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和亲公主（25）

已经用呼延哮这个镇国大将军的身份登基为帝，取得了匈奴国王位的莫国亡国皇子，也就是鬼面，在这一刻对宁芙说，他希望宁芙能够留在他身边，做他的王后。

一个英俊的事业有成的男人对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宁芙还对鬼面的脸有特殊情结的前提下，一般来说这个女人都会感动的。

“你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这样的画面，不知道是多少爱做梦的女孩无法完成的梦，宁芙如今近在咫尺，内心却嗤之以鼻。

显然，宁芙对鬼面近乎求婚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反而在庆幸自己已经把自己的陪嫁侍女侍卫偷偷送走的同时，也被被鬼面的气的颤抖。

她和有着这张脸的男人做过不只一次夫妻，但宁芙不会觉得只要长着这样脸的男人就是完全没有私心，值得信赖，付出一生的存在。

她很清醒，所以历经折磨，她还是胜利者。

鬼面能够取代呼延哮是她的功劳，甚至成为匈奴国的大王也有她的原因，她明明为了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却连放她离开都不肯。

她不相信鬼面是因为喜欢她才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虽然两个人之间很有共同语言，虽然两个人琴瑟和鸣，虽然两个人之间有暧昧，但宁芙认为这个请求和爱情无关只和政治有关。

鬼面凝视着宁芙的脸，他能很直接的，从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眸子里看出这位美丽高贵的公主现在是何等的愤怒。

他很清楚，这一刻自己应该是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老老实实说清楚来取得原谅换取合作的，但偏偏宁芙那句‘不相信他是因为爱让她留下’的话，刺激到了并不脆弱但在感情上脆弱的心。

鬼面盯着宁芙的双眼，压抑着那种难以言说的疯狂：“你为什么会觉得，臣不是因为爱你，才想和你在一起的。”

还算能洞察人性的宁芙这一刻没有感觉到鬼面眼中的疯狂，或者说她看出了疯狂，却不懂这份疯狂的缘由。

在宁芙面前，他放低了姿态，自称臣，把自己摆在低微的位置上，就是希望宁芙能看到他的心，他的真挚。

但宁芙却只是嗤笑着摇了摇头：“你是莫国的皇子是匈奴国的王，无论如何这个臣字您都不该对本宫说的。至于为什么会觉得您的请求不是因为爱，事实您比更清楚，不是吗？”

鬼面很想说自己就是因为太清楚自己的心，才会无法接受宁芙现在的态度。

但他更知道的是，阐述了真实想法却用利用的态度去对待，只会把宁芙推得更远。

所以他隐藏了自己的负面情绪，满是真挚和诚意：“长公主无需这么快就和我拉远距离，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并无任何虚情假意。”

宁芙见过太多的人，在很多时候，男人的真心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的。

所以她没有去争辩什么，只是无比认真的反问道：“那你肯不肯让我回宁国。”

什么喜欢不喜欢，真心不真心的，连最基本的要求都不肯答应，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鬼面也哽了一下，他被宁芙的直白刺激的有些难堪。

但在这一刻，他舍弃了自己那萌芽的感情，因为他清晰的意识到，宁芙太清醒了，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和宁芙说感情。

而他也可悲的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对这个长公主产生了感情，明明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任何人，可是他偏偏喜欢上了，还是在这个最复杂的局面下发现了真心。

江山，美人，他所能选的从来都不是后者。

而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说实话：“假如可以，我也想给你自由，不愿意把你囚禁在这皇宫之中，逐渐失去生气，只是有些事情，我真的需要你。”

他说的真挚，但宁芙却早就被鬼面不愿意让他回去而失去了平常心，她没办法冷静的和他交谈，每句话都满是讽意：“……本宫可没想到自己一个没有权利干政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用处。”

鬼面再次被刺痛，却只能压抑自己被心悦之人厌恶的痛苦，尽量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陈述道：“你的身份，之前的传言，都是一个能帮我集中权利最好的武器。”

见自己说政治说事实而稍微收敛了怒意的宁芙，鬼面为了让宁芙不那么厌恶自己，只能尽可能的把他想要她留下的理由，说的只有政治和礼仪：“假如我册封你为后，匈奴国的皇族贵族一定会尽数反对，他们不能容忍先皇后的妃子成为皇后也不能容忍敌国的和亲公主成为皇后，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会反抗我的决定，甚至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比如以死进谏。”

