昭当下可不敢把要和张世存一起养马的事告诉裴彦文，一来是张世存那边还没有给她确凿的消息，二来她还在等一个人。

算算日子，若是路上一切顺利，那人三日后也差不多要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