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难忘的抗大生活

这天晚上，云飞正在学习115师原师长林＊关于平型关大捷的总结材料

“平型关大捷战斗总结:一、一到山地战，敌人的战斗力与特长均要大大降低，甚至于没有。步兵穿着皮鞋爬山，简直不行，虽然他们已爬到半山，我们还在山脚，但结果我们还要先抢上去，给他们一顿猛烈的手榴弹，他们只好像滚萝卜一样地滚下去了，至炮兵则难于运动与找阵地。坦克呢，有些地方真使它有“英雄无用武之地”之感。飞机的作用也不大……

读完报告，刘云飞深受启发，颇有感触。正在此时，抗大一分校的吴校长和教务处李教导员来到宿舍，和云飞商量要留下陆大友做教员，好说歹说，大道理说了一箩筐，陆大友死活不同意：“当教员多没意思？俺还得跟着营长打鬼子呢！”

云飞就顺坡下驴：“吴校长你看我也没办法，这真是革、命队伍的重大损失！咱们就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吧？”

“革、命队伍的损失”本来是吴校长刚说过的话，此刻被刘云飞引用后加重语气返还回来，不由得让他哭笑不得，只好告辞出来。

后来吴校长不死心又自己来了一次，陆大友就蒙着头装睡。

云飞就给吴校长出主意说：“吴校长你看这样行不行？大友不愿意留下，我也不能没有警卫员啊，咱们变通一下——干脆你多派几个学员跟我回去，拜他为师，专门学习擒拿格斗，学个三年两载的出了师再回来当教员，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吴校长本来还觉得这方法可行可用，后来想想不对劲儿就说：“刘营长，我本来打算挖你的人，现在怎么反过来成了你要挖我的人了？”

刘云飞就说：“吴校长，什么你挖我我挖你说的这么难听，都是革、命队伍，都是抗日打鬼子，只要达到战略目的，战术方法可以灵活运用嘛。”

吴校长就说：“我考虑一下，过几天给你答复。”

吴校长一走出屋，陆大友就掀开被子坐起来说：“营长，还是你厉害！才两天的功夫就从战略防御阶段转到战略反攻阶段了？”

刘云飞就笑了说：“你小子可以啊，几天不见水平见长啊，毛、主席的论持久战都能活学活用了？”

“营长，这几天王教员脑子不好使，翻来覆去就讲这个了。”逗得刘云飞哼地笑起来：“可能他是记错班了吧？”

……

白石屋村的南面，就是蒙山第二高峰望海楼。

秋天的望海楼巍峨高耸、云奔雾驰，紫烟丹霞，林黛参差，宛如仙境一般。

课闲之余，刘云飞和二小姐占云姑娘就喜欢并肩坐在学校门外的山坡上，眺望这峰峦叠嶂、旖旎醉人的风光。

此刻晚霞满天，映红了两张青春活力的侧脸，一个棱角分明，一个轮廓柔美，组合在一起，却又显得那么刚柔并济、生动鲜活。

占云姑娘也不说话，指着两只飞过的白鸟让云飞看，云飞含笑颌首，凝神与她共赏。此时此刻，两个人虽然默默无语，眼神交互中却似乎又包含着柔情蜜意，万语千言。

一朵彩云遮红日，

两只白鹭过青山。

比翼并肩共风月，

情到深处竟无言。

有时候，爱煞风景的薛巧慧也来打搅他们，趁着他们出神的时候，蹑手蹑脚地溜到两人后面，用狗尾巴草撩逗他俩的脸；或者把两片树叶放在他俩头顶上面；又或者开个淡黄色的玩笑，惹得二小姐红着脸起身追她。

这丫头十分顽皮，反正刘云飞也习惯了，也不和她一般见识。

为了欢迎新学员的加入，抗大校文工团特别给刘云飞他们表演了节目，有揭露日军法西斯罪行的活报剧和京剧，有快板书，手风琴表演，还有新创作的歌曲《反对黄沙会》《跟着共、产、党走》。

值得一提的是，《跟着共、产、党走》这首歌，由年仅二十岁的抗大一分校政治部宣传干事、青年诗人沙洪接受挑战在十分钟内作词，年仅22岁的文工团副团长，冼星海的学生王久鸣言而有信，在十分钟内完成作曲，两个人珠联璧合、完美无瑕地完成了这首脍炙人口的红色歌曲——

