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李晟的底气
“铜匠？”
刁青鸾刚刚将两束花放好，听到李晟的话，顿时诧异扭头看过来，瞬间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要作铜字？”
李晟笑着点点头：“不错，就是铜字。”
“用铜怎么刻字？”刁青鸾微微皱眉，疑惑不解。
“呵呵，走吧，过去一看你就明白了。”李晟轻笑一声，带着刁青鸾和廖木尔，走出长安书铺。
书铺之外，雕版大赛已经来到了第三天。
比赛的高台之下，人流量明显已经减少，但还是不时的会有长安百姓们驻足观看。
其中尤以五岁以下的小孩子居多。
因为五岁以上的孩子，都已经在家开始帮父母干农活儿了。
李晟专门看了一眼的雕版师父们的方向，依旧在低头篆刻。但是今天来的人似乎不齐。
少了两三个人。
李晟也没在意，转头离开。
班老头微微抬头，嘴角嗫嚅，似乎想要喊住李晟说什么话，但最终却什么什么都没说。
只是低头继续篆刻雕版。
李晟等人一路沿着东市的街道，来到一家铜匠铺。
铁匠铺抬脚就到，
店内温度，明显比外面高了不少，炉火烧的极旺，时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尉迟掌柜，尉迟掌柜！”
廖木尔率先迈步进入店门，就张口大喊。
连喊了两声，铜铺屋内，黑黝黝的布帘子才被掀开，钻出一个身材魁梧、长相凶神恶煞的壮汉，年纪四十岁上下，两只胳膊孔武有力。
“尉迟乌，铜铺的店主。听说以前，是吴国公尉迟敬德的家将。”
廖木尔小声给李晟介绍了一番，就赶紧迎上去。
吴国公尉迟敬德、尉迟恭？
李晟诧异的看了那壮汉一眼，先是心中一惊，随后才释然。
毕竟这里可是长安城，十个里面八个都有背景。坊市里随便丢块儿砖下去，都能砸到几个贵人亲戚。
更何况，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东市。
能在这里开偌大一家铜铺，掌柜的怎么可能没点背景。
“尉迟掌柜，这便是想出那个青铜印刷法的，李晟李公子。”
“这位是刁氏雕版的掌柜，青鸾小姐。”
廖木尔上前，笑着介绍道。
尉迟乌点点头，看向刁青鸾，笑道：“青鸾侄女，许久不见，生意可还好？”
刁青鸾笑道：“承蒙乌叔照顾，还能过得去。”
“以前能过得去，后面可就不好说了。”尉迟乌笑了一声，指着李晟道：“这位李公子不得了，搞出了个新法子。”
刁青鸾眉梢微扬，稍有诧异，回道：“乌叔，青鸾今天来，就是专程来看这个法子的。”
“哦？”
尉迟乌闻言，颇有些意外的看向李晟：“老夫还以为，这法子是你家秘法，常人不得看的。”
李晟这才上前见礼，拱手道：“尉迟掌柜说笑了，在下倒是觉得，这印书的法子，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尉迟乌眼神一闪，哈哈大笑：“这么说来，倒是乌某敝帚自珍了。既如此，那就进来吧。”
说着，大手一挥，掀开门帘，带着众人来到后院。
这一整个后院，依旧是一个大作坊。
“来来来，都把手上的活计停一哈。”尉迟乌拍拍巴掌，让手下们都停手：“今儿让你们都开开眼，看个新玩意。”
众伙计们纷纷停手，围过来。
尉迟乌指挥伙计们，生火烧炉、风箱鼓动，院子里的温度迅速上升，李晟甚至能感受到面上热风。
等温度上升到一定程度后，尉迟乌拿着一个钥匙进屋，很快将一大块铜锭，屋内搬出。
正是李晟之前，用之在长安制造轰动的铜锭。
这么大一块铜锭，即便是在铜铺里，都从来没有见过。一众铜铺伙计见到这一幕，纷纷面露惊色，瞪直了眼睛。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铜锭是何时进入掌柜的卧室中的。
“老廖，这一万贯铜的，融多少？”尉迟乌看向廖木尔。
廖木尔则看向李晟。
李晟大手一挥：“全融了。”
“全融？”
尉迟乌自认自己见多识广，但听闻此言，还是有些咂舌。
毕竟这可是价值一万贯的现钱。
但既然李晟已经吩咐了，尉迟乌也就没说说什么。
但旁边的刁青鸾，却早已震惊不已。
“这铜锭是你的？”刁青鸾愕然的看向李晟：“这是多少钱？”
李晟轻笑一声：“不多，也就一万贯。”
“一万贯！”刁青鸾轻捂嘴唇，再次震撼。
整个刁家能拿出的现钱，也就这个数。
现在竟然要直接融了！
不提被震得外焦里嫩的刁青鸾，在炉火灼烧下来，铜锭开始逐渐被烧的通红发亮，缓慢融化。
一个时辰后，铜锭已经彻底化成了液体。
尉迟乌又指挥伙计们，加入部分锡、铅。
锡可以有效降低铜的熔点；铅则可以增强柔韧性，不至于脆裂。
这都是千百年来，青铜发展中的诀窍。
前后一刻钟，青铜液已经彻底成形。
接下来便是浇筑。
尉迟乌吩咐几个伙计，又从卧室中取出一整套四书五经的木刻雕版，在黄泥板上印下印痕。
青铜液挨个浇筑，铺满了整个院子。
一刻钟后，当铜板已经彻底冷却后，敲碎黄泥板，便得到了全部青铜印版。
刷上早已准备好的油墨。
随着一页页的经书被印刷出来，刁青鸾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半个时辰后，一整套新鲜出炉的四书五经，已经摆在李晟面前。
李晟伸手翻看了一遍。
字迹清洗、版面整洁。
只需要进行装订后，就能直接售卖。
这次实验非常成功，青铜雕版技术彻底完善。
只等李晟推广开来，就能真正面向世人。
李晟回头，看向刁青鸾，笑道：“怎么样，这办法，你可看清楚了吗？”
刁青鸾苦笑着点点头，道：“看清楚了。”
这套青铜雕版法，速度上只比油印机稍慢，但质量上、以及印刷寿命上，却堪比木刻雕版。
的确是能颠覆雕版业的办法。
别说三十个雕版师父。
便是一百个，也绝对比不上青铜浇筑的速度。
怪不得李晟有如此自信，敢以一己之力和三十个雕版师父比赛。
这便是底气所在。
如果不提成本，光从效率上讲，两个时辰一套雕版，这速度已经足以碾压木刻雕版！
全长安城十五家木刻雕版印书的数量，甚至比不过一家青铜雕版的印刷量！
简直堪称碾压！
而且，青铜雕版法的优势，也不仅仅是效率，更重要的是灵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