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她有很多很多一个人的时候, 可今天却突然不想一个人了。李砚后来也真的没有走，他们一起吃了饭，一起洗澡, 一起在床上翻滚。她觉得心里踏实了一点, 之前那些郁结在温存之中，慢慢地消散了。所以有时候她是真喜欢跟李砚待一块，她觉得他可以让她短暂地忘记一些烦心事……“嘶……别咬我。”被窝里，她挣扎着往外躲了躲。李砚吃饱喝足, 正是慵懒，闻言嗯了一声。他的尾音微微上扬, 有几分疑惑在里面。阮云乔解释道：“快要拍戏了, 别在我脖子上留痕迹。”李砚了然，没有再动她。“晚上出来得急，东西都没带……你明天回去吗, 回去的话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我的行李箱给我拿过来。或者你不来的话，帮我寄一下。”“回去拿个行李都不想了？”“我妈气没消，而且, 潘启明在家，我不想看到他。”李砚短暂地回忆了下, 才想起了潘启明这个人。那是她继父的儿子, 常年在国外上学, 自阮云乔搬到京上，他只在高中的时候见过那人几面。他记得阮云乔和潘启明关系不好, 高中的时候, 她在回家的路上埋怨过几次她的继兄, 说他对她妈态度很差。“陈姨肯定不敢给我寄, 我妈也不肯。你去的话就说里面有你的东西就行了，我妈不敢拦的……”阮云乔说着说着弱了声，默了半晌后，李砚低眸看了眼，发现她已经睡了过去。他看了她一会，嘴角轻扬。接着，把人往自己怀里拖了拖，也闭上了眼睛。——第二天李砚把行李箱给阮云乔拿了过来，阮云乔则在同日去华辰签了合同，签完当天下午，她拿到了剧本。在家看了两天后，剧组安排人接她去剧本围读。这部剧叫《昭妃传》，讲述的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婢女一步步成为昭妃，最后成为皇太后的故事。演皇帝的男一号叫王霆宇，一线男演员，女一号张颖则是目前娱乐圈四花旦之一。阮云乔饰演的栀月这个角色不算女二，但戏份比较重，后期还会成为一个反派人物。这种祸国殃民的美人，对五官和身姿要求很高……所以之前饰演这个角色的演员突然罢演，剧组才那么糟心。所幸，余泺挖到了阮云乔。《昭妃传》目前拍摄已经快一个月，阮云乔栀月这个角色虽然重，但戏份跟男一女一比起来少得多，集中在一块，一个月时间能全部拍完。这也是她想接下来的原因之一，这个寒假拍摄结束后，开学后她也不用请很多假。刚开始拍摄的这段时间，阮云乔融入也挺快，她虽非科班出身，但到底之前接触过，拍起戏来没有什么生疏感。该她的时候就去，没到她的时候她就坐在边上背台词。这天，要拍皇上选秀的一个场景。开拍前，阮云乔坐在她的小马扎上，一边看台词，一边让发型师

弄她的妆发。“云乔。”这时，副导演走了过来，给她拿了份午餐。阮云乔微微一顿，赶忙说了声谢谢。“饭快点吃，等会第一场是你的。”阮云乔：“好的副导。”“这两天看你状态不错啊，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副导没走，拉了张椅子在她边上坐下来，“怎么样，都还习惯的吧。”阮云乔点点头有：“习惯。”“习惯就好，还有啊，你下午这场戏相当于你戏中第一次出场，跟你之前拍的那几场人物状态要不一样知道吧，你这个……”这边副导说得津津有味，另外一边的餐桌上，饰演琳贵人的佟予宁轻嗤了声，“颖姐，你说为什么选她演栀月那角色啊，一个新人……制片方也真敢。”佟予宁是张颖旗下的艺人，当初张颖有推她去演栀月，但是被否了。后来剧组卖张颖的面子，给了佟予宁一个女三的角色。但佟予宁心里是不服气的，她喜欢栀月这个角色，因为琳贵人太中规中矩了，没什么意思。张颖吃了口沙拉，淡淡道：“人家长得好，年纪也小，选角导演选她自然是有他们的想法。”佟予宁：“……是有点想法，副导看起来就很喜欢她，好多次都亲自去拿盒饭过来给她吃。颖姐，副导跟她是不是早认识了。”佟予宁这话说得隐晦，但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的张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不外乎是说阮云乔搭上了副导演罢了。