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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搜山

小蝶同季寸言相熟起来,这几日便住在驿站了。

本来季寸言的蛇毒差不多快好了,却又在湖边同青麟母蟒恶战时受了些皮外伤。小蝶一边为她上药疗伤,一边听她绘声绘色地讲今日的大战。

“听起来真凶险。如果不是小张天师的上清箓,你可就没命了呢。”小蝶对季寸言道。

“说得也是……现在想想我也后怕。那蛇嘴能张开那么大,好像一口就能把我吞进去。毒牙都有这么长呢。”季寸言还比划了一下,“为了报答张霁,日后我揍他,就只用三分力气好啦!……哈哈哈!真不错,他简直要对我感激涕零才是。”

“你们两个,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仇人,见面总是吵架。不过,你也算是舍命救了简大人呀。他有没有谢谢你?”

“他没抓住那条母蟒,气得脸都黑了,回来路上都不说话,还谢谢我呢。”季寸言撇撇嘴道。

“你们明日就要沿着那个湖的地下水去找受了伤还在蜕皮的母蟒了吗?”

“嗯,雷棋师兄说让大家今晚都好好休整,明天可得走山路呢。 我说,好朋友就不能循着它的毒粉找到那条母蟒吗?你猜张霁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它又不是狗!’”季寸言还把张霁的口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哈哈哈哈……”两个女孩子都笑了。

简少麟站在季寸言房间门口,便听到后面这几句。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扣了扣季寸言的房门。

“哪位?”小蝶问道。

“是我。”

小蝶对季寸言做了个鬼脸,小声道:“是简大人的声音。可能是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的呢。”然后,她又对着门外道,“简大人稍等片刻,姑娘家开门,总得先收拾一下。”

简少麟轻轻叹了口气,倒是老老实实地等了许久,季寸言才把房门打开。

“简大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简少麟听得方才说话的并不是季寸言,便往她屋内看去。

季寸言猜中简少麟在看什么,道:“方才答应你的是小蝶姑娘。她怕生,是而不敢面见大人。”

她是妖,所以不敢跟你这个妖见愁打照面。

简少麟了然地点点头,便对季寸言道:“我来是想多谢季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

季寸言笑道:“好说好说。大家都是同行,又都在官门做事。守望相助是应该的!当日画舫之上,简大人不也救了我一命吗?”

简少麟对季寸言淡淡地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只鸡蛋大小的精巧锦盒,递给季寸言。

季寸言倒是颇为犹豫,没有当即接过来,却只是疑惑地瞧着简少麟。

简少麟道:“这是姑娘今日在湖边遗失的东西,我无意捡到,所以来还给姑娘。”

季寸言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对简少麟不好意思道:“啊,原来是我的耳坠呀。谢谢简大人了。”

说毕,她才将锦盒接过。

简少麟对季寸言道,“夜深了,我就不叨扰了。”

“那,明天见!”季寸言说毕就想关上房门。

简少麟对季寸言道:“其实……”

“嗯?”

“那条青麟大蟒法力高强,你是个姑娘家,倒不必一定要进山搜山。既然受了伤,不如就在驿站将养几日吧。”简少麟道。

季寸言道,“放心吧简大人,我可是自小便跟着我三哥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了。明日绝对不会拖大家的后腿的。说起拖后腿……你明日不如好好照顾小张天师吧!他轻功简直差到没有,明日遇到什么绝壁断崖,搞不好还得你把他背过去。”

大概是想到那副景象有点好笑,季寸言还笑出声来了,“那就明天见吧!”

“嗯。”

告别了季寸言,简少麟转过身,步入天井之中,他的眼神忽地沉下来。

他生得好看,只是眉眼下压,带着几分阴沉凶狠,是而虽然五官阴柔,却透出一股不好惹的气场。月色下,简少麟脸色神色阴晴不定,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半分温柔。

待季寸言关上门,小蝶从屋内屏风后走出来,这才敢说话。

她对季寸言道:“说实话,简大人长得真好看!眉眼又美,又不女相,哎呀,他是不是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呀?”

季寸言撇撇嘴,道:“倒没听说……大概是因为钦天监做事情也大都是在月黑风高的时候,哪家姑娘想见他,只能在夜里闯乱坟岗吧?”

