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险中求
阁楼上的贺延安和唐远察觉到了前院中不同寻常的动向,为了不使自身滑向阴谋的深渊,两人必须马上做出反应。
他们在阁楼完全被孤立,现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即使想到办法喊来值守的差役,那也赶不上眼前的紧急。
“完了,现在这火烧眉毛的关头,偏偏一个人也指望不上!”唐远气愤地朝着上锁的大门重重锤了一拳,仍旧是徒劳。
不过他的话倒是给了贺延安提醒。
火?贺延安心里冒出了一个激进犯险的想法,他们现在确实很难引起那边的注意,可若是走水起火,那他们便不能不管。
可是这个计策十分危险,很可能没等来救援他们就先殒命了。而且在这阁楼里的人并非贺延安一个,这么大的事不能无故牵连他人。
“解元公,我有一个不成计的计策,不知该不该用。”贺延安道。
那边唐远是已经急得心烦意乱,边敲窗户栏杆边道:“快说吧,都到这个关头了,死马当活马医。”
贺延安心想说不定我们真成死马了,可是这种关头这么不吉利的话当然不好挂在嘴边,他刻意沉了嗓子,缓声道:“此事十分冒险,但若成了我们就能出了这楼,至少可以和前来搅混水的人面对面。”
“你快点说吧!别卖关子了,老子现在就想出去把害我至此的人狠狠揍一顿!”唐远激动得破口大骂,此时已经完全不在乎身为解元的风度。
贺延安只说了一个字,火,唐远愣住了。
“贺延安,你是疯了不成?要是我们自己点火,说不定没等人家把我们怎么样,我们就成了冤死鬼了!”
“对,是风险很大,所以我才问你,要不就直接行动了。事态紧急,办与不办都要快点拿主意。”
“我……!你还真是个疯子!”唐远忿忿地骂了一声,可他的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显然他们都被居心叵测的人逼到了悬崖边上,再不争取主动往后的日子恐怕只能束手就擒,但若真不幸把自己烧死了,他都不知道下了地府这账该怎么算。
就在此时,前院又爆发一阵群情激奋的呼号,唐远听不真切,但实实在在被吓到了。两边的危险都在迫近,逼着他快点做出决断。
“罢!”唐远牙一咬心一横,“与其受人摆布死得窝囊,不如拼一把,就算事不成也算轰轰烈烈来了一遭,动手吧!”
打定主意后,两人开始分别翻箱倒柜找能点火的东西。
这里不是正式监牢,有很多过去使者留下的东西,贺延安翻箱倒柜,找到了不少松香琥珀。
“我找到一些好东西,烧了容易起烟惹眼,就由我来点火吧。”
唐远立即担心地跑到窗户边望过去:“那你那边不就危险了吗?”
贺延安语气平静:“是我提的计策,当然应该由我来承担后果。你记得等到人来就马上跑出去,就算我不幸遭难,也要和那些想泼脏水的人死磕到底。”
没等唐远回答,贺延安就把灯油倒在各种矿石和熏香料上,用找出来的火燧打出火星,不一会儿,松香点燃,浓烟逐渐冒起。
贺延安并非有勇无谋之辈,他把松香等物扔在上风口,同时也撕下了被褥的一角,浸饱了水之后掩住口鼻匍匐在地,努力控制呼吸的频率,等待外面的人发现并来救援。
唐远费力踮起脚尖看到对面已经浓烟滚滚,着急得不行,不停地拍打门窗,大声喊叫着想引人注意。
约半刻重的时间过后,唐远终于听到许多人踏楼梯的响动,总算是把救兵给盼来了。
“大人!差爷!是贺延安那边起火了,你们快去救人呐!”
此时官差们也顾不得责备,把门锁打开将唐远放出来,但重获自由后的唐远却不愿走,一定要跟着一起把贺延安给救出来。
关押贺延安的房间已经漫出黑烟,官差们近前连眼睛都很难再睁开,就算有钥匙也半天捅不进去,唐远看着着急,上前把人撞开,就算眼睛被熏得难受也拼着一股气把锁打开了,然后奋力一撞,浓烟扑面而出。
猛烈咳嗽一阵后,唐远扇开面前的烟,努力睁眼一瞧,只见贺延安扑到在地,看起来情势十分不妙。
“贺延安!你怎么了?你可不能出事啊……咳咳咳!你要出事了我怎么去见你家人啊!”
唐远一边咳一边喊,不顾浓烟和高温冲进去找贺延安,但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一张湿漉漉的布巾被迎面扔了过来。
“……别吵了,那么大的烟你喊这么大声,是嫌吸的烟尘不够吗?”
见贺延安抬起了头,唐远揪起的心终于放下了,凑上前去狠狠打了几下他的背:“你小子让我担心死了!没事干嘛不做声……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已经代贺延安回答了这个问题,唐远也醒悟过来此地不宜久留,扶着贺延安出了满是浓烟的房间,一同上来的官差也开始有序灭火。
人救出来了,一切有惊无险,贺延安除了遭了白眼和几句训斥以外,也确实达到了他的目的,逃出了阁楼。
此时郑雷也带着卫元忠一起过来了,卫元忠看到贺延安平安逃出生天,脸上抽了抽,然后就想转身告辞。
“今天既然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就先不打扰了。”
可是郑雷却展开猿臂把他拦住了:“卫大人,别急着走啊,你不要确认在押人员的安危吗?下官这就一一点名,和你交付清楚。”
郑雷看得出贺延安和唐远都对这位派下来的大人面色不善,而且这火起得蹊跷,于是便决定拖住他,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好戏。
点名开始,同在阁楼里的还有别的一些人,都是同榜名次靠前的举子,可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的时候,贺延安立即警觉了起来。
“李季同,怎么喊了两次了还是没人应啊?是跑了还是怎么样啊?”
终于,人群中有个白衣书生怯怯地举起了手,但头一直是垂着的。
“这就是李季同啊,我刚好也有事要找他,这就把他带回去吧。”卫元忠上前拉过那位自称李季同的人,而且一直在前挡着他的身子。
贺延安觉出蹊跷,一个箭步上前,把那人扯过来,定睛一看,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他不是李季同,那个所谓上差也有问题,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