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客人
李彻看着近在咫尺的柳素，从她身上隐约嗅到一丝幽香，只静静对视，却始终对她的话未置可否。
柳素倒也不多加逼迫，端坐回木凳上喝着碗里的米糊。
“平儿啊，我家里刚蒸了菜团子，听说你家来客人了，特意给你送两个来。”
“我家今儿煮了鸡蛋……”
“今儿家里打多了柴，让虎子给你送来点。”
院落里忽而传来此起彼伏的妇人声音，柳素侧目往窗外瞧去，只见几个妇人领着儿女站在矮墙外。
平儿忙开了门将人请进院来：“各位婶子快请进。”
“平儿啊，听说你家里来了客人，快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啊。”
平儿为难的看了看，柔声说道：“婶子，家里不过是来了远房的亲戚，我妹子怕生，见不得这么多人，要不，婶子们还是回去吧。”
其中一位胖妇人不满的撇了撇嘴：“我说平丫头啊，咱们可是多少年的邻居了，那可比亲人还亲，你看咱家你柱子哥到现在还没娶媳妇儿呢，我可听说你这两个亲戚长得可俊，咱们是什么关系啊，你给介绍介绍，等成了，婶子以后天天给你送鸡蛋。”
旁边的瘦妇人一听，忙接话道：“他们家能送我们家也能啊，你看你菜花姐，可能干了，这十里八乡哪有人配的上，听说你这两个亲戚家里可有钱，长的一脸富贵相，是不是啊？”
柳素侧目瞄了一眼李彻：“看来，殿下今日命犯桃花了。”
说着便听得院中有人喊了一声：“娘，屋里有人在看我们呢。”
还未等平儿反应过来，便见一群人向屋子里蜂拥而去。
柳素系好衣裳，轻叹一声：“穷山恶水出刁民，我帮殿下过了这一关，殿下可要想想该怎么报答我。”
话音方落，便听得门被粗暴的推开，妇人们看着屋子里一对俊俏的男女眸子里满是欣喜。
“我就说有吧！这回妮儿的亲事有着落了！”
“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李彻还未弄清柳素话中的用意，便见柳素眸子里满是惊慌，突然冲进他怀里，颤抖的语气中带着哭腔：“相公……他们是谁，素素好怕……”
门口一众人皆愣了愣，便见平儿挤了进来，见状，平儿也愣了愣，继而大声道：“各位婶子，我妹子怕生，你们这样吓坏她了。”
李彻敛眸瞧着怀里的人，思绪微顿，随即抬起手臂将她环住，又抬眸扫了眼门口的人，目光中满是冷意。
众人见两人是夫妻，一时都埋怨起来。
“不是说是兄妹吗？”
“早上小全子说是听见他们是兄妹啊？”
“这小兔崽子，骗了我三个菜团子，找他算账去！”
“他还骗了我两个鸡蛋呢！”
平儿皱着眉头不禁说道：“各位婶子，全子从小到大在咱们村里坑蒙拐骗惯了，你们怎么能信他的话呢。”
“拿，拿着东西，咱们回家了。”
“娘……我，我做小也行啊……你看他长的……”
众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柳素窝在李彻怀中不禁有些想笑。
是啊，像他这么风度翩翩，多少姑娘连做小也巴不得呢。
“嘶……”
柳素扯痛手臂，皱了皱眉，只见血色又从白布下渗了出来。
众人刚走出平儿家的院子，便见一列轻骑卫围了上来，妇人们慌张的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紧接着轻骑卫后，一辆金丝云帘玉流苏的铜铃马车驶停在门口，两队铁甲卫紧跟其后。
为首的少年一袭麒麟暗纹墨晕灰的劲装长袍，眉目凌厉，墨发高束，自银鞍马背上翻身而下，拂了衣袍，立在马前，打量了眼前简陋的小院。
“霍，霍二少爷……”
平儿低低唤了一声，眉目间似有些愣怔。
霍羡负手侧眸，瞧了一眼：“你认识我？”
平儿连忙低下头，跪道：“小人的爹娘是将军府里的花匠，小人曾远远见过您。”
“鉴之，小爷来了。”
一听这目中无人的语气，柳素便猜的八九不离十，从李彻怀中站起，低声道：“殿下，这是你第二次欠我人情了，记得还。”
说罢，便勾了勾唇角，转身走出门。
霍羡一见柳素从屋子里走出，眸中顿时亮了起来，紧接着将目光落到她渗血的手臂上，皱起眉头：“怎么受伤了？他没保护好你？”
柳素弯眸笑笑：“霍小将军怎么对我这样好？上次校场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李彻走出门，正瞧见霍羡关切的看着柳素，淡淡开口道：“这不是叙旧的地方，回去再说。”
柳素瞄了一眼擦肩而过的李彻，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角，随即将平儿从地上拉起来，弯眸道：“多谢你了，今后若有难处，尽管拿着这个到长安侯府来找我。”
说着，柳素将腕上的银镯褪下塞到了平儿手中。
平儿看着手里的镯子，又望向柳素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旁的村民只看着马车军队离去，想了想又将拿来的东西争先恐后的递到平儿手中。
柳素坐在马车上，余光瞥到霍羡看向李彻的眼神，似是想说些什么，敛着目光缓缓开口道：“既耽误你们说话，我可以下车骑马。”
说着便要下车。
李彻瞧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淡淡回道：“不必，说吧。”
见李彻对柳素丝毫未有防备，霍羡犹疑片刻，随即说道：“城中这两天风声鹤唳，为了找你们，李行把皇城里的禁军借调出了一半，闹的满城风雨。”
柳素微微扬唇：“看来，皇上还在偏向他。”
霍羡别有深意的看向柳素，柳素抬眸笑笑：“借调皇城禁军必是皇上的主意，这是在殿下面前，给李行找台阶下呢。”
李彻与柳素对视一眼，也未做回答。
“你准备怎么办？”
霍羡不禁又问了一句。
李彻侧眸看了一眼，淡淡回道：“自然不能驳了父皇的面子。”
听罢，霍羡瞄了一眼柳素又道：“长安侯从营中派出三千甲士，封锁了明都城通外的所有官道，皇上很不满。”
柳素虽面上仍挂着笑意，心里却有些担忧。
此番她倒是有些欠虑，父亲那边弄出如此大的阵仗，定会让皇上有所顾忌，还是要想个办法将此事压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