小蝶被季寸言逗笑了,她想了想又道:“之前他总是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我都没注意他究竟长什么模样。方才他对你笑了下,我才发觉他长得真好看。”

“说起来好像是……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在杀妖放火的,谁也不会留意他本人究竟长什么模样。但是仔细回想一下,他确实长得挺好看。”季寸言将那个简少麟用来装耳坠的盒子打开,将耳坠从里面拿出来,又从腰间取出单下来的另一只。

“这对耳坠真好看呀。”小蝶道,“是今年苏州这边最时兴的颜色同款式了。不知道京城今年是不是也时兴石榴红呢?”

“是的呢!早春就流行啦!我还订做了一条手串呢,可惜来不及戴上,就跟三哥去了覆船山。唉……不知道三哥什么时候能到苏州来。其实我觉得我三哥长得才好看呢。比简少麟好看!”

两个女孩子于是嘻嘻笑了一阵子,便熄了灯睡觉了。

第二日一大早,简少麟同雷棋、季寸言和张霁,带着靳捕头同他手下捕快,一齐来到昨日斗青麟母蟒的峡谷。

简少麟道:“昨日我们重伤那条蛇妖,又令它提前蜕皮,现下它身体虚弱,跑不太远,大概就在这片深山密林之中。趁它还没有恢复元气,我们一定要尽快将它抓获。”

靳捕头一名手下道:“但是这里密林这么大,那条蛇有十几丈那么长,我们要从何查起呢?”

简少麟道:“我会让张天师将此处湖水染成红色,大家进入密林中后,注意水源,山涧溪谷、暗河瀑布,只要水是红色,大家就得多加提防。沿途观察有无破碎的蛇皮。如果见到线索,就用信号烟火通知我们。”

张霁此时已经将一把不知道什么粉末撒入浅湖之中。

他这把粉末不多,也就手握一把,但是眼前整个湖面竟眨眼变成红色。

捕快们都啧啧称奇,小声议论起来。

雷棋道:“我同简大人、张天师同季姑娘会各带一队人马,大家兵分两路进入山谷。”

简少麟还特地瞧了季寸言一眼。她似乎真的很喜欢那对石榴耳坠,娇嫩的红色映衬着少女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更显清新活力。于是,他收回目光,对雷棋点点头。

季寸言跟张霁从西面进入山谷,行走不过数里,她再回头去看,另外一队人马便已隐没在密林之中,再也看不到了。

此处山谷罕有人至,植被茂盛,且无路可走。众人行进十分艰难,遇到乱石断木拦路,还得停下清理。到了晌午时分,却还没走到预定路程的一半。

一个捕快对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的季寸言道:“季姑娘,季姑娘。”

季寸言手上还拿着一支随手在路边薅过来的柳枝把玩,听到有人叫她,她回过头去。

“咱们歇一歇吧!都走好久啦!”

季寸言瞧着被自己远远甩在后面的张霁和一众捕快,噗嗤一笑,道:“好吧!刚好我肚子也饿了。”

大家找了几块平坦干燥的大石头坐下,拿出干粮来。

季寸言见双手都是汗渍泥土,又听到附近有潺潺水声,便对张霁道:“我去洗把脸就回。”

张霁道:“你别跑远啦,不然一会儿我们走了也不叫你。”

季寸言道:“呸!你们走那么慢,一会儿我走前面去也不等你!”

说毕她便蹦蹦跳跳消失在灌木丛中。

一个正在啃米糕的捕快瞧着季寸言的背影,对张霁道:“张天师,不然你开个天眼看一看,这季姑娘是不是妖怪呢?”

张霁表情古怪地瞧了他一眼。

“我们几个大男人,走了这半日都累得气喘吁吁,脚都挪不动了。她怎么还蹦蹦跳跳的呢?这体力,还是个人吗?”

张霁道:“也是,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个女的。刚刚徒手就把那根拦路的大木头拖到路边去了,哪有女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另外一个捕快道:“不然怎么能做玄镜堂的密探呢? 总不得有两把刷子才行?我看小季姑娘不错,日后嫁了人,相公肯定不敢欺负她。”

“就凭她这捉妖除怪的本事,她相公也不敢欺负她呀。”

于是大家嘻嘻哈哈笑了一阵。

张霁刚准备吃干粮,突然皱起眉,道:“此处是不是有点怪?”