张颖抬眸往阮云乔那边看了眼，此时副导演正坐在她边上同她说话，看着，是有点过分热情了。不过那女生长得也实在扎眼，艳丽浓颜型，即便是在美女成群的娱乐圈，也大概率会成为拔尖的存在。她收回了视线，说：“不要因为丢了个角色就随便编排别人。小宁，控制好你自己的嘴，不然出了什么事，我不会给你善后。”佟予宁愣了愣，连忙赔笑：“哎呀颖姐，我会不乱说话，这不是只在你面前说两句么……”“在我面前也不要说，我并不想听这些。”——拍了十多天后，除夕也快到了。除夕前几天，组里安排了一场饭局，包了个大包厢，跟大家一起庆祝。阮云乔做为重要角色之一，自然也出席了，只是没想到进包厢后，发现除了剧组的人，还有华辰的几个高层。其中一个她还见过，就是上次试镜的时候，在电梯遇到的那个姜总。但想想这剧是大ip，还是双顶流支撑，高层看重也正常。反正阮云乔只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问到她什么的时候回答一下，当个半透明人就好了。不过她想当个半透明人，有人却并不愿意让她透明。酒过三巡，包厢里的人都有些喝多了，副导从离她几个位置远的地方挪过来，带了杯酒让她喝酒。“云乔，你这个栀月演得很不错啊，我跟制片之前还说过，你是很有前景的一个演员。我在大家面前可说你很多好话啊。”副导喝得红

光满面，说话的时候俯下身来，脸就在她边上。很近，近到她能闻到浓烈的酒味，还有油腻中年男子身上特有的一股，令人不适的味道。阮云乔眉头很浅地皱了下，稍纵即逝。她微微侧身，拉开了跟他的距离：“副导过奖了，多谢您。”副导笑：“谢就不用了，来，喝酒！今天开心，我们喝一个。”阮云乔：“副导，我身体不太舒服，可能喝不了……”“别推辞啊，我可是很看重你的，来，就一口，咱们就喝一口就好。”副导坚持着，其他人的视线便也转了过来，但好像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没有人说什么，甚至制片那边也附和着说，就喝一杯没什么。阮云乔在外自然是能喝酒，也喝过。只是在新一波人面前，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表示自己能喝。“快快快，小姑娘家家怎么这么墨迹。”副导催促着，把酒杯往她身上送。阮云乔抬手挡住，接过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可以，也不能去得罪这里的每一个人，她没有那个底气也没有那个能力。这份工作，她太重视了。她静默着看了他几秒，轻笑了下：“谢谢副导，那我就喝这一杯，谢谢您的照顾。”说着，一饮而下。副导开心道：“哎呀，这就对了嘛～”觥筹交错，接下来，餐桌上还是各种各样的聊天内容。而那副导后来也并没有说这一杯就行了，没一会又绕到了阮云乔这边。阮云乔连着跟他喝了几杯后，借口上厕所，从包厢里离开了。她并没有喝多，但因为喝了酒有点上头，怕怒火压不住，所以才出来冷静冷静。还以为这种班底不会有乱七八糟的情况，可原来喝多了酒，有些男的还是会原形毕露。阮云乔烦得要死，想一走了之，但走到电梯口，理智又回来了些。她这么一走自然是得罪副导，而他在剧组里又有一定的影响力，得罪他后还不知道她以后拍戏会受什么影响。阮云乔咬了咬牙，转身往包厢走去，可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靠……钱是难赚，可屎也难吃啊！她凭什么要忍咸猪手啊！不去！！“还打算进去？”正打算转头离开，突然，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阮云乔倏地转头，只见一个戴着银丝框眼镜的男人站在她后面。正是姜傅城。她愣了下：“姜总。”“不想继续喝酒，现在就跟我下楼。”他开口道。姜傅城说完这句后就没后续了，直接往电梯间走去。阮云乔犹豫了几秒，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电梯前，等电梯的时候，阮云乔看了眼前面安静的男子。这人现在是在给她解围？毕竟这样就不是她要走，而是老板姜傅城“有事”叫她一块走，她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叮——电梯到了，姜傅城和阮云乔走了进去。电梯开始下降，就在阮云乔腹诽着的时候，姜傅城说道：“阮小姐，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事问你。”“姜总，

