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狼心狗肺
乔松知道此事重大,死死握住那瓶子,谛听将乔松再次驮到背上,端木柔双手结印,凌空剪出莲花影,抛向那铜柱,那影一触那铜柱立刻化为人的模样,继续受刑嚎叫,矮子紧随谛听飞出那铜柱地狱。
乔松坐在谛听背上,耳畔是呼啸的风声,他的眼前依次掠过各色幻象。
忽见郭嘉出现面前,双眼流泪道“我自问生前只是有些贪心,不想却枉死,你若带我回去,定是让那狗精吞噬了,不死不生啊。”
端木柔慌道“莫慌,我们是来救你的,”
“他们骗你,那妖怪拍死了我,又怎会救我呢,”
“那日是你化成魑魅,谛听为救我才---”
“你当日见情形,都是那妖兽幻化的,都是假的,求你放手,扔掉瓶子,放我条生路吧。”
乔松盯着手中瓶子犹豫了下,又死死握住,闭上双眼,平心静气,再睁开,面前哪里是郭嘉,分明是个青面獠牙鬼,“你这不时好歹的生魂,我要吃了你”说罢那鬼张开大口要咬,乔松顿觉一阵恶臭拂面,头晕目眩,倒头从谛听身上栽了下去,喊叫不得,以为必死无疑,闭上了眼睛,感觉死亡触手可及。
黑暗中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一声雄浑悠长的嘶鸣划破长空,上惊天际,下震黄泉。
一只巨大的鸾鸟,浴火而飞。
那火红鸾鸟巨大无比,鸿前麟后,蛇颈鱼尾,颧颡鸳思,龙文虎背,燕颔鸡喙,五色备举,身下生有三只巨爪,凶猛却美艳。鸾鸟将那韩楚抓于爪下,腾空飞去。
醒来已是正午光景。乔松四下张望,发现自己躺在端木柔的床上,松了口气,只记得被只怪鸟抓住,便没了意识,至于如何脱险,他觉得等下要问问他们。猛然想起那白玉瓷瓶,四处找寻,发现在那枕边完好,这才放下心来。
端木柔推门进来,见他已醒笑道“真是让人担心,你险些掉入那业火之中,若不是我,只怕----”
乔松道:“多谢你。”
矮子“噗哧”刚喝的一口水喷了一地,“哈哈哈,怪鸟。”
乔松脸红“不是怪鸟,我一时失言,莫怪。”
“没事,不怪,以后就叫怪鸟,怪鸟,哈哈哈。”
夜风凉,碧空星闪。
郭家后园,端木柔坐在石阶思索,谛听一边打着呼噜,乔松挨着端木柔坐下,用草叶扒拉着地,涨红着脸问“有个问题,不是要我舍身替谁受过,为何后来---,莫不是你舍不得我。”
矮子回眸一笑“其实本来也不用你替代。”
乔松愣怔“那你为何要让我和端木那样装扮。”
“不是我让的。”
“分明是你,还有那什么十二因缘法--”
“地狱行枯燥,无趣,你们一黑一绿多喜感。”
“你……你竟然是为了找乐趣----”
矮子笑道“你看今夜星空可比昨夜铜柱地狱的美丽。”
乔松抬头,想起昨夜孤魂怨眼,不觉哆嗦,怒冲冲的转头不理她。
“乔松生气了。”端木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桃子递给他,“这是明月醉,可解君烦忧。”
乔松捧着桃子想起之前桃夭梦境,苦笑道“吃的东西你才不会给我。”
“哼,在你心中,吾竟是这般贪吃坏人啊。”说罢端木柔拂袖离去,
乔松手中的桃子竟化为青烟,什么也没有留下。乔松顿觉心生醉意,趴在石阶上做一长梦,梦中荒土地上,一只三足鸾鸟盯着自己,高傲自负,身披五色彩羽,上附五种纹路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威风凛凛,长长嘶鸣,音若屈辱。顿觉山摇地动。
乔松冲着她微笑,那鸟儿傲慢甩头飞去,他竟然喜欢上了端木。
矮子一早梳妆打扮,今日竟换了一身鹅黄襦裙,很是端庄。
据谛听说,是约了那赵小隽去城外游玩。
端木柔啃着一只鸡,嘴里塞着肉问“黑狗怎么不去。”
谛听白了她一眼不搭理她,继续啃着骨头。
乔松小声道“据说那赵小隽,样貌奇丑将谛听吓到了。”
“小白脸,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矮子刚出来就听到他们几个多嘴,似笑非笑的望了谛听一眼,谛听忙眯眼装睡。
乔松见瞿如吃力的提着个重重的点心匣子,忙迎上前帮忙,道“我陪你去吧,”
矮子将那匣子往他手中一塞,扭头假装嗔怒不理他,
乔松淡笑,拎着匣子跟着出去。
身后端木柔骂道“狗精,心里不舒服来打一架啊。”
谛听道“爷最近痔疮犯了,正想吃肉补补身子。”
“你”
“来”
七转八拐终到那赵家院外,矮子上前拍门,见无人应,环顾四周无人,偷偷单手结印穿门而入,再给他们开门。
乔松进来满脸怒色道“这种鸡鸣狗盗之术,以后少用。”
矮子瞪眼鼓嘴,“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乔松忽然想起昨夜梦中鸾鸟,不