“哪里怪?一路行来不都是这样难走。”头一个捕快道。

“初上山时,四周还有鸟鸣兽叫的,路上还有些蛇虫鼠蚁。怎么到了此处这么久,我都没听到一声鸟叫?”

众人侧耳去听,此处果真静的出奇,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之外,竟连风声都不闻。

“所有鸟兽都避开这里,说明这里一定有非常厉害的猛兽蛰伏。难道有什么豺狼老虎?!”一个猎户家出身的捕快道。

张霁却摇摇头道:“飞禽走兽会怕豺狼老虎,但是虫蚁不怕。此处连一只小飞虫都没有,可见十分邪门。可能咱们已经离那条大蛇近了。”

众捕快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纷纷拔出腰间大刀,四下警戒。

此时,季寸言突然从远处跑回来,看神情也有些不对。她没注意到众人神色有异,只是拉起张霁便往来路跑去,一边说:“张霁,出事啦!我看到那边的小溪水变红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众捕快也不敢在此处多待,便跟着季寸言同张霁来到一条小溪边。

“刚刚我就是在这里洗脸嘛,洗着洗着就发现溪水变红了。咦?”季寸言低头去看,只见这条山间小溪清澈见底,水质清亮,哪有什么“变红”一说?

张霁盯住小溪瞧着,却没说话。

一名捕快道:“这溪水挺好的啊。小季姑娘是不是眼花了?”

“我才不会眼花呢!我的眼睛好得很。”季寸言道。

张霁却还是没说话,只是认真盯住水面。过了片刻,那溪水果然变成了红色,不过喘息间,红色溪水便沿着河道的方向流走了。

“我说吧!不过为什么会一会儿红,一会儿又不红呢?”季寸言道。

“这些山涧溪流本就是又无数分支汇集而成,又分散出去,遍布如网,也许是上游支流曾经被那条蛇妖爬过,是而变红,其他的溪流没事,所以水没有异常。”一个捕快道。

“水是从上游流下来的,咱们溯流而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吧!”季寸言道。

众人计议已定,便逆水上行。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果然见到一张长长的残破蛇蜕横在溪流中央。便是它令溪水变红的,也因为它的阻隔,这条支流并不通畅,红水显色才会断断续续。

众人往四周看去,在这片大蛇蜕横过的两边山石树枝上,还挂着一些细碎的白色蛇皮。

那条青麟母蟒一定在此处蜕过皮。这些被蛊毒“催熟”过的蛇皮干裂不整,它无法将其整张蜕掉,只能用身体摩擦山石树枝,一点点把皮磨掉,而这条溪水,是它润滑身上的枯皮用的。

这景象外加巨蟒蜕皮情景的想象,有点恶心。

“这么大一张蛇皮,它是不是蜕皮蜕完了呀?小张天师你曾经说过,如果它蜕皮完成,它可就天下无敌了。”一个捕快道。

张霁摇摇头道:“这皮是被药力催化而蜕,想要蜕干净并不容易。而且刚蜕了皮的蛇体表面并不坚硬,十分脆弱,我们还有机会诛杀它。”

季寸言已经走到一块空旷处,举起手中的一枚小竹筒,往半空发射出一枚信号弹。黄烟追着一簇火花往上腾去,火花在半空炸开了一朵蓝色烟花。

不多时,远处也升起一朵蓝色烟花回应。

然后,季寸言将手中竹筒正立在地上,一股蓝烟继续从竹筒里升起来,为雷棋指明具体位置,让他们能循烟而来。

做完这些,这队人马也没有停下。短暂修整后,大家顺着蛇蜕的方向往深山探去。

季寸言还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给雷棋留下了记号。

“根据两边树枝倒伏的方向,那条蛇应该是往东南面去啦。”季寸言对张霁道:“我在前面,你殿后。”

张霁皱眉道:“你一个姑娘家,打什么前锋?万一遇到一颗大蛇头对你张开血盆大口,你连躲都没地方躲。”