这倒是宁芙真的没有想过的道路，主要还是觉得这个提议漏洞太大。

她虽然已经尽力克制，但仍是难掩自己对这个计划的嘲讽：“你就指望那几个烈性自的用生命进谏来削弱匈奴国臣子的势力？”

鬼面尽量装作没有看出宁芙的讽刺，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回答道：“不只如此，所有提出反对意见的人，我可以不杀他们，但可以冲冠一怒为红颜，罢免他们让他们远离匈奴国的势力中心。”

说到底，还是要把宁芙这个人利用的彻底。

更是显得刚刚所说的因为喜欢宁芙留宁芙不离开那么的苍白可笑。

宁芙心想，还好自己不是个单纯的恋爱脑，不然真的相信了鬼面一开始喜欢他的鬼话，而放弃一切留下来陪伴，不只是要被利用个彻底，所期待的真情也根本就不会存在。

还好她骨子里根本不相信权势烘托下的爱情，还好她早在听说鬼面登基那一刻，就把那微弱的爱慕的火苗给掐碎了。

因为隐瞒了感情，因为埋葬了爱慕，此时的宁芙面对这种把自己利用到死的计划只有深深的不屑和嘲讽：“你这个计划不错，一旦你要立本宫为后，几乎匈奴国所有的臣子都会反对你。而你手握兵权，他们的反对对你来说微不足道，根本不会影响你的地位，反而能帮你收拢权利，可你这是要把本宫往祸国妖姬的身份上带。”

鬼面笑了笑，他凝视着宁芙的脸，满是痴迷和爱慕：“虽然宇文政让人厌恶，但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长公主的确是第一美人，任何一个人看到您都不会不动心。”

宁芙却只把这种痴迷和爱慕当做伪装和迷惑自己的骗术。

开玩笑，一个男人都打算利用自己的名声把自己变成红颜祸水被万千人唾骂了，她还能傻乎乎的脑补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不成？

更别说她压根就没有相信过他了。

所以宁芙无视了鬼面那炙热到让人烧起来的情谊，冷冰冰的思考着刚刚谈话的内容，宁芙想了一下后总结道：“所以，为了你的政权争夺，你打算利用本宫做幌子来革职那些在匈奴国有实际权势的人，在把你能控制的人安插提拔补位，来达到真正意义上对匈奴国的掌控？”

“不错。”虽然宁芙的字眼很冷漠，只有利益，但鬼面也的确是无法反驳宁芙的每一个字，只能选择认同。

此时此刻，宁芙虽然心里不悦，甚至有些厌恶，但嘴上还是赞叹道：“的确是妙计，最多被人说在女色上拎不清，但却可以不耗费太多兵力来完成改革，不明真相的人也只会责骂本宫祸国，大王最多就是个识人不清被女色迷昏了头，历史对女人永远比对男人苛责的多，遗臭万年的是我，永远都不会是你。”

这个道理，鬼面何尝不懂？

只是，这是他现在所能做的，能走的唯一的安全又稳定的捷径。

假如他不这样做，他靠本事来瓦解匈奴国的内部，那需要的时间太久，他等不起也不愿意等，他只能利用宁芙这个身份和地位都非常敏感的女人来完成心愿。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不配说爱，更不配表达爱，所以他选择把爱藏在心里，默默的去喜欢，不说出自己的爱慕让宁芙厌恶。

可是，在宁芙谈笑着说自己会遗臭万年的时候，鬼面的心还是狠狠的揪了起来，终是说出了不符合自己现在身份的话：“我会保护好你……”

对此，宁芙毫无波动。

甚至，在鬼面以为宁芙不会同意这个计划的时候，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不过是谩骂，比起亡国根本算不得什么。本宫答应你这个计划，但是你也要答应本宫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鬼面紧张又满怀期待的问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宁芙同意他的计划欢喜，还是因为宁芙愿意留在他身边而快乐。

宁芙可不知道鬼面心里那些弯弯绕绕，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第一个条件，你在位期间不得对宁国发兵。”

“我答应你。”鬼面答应的痛快，他本就对宁国没有恶意，不只是因为宁芙还是因为宁国国主的知遇之恩，更是因为宁国的风气真的很好，他不愿意那样温柔的地方被战火波及。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宁芙再次用另一种方式提及了自己暂时难以完成的心愿：“至于第二个条件，那就是在本宫一定程度激发民怨的情况下，杀死本宫。让本宫隐姓埋名回到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