您说。”“这部戏结束，有兴趣签华辰吗。”阮云乔：“我，没想好。”姜傅城看了她一眼：“今天这饭桌上，你应该看得出来，你自己是所有人调侃的对象吧。”阮云乔抿了抿唇。是，今天在场有好几个演员，可最被为难的，是她。“大部分新人都会有这种时候，但背靠大树的新人就不会有这种烦恼。阮小姐，你希望你自己是哪种呢。”姜傅城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可那笑并不能让人觉得和善，反而感觉到假面的气息，商场上常有的那种。原来他之前在包厢里虽一直在跟旁人说话，可也在纵观全局。她在里头为难他看在眼里，但当下他并不阻止，只到了现在，才跟她讲道理。阮云乔眉头轻皱了下，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好好考虑。”姜傅城点头：“那就希望阮小姐能考虑出一个好的结果了。”“嗯。”华辰成立还没几年，算是个新影视公司，但她看网上的资料就能知道，华辰老板姜傅城是个富二代。他是从家里独立出来发展娱乐行业的，手里拥有的资源很不简单。这也是华辰虽然新，但没人敢小觑的原因。所以姜傅城是有底气说这种话的——背靠大树好乘凉，华辰定会是大树。而她倚靠着大树，在外自然也不会任他人轻视。阮云乔这么想着时，两人已经走出电梯，到了酒店门口。门口停了一辆车，是在等姜傅城的。“姜总，如果这部戏后我跟华辰签了合同，公司那边能不马上安排我其他任务吗。或者……我毕业后再签，可以吗？”说完见姜傅城有些疑惑看过来，阮云乔解释道，“我确实不想放弃您递过来的橄榄枝，但是我也想正常毕业。”姜傅城沉默了两秒，走到车旁，拉开了车门：“送你回去吧。”阮云乔愣了下：“啊？”姜傅城：“路上谈。”阮云乔明白过来，点头道：“好。”上车后一路，基本是阮云乔在说，她交代了自己从大一开始触碰演艺圈的经过，也说明了她平时的课程，以及京大毕业的严苛性。她是想拍戏想赚钱没错，但她也想正经毕业。如果签了约接了戏或其他什么活动，行程太满了，她注定不能正常上课，也就不能正常毕业了。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开到阮云乔住的小区楼下。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又跟姜傅城道了谢，“姜总，麻烦了。”姜傅城：“阮小姐今晚说的话我也会告诉余泺，她会想出一个最优方案。”阮云乔眼睛微微一亮，这么说，他是同意延迟签她，或者签她之后只挑她有空的时间安排工作了。她对他笑了笑：“谢谢！”“没事，华辰要做好，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获益可能性。而阮小姐，很大概率是一个获益点。”很典型的商人头脑，这也是阮云乔会上车跟他谈的原因。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人和副导那种人不一样，副导将

没名气的小演员当玩物，而眼前这个人，则是将之当作商品。她宁愿是后者，没黏糊糊的恶心事，就是互惠互利。姜傅城的车从眼前走后，阮云乔才露出了真正开心的表情，为她虽然还模糊但是有了方向的未来。她扬着唇朝小区门走去，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侧面人行道上站了个男人。男人穿着黑色大衣，差点淹没在黑夜里，但好在长得好看，一张脸生生把人从黑暗里拖了出来。阮云乔一顿，心里的欢喜突然达到了顶峰，她急需和人分享快乐，不然，她就要憋死了。于是她轻快地朝那个黑衣男人跑了过去：“李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