季寸言撇嘴道:“不然你做前锋?可是你连我都打不过,轻功又差不多没有,跑也跑不过。你对着大蛇头也没什么本领施展啊。”

“谁说我没有。天师诛妖自然有自己的本事。你好好在后面跟着,哦,带着我儿子。”

众人商议完,便往东面探寻而去。

倒得傍晚时分,暮色四合,张霁同季寸言站在一处绝壁山崖边,往山崖下看去。

那条青麟母蟒从这山壁上游移蜿蜒而下,凭着人的两条腿,是绝对跟不上了。

此时,简少麟同雷棋也从后面顺着季寸言的记号和蛇痕赶了过来。

“它不是水蛇吗?也这么能爬山啊?”季寸言问雷棋。

张霁道:“又不是水里的鱼,这种蛇jioapei捕食都得上岸,爬个山又有什么难呢?十几丈的蛇爬在山壁上,那模样想想还很壮观呢。”

“噫,你自己想想就成,别说出来啊。我都想得起鸡皮疙瘩了。”季寸言道。

简少麟叹了口气道:“天色不早了。此处居高临下,相对安全,我看咱们今天得在此处露营了。”

张霁逗季寸言道:“你去找一张蛇皮来。”

“干嘛?”

“钻里面睡觉啊。钻里面最安全。满山的飞禽猛兽、蛇虫鼠蚁,都会离你几丈远。”

“我才不要呢。臭也臭死了。”

雷棋点点头:“我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去找一张。”

张霁道:“不是吧?你真去啊!我是逗你师妹玩呢!”

简少麟将宝剑插在一边的地缝里,盘腿坐在峭壁边上,皱眉瞧着这旷野暮色的美景。他背对众人,明显跟谁也不想说话。

季寸言瞧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地道:“简大人今天又不高兴吗?”说完这句话她又自己笑眯眯地补充道:“不过他好像没什么时间高兴过。这样不会很闷吗?”

张霁对她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嘴巴不是吃,就是说,一刻也不停。”

季寸言白了他一眼。此时雷棋真的觉得蛇皮裹身这招可行,硬拉着张霁捡蛇蜕去了。其他捕快也都四下散开,三三两两去捡些干柴生火。季寸言一个人无聊,于是便干脆去找简少麟说话。

她坐在简少麟身边,两条腿悬空搭在峭壁上晃悠了几下,然后侧头问简少麟道:“简大人,你吃不吃糖?”

简少麟瞧瞧季寸言递给他的那个淡粉色的锦囊糖包,装糖的袋子粉嫩可爱,里面的松子糖也晶莹剔透,看上去十分诱人。但简少麟却摇摇头。

季寸言便自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看着这悬崖峭壁上落日夕阳的景色。

“平日里很少在这个时间登高望远,其实夕阳下的景色真好看啊。”季寸言道。

简少麟冷冷道:“等太阳落山,天色全黑了,荒郊野外里,景色再美也危机四伏。”

“唉……咱们这么多人在一起,就算有dalaohu也不怕了。简大人也不必时刻如此紧绷的,再厉害的人,也该喘口气呀。”

简少麟道:“我习惯了。”

季寸言又侧头将简少麟打量了几眼。简少麟五官立体,从侧面看更少了几分因眉眼太美而显得阴柔的气质。她笑道:“你跟我三哥还真有点像。要是他现在在,也一定跟你一样,心事重重,又不爱说话。”

简少麟看了她一眼,道:“寻找野兽痕迹,首先须得隐藏自己的气息,然后要保持五感灵敏。若是猎人狩猎,更是如此,有时候还得把野兽的粪便涂在自己身上掩盖自身的味道。你这袋糖一拿出来,不止会暴露自己,而且还会招来蛇虫鼠蚁。吃进去,嗅觉便会变得迟钝,再有猎物出现,你也闻不到味道了”

季寸言一愣,低头看着自己装着松子糖的糖袋,道:“你这样说了,我这糖,还吃不吃呢?”

