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母亲

“二小姐？”春丽快步从屋外走进来。

沈棠溪走进里屋，挑了身衣服：“给我更衣，我要去看母亲。”

春丽应了声好，便走过去帮沈棠溪换衣，整理仪容：“可是二小姐，外面还下着大雨呢，要不咱等雨停了？”

沈棠溪垂眸，现在自己是一刻都不想耽搁啊。“无妨，备伞。”

“是。”春丽走了出去，叫冬花拿来了几把伞，又担心下雨天吹风冷，于是再拿了一件薄薄的披风过来。

“一会，我跟母亲说话的时候，你偷偷去找到后院的侍卫长吴文，让他在太阳落山之前在后花园的凉庭里等我，我有事同他说。”

春丽点头：“是。”

“冬花，等那侍卫长吴文走后，你帮我去叫一下陆思姑娘。”

“好！”冬花应下。

沈棠溪打理完毕，春丽给她披上披风绳子系在胸前。

墨绿色的油纸伞打开高高举起，沈棠溪接过雨伞走出屋子，身后冬花跟春丽也各自打了把伞紧跟其后。

风呼呼地刮着，雨哗哗地下着。

街道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白白花的全是水，简直成了一条流淌的河，上面争先恐后地开放着无数的水花；

雨滴淅淅沥沥的打在油纸伞上，迅速而猛烈。

沈棠溪快步走着，估算了下时间，这个时候恐怕沈家男儿已经中了敌军的陷阱了，可是沈棠溪不放过任何的机会，哪怕…哪怕兄长们都死了，那也要把他们的尸骨带回来！不能让他们死在异国他乡！

母亲居住的院子离自己院不远，走了一会便到了。

院子门口守卫的两个家仆远远看到那大雨中的三个人影朝自己走来，于是其中一人赶紧开门，一人则去禀报。

沈棠溪跟两个丫鬟刚到门口，母亲身边的陈妈妈跟两个丫鬟便打了一把更大的伞在一旁撑着。

“二小姐，雨下这么大您怎么来了？”陈妈妈领三人走到前厅，上了台阶后帮着收伞放在一旁。

“陈妈妈，母亲这会醒来了吗？”沈棠溪脱下微微湿的披风递给春丽。

“醒了，六公主正在吃茶呢。”陈妈妈叫人递来了干净的毯子，轻轻帮沈棠溪擦去衣裙上的水珠。

“那就好，想必母亲这几天精神好多了吧。”

“是啊，昨晚还多吃了一碗饭呢。”陈妈妈淡淡说着。

她吩咐了人给沈棠溪换了被雨水浸湿的鞋袜。

沈棠溪进了前厅坐着，叫退了所有下人，除了陈妈妈。

陈妈妈站在一旁等候。

沈棠溪深呼一口气：“陈妈妈，你且坐下，我有话同你说。”

陈妈妈坐下了，疑惑的问道：“二小姐是有什么事吩咐老奴吗？”

沈棠溪望着屋外淅淅沥沥的大雨，沉吟片刻才说道：“上次宫中御医给母亲开得保心丸可还在？叫人拿上来备着。”

“是…”陈妈妈迟疑的说道，心中顿时产生强烈的不安：“二小姐，莫非是——老爷还有哥儿们出事了？”

沈棠溪抬眼，眼眶有些红了：“再叫太医一并过来吧。”

爹跟哥哥们一下子全奔赴黄泉，这换了谁都受不住，沈棠溪亦是如此，上一世她亲眼目睹了母亲知道消息后受打击过大，一下子就没有了气。

现在她必须先给母亲建设心理防线后，再说出这个消息。

陈妈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眸底已经泛起泪光。

沈棠溪看向陈妈妈，声音有些颤抖：“陈妈妈，我母亲一直很信任你，我从小到大也很尊敬你，不瞒您说，这个消息我已经知道了，本来是要等朝廷战报传回来之后才让大家知道的，但是我知道母亲受不住，我打算提前让母亲做个心理准备，之后母亲还要靠陈妈妈您照顾。”

“是，二小姐…”陈妈妈点了点头，整个人忽然间变得有些恍惚，她知道事情的轻重，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守住六公主，不能让她有任何的事情。

“老奴这就去叫太医。”陈妈妈缓过来后，打起精神去叫太医。

沈棠溪坐了一会，刚才的情绪已经平稳住了，她让陈妈妈去禀告一声。

陈妈妈将她带进了六公主的屋内。

“六公主，您瞧瞧谁来了？”

“是溪溪吧？”窗帘后模糊的身影坐了起来，传出一声有些沙哑的声音。

再一次听到母亲叫自己小名，沈棠溪按捺住内心情绪的波动，咬唇将眼泪憋了回去。

“母亲，我来看您了。”

陈妈妈掀开长长的窗帘让沈棠溪进去。

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容颜憔悴，身穿白衣的长发女子。

沈棠溪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母亲。”

六公主宠溺的抬手摸着她的头，缓缓开口：“外面打雷又下大雨，也不等会再来？身上湿了没有？”

“没有。”沈棠溪咧嘴笑着，鼻子一酸：“女儿就是想您了。”

“这个时辰，你姐姐应该再忙着入宫选秀的事宜吧？宫里来了画师要给沈家女儿分别画一幅丹青，丹青可是要呈给皇上，你还不去？等会画师走了，你就没机会进宫了。”

她才不要，宫里来的画师给她们画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狗皇帝看，他要是看上了就会选做妃子了。做了妃子就等于做了一只关在金边鸟笼里的金丝雀，没有自由。

红墙绿瓦，深宫后院，再也无法逃脱。

“我不要，女儿一辈子都不进宫，就待在母亲身边，照顾母亲。”沈棠溪抱住母亲，在她怀里撒娇道。

“哈哈哈，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进宫给皇上当皇后吗？”六公主抱住她，拍着沈棠溪的肩膀。“不进宫更好，母亲希望你一辈子活得开开心心的。”

陈妈妈走了出去，带了太医进来。

“嗯…我也希望母亲一辈子开开心心的。”沈棠溪抬眼看着母亲，“母亲，昨晚我梦见，爹爹，还有哥哥们中了敌军的埋伏。”

说着，她哽咽起来，泪水不自觉的滚落脸颊。

“爹爹跟哥哥他们都没能活下来，母亲你受不了刺激撒手人寰了，接着又有人告我们沈家通敌，而我们沈家的女儿们没权没势，受人欺负，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