觉会心一笑。
矮子推门入屋,见屋中阴冷,赵婆子躺在床上不住咳嗽。
“婆婆,这是怎了。”
赵婆子虚弱睁开眼见是矮子,强撑起身子道“长流来了,没事没事,昨夜被雨淋了,受了点风寒,睡会就好。”
乔松疑惑问“昨夜晴空,无风无云,哪里来的雨,莫不是老婆婆您烧糊涂了。”
矮子道“你才烧糊涂呢,”说着边从怀中掏出一颗核桃,照着乔松头上磕了三磕,核桃碎裂,胡内核桃仁与常见不同,中有丝红色,外表晶莹剔透,“婆婆把这个吃了,醒来自然好了。”
赵婆子只当是普通核桃,接过来吃下,核桃仁入嘴即化,似乎注入一丝鲜血,让身体血脉翻滚,顿觉热汗淋淋,矮子扶着赵婆子睡下,眉头紧锁,盯着那屋内新生破损处。
矮子忽怒发狠,指着那墙角破损处,吼道“这母女二人已然够凄苦,为何还来火上浇油,若日后再来,小心破尔等魂体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刚落,只觉一股子阴风顺着破洞逃散而出,屋中方觉有了人气儿。
乔松问“刚刚你拿什么敲我头,都敲出包来了。”
矮子道“那是决明子,普通人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乔松懵懂笑言“你是好人。”
“什么延年益寿,不过是让人减肥顺溜了。”端木柔没有好气的道。
似乎这几个到一起就要斗嘴,端木柔不阴不阳的一段话,让矮子急忙解释。“我不是,我若是好人自要渡她们出苦海,结果却因畏惧,不敢吭声。”
乔松望着她“若长流畏惧,让我来帮她们,即便得罪了谁,最多这条命让他拿去。”
矮子苦笑“你真是奇怪,随我们入那地府炼狱,又要甘愿用命换他们出苦海,有时我真觉你傻,但又庆幸能遇到这个傻瓜。”
乔松迷糊,挠头傻笑道“怪事见多也就不怪,而且我没做亏心事,不怕将来报应。”
“我说你定是当年孟婆汤喝多了,生成个笨瓜。”
黑狗笑的欢乐。
“我看你是从娘胎里出来就做了鬼,人没当过一天,竟学人说人话了。”端木柔骂道。
忽然门外声响,小隽推门而入,乔松误以为夜叉入门,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一愣忙用手遮脸“我不知道有客在,吓到你了。”
矮子忙说“他摔倒是他刚才做了恶事受的报应,和姐姐无关。”
“怕今日不能与长流你去白塔寺了,娘亲生病,我要侍候。”
“没事,改日我们再去,照顾婆婆要紧,”
小隽憨笑挠头。
乔松见她挽着裤腿,粗腿上都是污泥,赤膊通红,手中提着一黑长物件,问道“手中何物?”
小隽道“刚去河中抓只泥鳅,想熬汤给娘喝。”
端木柔感动“姑娘孝心让人感动,等下让人送些参茸过来。”
小隽推辞,矮子忙说“不要白不要,反正他们家有很多。”
“郭家,莫不是那炼丹的郭家。”
乔松点头道是。
小隽忽然拿起扫把,横眉怒目道“这里不欢迎姓郭的,滚。”
乔松不解“为何?我并不姓郭?”
小隽扫把已到,将那乔松打出屋外。
矮子忙让乔松先走,自己拉住小隽“姐姐为何如此恨那郭家人。”
小隽冷静许久才道“多年前,家父是郭家的掌柜的,那郭丧妻多时,见身怀六甲的母亲美丽,便玩笑说若腹中产女,便娶做妾氏,家父受过他的救命之恩,当即答应,便将未出世的我许了他的儿子,谁知他后来见我长相丑陋,反悔,娶了那娼妓李银,而那李银不知从何处听说许婚一事,便三天两头让人来我家门前嘲笑说些是非,恨的我父抑郁而终。”
矮子双手托腮,思索半天才道“这姻缘天定,姐姐莫要伤怀。”
“我自知丑陋,不配那郭家,但那郭家如此欺人真真可气。”
“姐姐可信得过我?”
“当然。”
矮子笑的神秘,手化鹰爪直穿小隽心肺,只觉身在醉梦中,肚子疼痛,低头看肚皮已经让那矮子划开,她此时正把那肠胃心肺都拿了出来,在那一本正经地整理。想挣扎却发现动弹不得,惊愕哭道:“我向来和你无怨仇,你为何要害我”
矮子笑言:“别怕,我只是要还你六根清净。”小隽见腹中空空,底部有根绿色经络,却被团黑气裹着,矮子随手在地上捡根草叶放在旁边,从容地将肠胃装回去,又将伤口缝合。
矮子拍拍手,小隽顿觉清醒忙起身施礼,虽身姿仍旧粗鲁,但眼神却已媚态十足,声音柔情万千。“谢谢。”
矮子擦擦手上血污,嘟嘴道“姐姐刚才还说我要害你。”
“刚刚未醒,莫怪。”
矮子道“姐姐日后有何打算。”
小隽道“继续做那丑女。”
“这?”
“这二十年,守着这身夜叉皮浑噩过日,习惯了,再度几十年便可重新投胎。”
矮子笑莹莹道“既然这闲事已经管了,还有什么怕的,我还你千娇百媚,姐姐到时赏我颗莲种就成。”
“你这丫头,到不吃亏。”
二人说笑,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