简少麟唯有叹了口气,对季寸言道:“随便你吧!谁也没指望你能发现那条蛇妖。现在我们都在,又有蛇蜕掩护,也不怕野兽夜里进攻跟什么蛇虫鼠蚁。”

于是季寸言又开心地吃起松子糖来。

雷棋将张霁引到偏僻处,在一丛灌木枝叶上,取下一张数个手掌大小的蛇皮来。

张霁道:“你不会真的想找一张人皮大小的蛇蜕当睡袋吧?这些蛇蜕内阴寒湿毒,对人没好处。要想吓退野兽,只需取一些回去,在火上烧了就成。”

雷棋却没理他,只是将那块蛇蜕平铺在一处平摊大石上,然后从怀中掏出另外一块差不多大小的蛇蜕,将两块皮铺在一起。

张霁觉得雷棋的举动有些奇怪,便也凑过来看。

雷棋道:“张天师,你过来瞧一瞧。这是那条被你和我师妹合力诛杀的青鳞公蟒身上的蛇蜕,这是现下那条母蟒刚刚蜕下的蛇蜕。你看看这两块鳞片的大小。”

张霁定睛去看,见那公蟒的蛇蜕一块鳞片得有半个是手掌大小,而母蟒的鳞片,便已经是自己两个手掌那般大小了。

“怎么公蟒会比母蟒小那么多?”雷棋问张霁。

“说得也是,难道这两条蛇不是夫妻,而是母子么?古来公蛇一般都比母蛇个头大,性格也更暴戾。我也曾经在野外见过公蛇求偶不成,会恼羞成怒活生生将母蛇吃掉的情景。你这样说,这两条蛇确实十分古怪。”

“古怪的不止这个。那日在轻音画舫,那条蛇妖曾经褪下人皮,用真身攻击我师妹,又挣脱了简少麟道七寸之钉逃出生天。那日这条母蟒,可没有昨日咱们看上去那么大。一天仅仅五六丈长,昨日那条,可有十数丈了。”

“昨日我们同那条母蟒斗法,它颈部被雄黄宝剑刺伤的剑痕犹在,是而轻音画舫、深谷浅湖的母蟒一定是同一条。”张霁思索片刻后道,“这条母蟒好生厉害,如今居然能见风而长么?”

“几日之间,身长足足长了一倍之多,再放任它长下去,可就得绕着苏州城也能缠一圈了。”

张霁摇头道:“倒也不必如此担心。其实世间万物,生老病死,都有其无法逾越的规矩。就算那条巨蟒成蛟成龙,也不可能无限制地长大。只是这种长法,又确实不合常理。”

二人沉默片刻后,张霁后知后觉道:“雷大哥你叫我过来,是想单独同我商量这件事么?”

雷棋点点头。

“这事儿你还防着简少麟呢?”

雷棋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简少麟这个人此次来苏州的目的不太单纯。他看上去好像对那条母蟒十分在意,甚至数度涉险,也要将那条母蟒诛杀。我怕他另有别图。而且说实话,他与那条母蟒交手数次,隔得也最近,昨日还差点被巨蟒吞吃入腹。以他的能力,这条母蟒见风而长的异事,他应该早有察觉,只是他一直闭口不提,就更加显得他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大家不都是想尽快把这条蛇妖杀了。”张霁道,“杀了它,拔得头筹,最多就是龙颜大悦,皇帝赏赐而已。还能得到什么……呢?”

张霁的最后一个字拐了个弯,音调往上拔了几度又降下来。

他看向雷棋,道:“内丹?”

雷棋一挑眉。“你是说,简少麟一直主动出手,就是想拿到这条母蟒的内丹?”

“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别的了。妖物的内丹都是吸取了千年的山川水脉之气,日月精华,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不过对你们这些朝廷命官也没什么大用。他如果想要,开个口不就得了。如今在苏州城,他的官最大。你们也拦不住他,我看你们俩也没想要那颗内丹。”

雷棋也摇头,不明所以。

季寸言跟简少麟一同看着崖边风景,日头渐沉,天色也暗了下来。季寸言打了个呵欠,便站起来对简少麟道:“不看啦!反正也没法看到那条巨蟒现在藏身何处。”

简少麟没说话。

但是季寸言却看着悬崖下的山谷犹豫了片刻后道:“嗯?”

