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高门内宅的老把戏
暖香坞内,田嬷嬷很快就带着一个相熟的老大夫进了屋。
顾云昭当时人依然滚烫,也吐过了一回,肚子还隐隐有些作痛,吓得她僵硬地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
老大夫给她把脉的时候也是越探脉神色越凝重,最后在看了顾云昭的舌苔和掌心后,老人家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夫人这脉象看着倒不像是风邪,更像是中毒。”
顾云昭猛得抬头,忍住了一阵干呕恶心,死死地抓住了一旁扶着她的玄歌,强迫自己务必要镇定。
“您确定吗?”可她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因为过于紧张而险些咬到了舌头。
老大夫眯了眯眼,犹豫了一下以后道,“没有看到毒物残渣之前老朽也不敢十分确定,不过看夫人指尖微紫,舌苔增厚,还伴有高热恶心之状,那多半是伤寒草所致。”
“可有解?”玄歌在一旁慌忙地问。
老大夫点点头,非常麻利地开了一张方子递给了玄歌。
“此方即可解,切记,四碗水熬成一碗,药汤要浓,一口喝下。之后夫人可能会再呕吐一两次,但是只要热度退了就没事了。”
“可……会伤了腹中胎儿?”顾云昭咬了咬牙,脑海中还是有些混沌。
老大夫闻言又探出两指搭在了顾云昭的手腕上,仔细把了片刻脉后如实道,“夫人胎相暂且平稳无碍,那毒物只伤及了夫人的皮表而已。”
见顾云昭依然抿著嘴不说话,老大夫随即又道,“老朽姓尚,是田嬷嬷的同乡,早些年还在同济堂做大掌柜的时候倒是一直会来侯府出诊,夫人若是信不过老朽,也可将这方子交由太医院的高大人过目。”
“您老认识高大人?”顾云昭被老大夫的细致入微感动地红了眼。
说实话,就在方才,她心里确实有过对老者的一丝怀疑,毕竟她无害人之心,但却不代表她没有防人之心。
说她中毒,此事可大可小。
毒是何时入的她口,府里是什么人下的毒,是针对她又或者她只是误食,这毒究竟是不是老大夫所言的什么“伤寒草”,这些都是要细细去辩清的。
她现在是一张嘴管着三个人,不可能凭著陌生人一句话就往肚子里灌药。
尚老大夫点点头,用故作轻松的口吻对顾云昭笑道,“高良毅这小子入医启蒙还是在老朽这儿学的呢。”
“……那……有劳您老开药。”顾云昭沉默片刻,然后重重地点点头。
“夫人放心,老朽等您喝完药以后再走。”
尚老大夫动作很快,玄歌和素银手脚也很麻利,不到半个时辰,一碗浓浓的汤药便端到了顾云昭的面前。
期间,田嬷嬷还进来宽慰过顾云昭,和她解释说这位尚老大夫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给侯府瞧病。也是因为这层关系,田嬷嬷今儿一出府就直奔商府,在元月初一的清晨,把老人家从热炕上挖了起来。
隐隐察觉到肚子越来越难受,顾云昭当即也顾不得什么,二话不说就端起了药灌了下去。
不消片刻,她只觉得浑身开始冒汗,胃里翻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
尚老大夫见状赶紧让人拿铜盆过来凑到了顾云昭的面前。
顾云昭随即抱着盆“哇”得一声,吐出了好几口乌褐色的污秽之物,然后她顿觉腹中难受渐弱,人也好像轻松了起来。
尚老大夫赶紧又给顾云昭把了脉,很快的,他的脸色也跟着见了好转。
“好在夫人身子底子好,筋骨硬朗,想来那伤寒草也没有食入很多,眼下这一吐,确实基本吐干净了。回头等老朽再给您开一剂温润益补的方子,喝上几日应该就没事了。”
尚老大夫说著又笑眯眯地看了顾云昭一眼,“首辅大人与夫人真是好福气,夫人这双生脉象已经很稳健了!”
顾云昭只虚虚地靠在床头,闻言竟不知到底应该哭好还是应该笑好。
“之前高良毅也说,三个月以后就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双生子了。”她心有余悸,却又因为脉象而开心不已,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
“确实是双生子无疑了。”尚老大夫以医者之姿轻轻地拍了拍顾云昭的肩,又探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夫人,退烧了。”
顾云昭闻言长长吁了一口气,却依然不解地问,“我有一事不明白,我从未听过伤寒草这种毒,若真有人想着要给我下毒,为何会用此毒物?这种毒会伤及腹中胎儿吗?”
“伤寒草其实算是一种药,治热毒风邪之症,克暑克利,生寒生阴。但此物药性烈,又刺激脾胃不宜克化,所以一般的大夫很少会用它。若说对胎儿的伤害,便就是因为此物药性阴寒而导致母体像是染了风寒而滑胎流产。”尚老大夫说著顿了顿,“哎……这也是高门内宅的一些老把戏了。”
“那我现在这样……”顾云昭有些着急了,慌乱握住了玄歌的手后看向了尚老大夫。
尚老大夫赶紧宽慰她,“没事,这不是吃了一剂解药了吗,夫人放心,可能因为无意中你误食的药量不多,所以毒性并不重,现在吐完了,问题就不大了。”
顾云昭随即沉下了心,谢过尚老大夫以后又命玄歌封了一封厚厚的红包给他做诊金,然后才让田嬷嬷把人好生地送了出去。
这一来一回地折腾完,外头天色已然渐亮。
待田嬷嬷回屋,顾云昭便让玄歌关上了屋门,只仔仔细细叮嘱眼前几人道,“我中毒一事,暂且不要告诉二爷。”
“夫人!”田嬷嬷、玄歌等人皆万般不解,急急开口相劝,“如此大的事儿,怎能不告诉二爷!”
“只是先不说而已。”可顾云昭却依旧坚持,“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先暗中去查,等有什么蛛丝马迹了再摆上台也不迟。”
她说著闭了眼思忖片刻后又道,“这件事多半就是冲着我来的,我们不动声色,才能让对方不知道此番下手到底成功没有。对方一旦松懈了,我们才能有迹可循。我怀着孩子我自己明白轻重,我要的就是揪出那个下毒的人,不管是谁,我只要那人亮在明处即可,至于该怎么处置我不管,所以届时我一定会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二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