简少麟察觉季寸言这一声“嗯”的语气有异,便抬头看她。

季寸言道:“这悬崖下的丛林里,是不是有道弯弯曲曲的路呢?”

简少麟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也站起来与季寸言并肩往峡谷下的平地丛林看去。果然,夕阳斜照,在植被覆盖住的丛林上方,确实有一条不太明显的压迹出现,因为此时夕阳的光线打在上面,阴影明显起来,所以才能被人的肉眼捕捉到。

“这是,那条十几丈的大蛇爬过,树木倒伏,所以留下的痕迹吧?”季寸言问简少麟。

简少麟点点头。

“那我们站在这里观察,就能看到巨蟒去哪里啦!”季寸言道。

这时,雷棋跟张霁也已经回来了。

“雷棋师兄。”季寸言跟后面跟上来的雷棋打招呼。

雷棋递给她几个红色野果道:“采了几个果子给你,还挺甜的呢。”

“谢谢雷棋师兄!这是什么果子呀?会不会有毒呢?”

“放心吧小季姑娘,这果子是咱们这儿常见的野果,没毒的。”一个捕快对季寸言道。

雷棋道:“我看小张天师吃了,好像没事,所以就给你也摘了些。”

“合着你们俩兄妹拿我试毒呢!”张霁气得哇哇叫。

季寸言把果子放在一边,拉着雷棋来到峭壁旁,把自己的发现讲给他听。

“果然!看了那条蛇妖,是往东边去了!”雷棋道,“明日天亮咱们就下山,一路追击!”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简少麟突然说,“它咱们好像是往苏州城内去了?”

雷棋定睛一看,点头道:“确实,出了咱们脚下这片密林,的确是苏州城的方向。它受着伤,照理应该找个僻静处等身上鳞片坚硬后,再出来兴风作浪。为何如此急切?”

“这也没什么奇怪。蛇的报复心是极强的。它若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立时吃几个人泄愤也不是不可能。”张霁道。

简少麟摇摇头,“这条蛇虽然恶毒狠辣,但是心思缜密,不像是那样沉不住气的人。”

“啊!”季寸言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说。

大家都看着她。

“它爬走的方向,正对着的,好像是世子府啊!”

“依山郡?!”简少麟、雷棋同张霁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个名字。

季寸言转过身,对三人点点头。

“它去依山郡做什么?会情郎?定康世子都成灰了。”张霁皱眉道。

“你会用内丹把你情郎化掉啊?!”季寸言怼他。

“那谁知道呢?不是说女人心海底针吗?”张霁跟季寸言抬起杠来。

“内丹?内丹啊!”雷棋打断两人。

“什么内丹?内丹早被好朋友吃了。”季寸言道。

“你知我知,张霁知,哦,简大人现在也知道。但是这条母蛇不知道啊。”雷棋说出自己的推理,“你们想一想,这条蛇妖此时一定很想拿回内丹,再与我们一战。几百年的修为呢!如果被它把内丹内化,可就天下无敌了。至少我们都只是它的一盘菜。”

简少麟微微皱眉,没有搭话,但心中也开始盘算起来。

“可是它之前都闯不进依山郡, 现如今又能怎么样?”季寸言道,“若是它当日害死世子时就拿回内丹,后面就没这么多事了。”

雷棋对季寸言道:“师妹慎言。”

季寸言吐吐舌头。

“当日不行,如今却不同了!”张霁道,“当日我估计它个头大抵就跟那条公的差不多,也就三四丈的模样。但是如今,若是它以原型入城,十几丈的体长,它把整个依山郡从地底掀起来再翻个个都不是难事。”

季寸言道:“想想它那个个头,确实…… 那咱们要如何对付它呢?”

张霁道:“依山郡好说!依山郡的布局本就有驱邪辟妖的作用,只要我们加以利用,想要对付这条蛇妖,不是问题。”

简少麟问张霁道:“你对依山郡地形很熟?”

张霁道:“那日我初一进门,就看出这依山郡的风水布置,乃是出自我家大师兄张云初的手笔。只要是我张家之局,我既能设,也能破!只是……上次深谷没抓住那条蛇妖,我们就吃了准备不充足的亏,这次,咱们得赶在那条巨蟒之前到依山郡去布置准备。看来我得连夜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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