你是灯塔

照耀着黎明前的海洋

你是舵手

掌握着航行的方向

……

这首歌曲调激昂，铿锵有力，和抗大校歌一样深受大家欢迎。

刘云飞很喜欢抗大的学习氛围，丰富了军事知识，提高军事理论的同时，还结识了许多本军区优秀的指挥员。

同级别的指挥员中，他和高占云的年龄是最小的，因此刘云飞被战友同学们亲切地称呼为:小老弟。

虽然他的年龄小，但战功显赫，胆识过人，一米七八的个子加上深厚的武术功底，以及军一级战斗英模的光环加持，让所有的同志哥们不仅不敢小视，相反还高看他一眼。

同时，他的学业成绩也是名列前茅，成为本届特训班的优等生，和陆大友一样，也是抗大一分校的明星人物。

时值秋收，这天抗大学员又响应号召，去帮助驻地老乡家里干活，云飞推磨，李大娘就用笤帚往中间磨孔里扫玉米。

云飞这是第二次到李大娘家干活，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李大娘的小闺女李巧凤哼着抗大编的抗日歌，灵巧地跑来跑去，负责用簸箕端玉米粒。

李大娘看云飞长得眉清目秀，知书达理，听说还是八路军的营长，就随口夸了他几句，夸的云飞红了脸。李大娘越看云飞越喜欢，聊一会天，就对他说：“刘营长，你成家没有？”

刘云飞想了一下回答：“还没有。”

李大娘立刻喜形于色：“那你看我们家巧凤丫头怎么样？刚满十六岁，还是地地道道的黄花闺女……”

一句话把巧凤姑娘给臊坏了，娇嗔地说：“娘，你说媒说惯了？有给自己闺女说媒的吗？”羞臊得满面通红，撂下簸箕就跑回屋里去了。

刘云飞也红了脸说：“大娘，我定亲了。”

李大娘不相信：“刘营长，刚才你还说没成家呢！你莫不是拿话敷衍我吧？”

“大娘，对不起啊，我真是定了亲了。”

李巧凤红着脸噘着嘴走出屋，拉着她娘就走：“娘，人家看不上咱，你别缠着人家好不好？就跟你闺女嫁不出去了似的！”

刘云飞十分尴尬，辩白说：“巧凤妹妹，不是看不上你，我真的定亲了，我，我没过门的媳妇儿叫高占云，也在抗大培训。”

巧凤站下回身对他说：“那好，我见了她就信！”

“你等着！”刘云飞一溜烟跑回去，到处找未婚妻高占云，找了半天才发现她正在村东头老乡家里，和几个女八路一起坐在院子里剥玉米。云飞把她叫出来，红着脸给她说明来意，要她去帮自己解围。

占云姑娘抿嘴笑了逗他说：“既然李大娘看上你了，你就老老实实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好了！我看那个巧凤挺好的，比我还年轻！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分给我的任务我才完成了一多半！”说完转身要走。

云飞急忙又拉住她手腕，焦急地说：“年轻有什么用，哪有你长得好看啊？……关键是她们都说是因为我看不上人家，故意说谎骗她们，我破坏军民关系，以后在这里还怎么混啊？”

占云姑娘看他真的急了，噗嗤一下笑了说：“那我给她们请个假。”回去说了一句就让刘云飞拉着手，急急火火往李大娘家里赶。

巧凤姑娘正在推磨，她娘也在跟前帮忙，云飞就把气喘吁吁的二小姐占云拉到她们面前说：“你们看吧，这就是我未婚妻高占云！”

巧凤姑娘平时心气儿挺高的，据说还是民兵连的副连长，一般人她还看不上，这时见了仙女下凡一般，雪白粉嫩，端庄秀美，身材婀娜的美少女高占云霎时间自惭形秽起来。心说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美女？自己真是坐井观天，见识短浅了！

李大娘也是如此，自己家的闺女鼻高嘴大，哪能和眼前这个鼻头娇小，樱桃小嘴的美女比呢？不由就窘笑起来说：“刘营长你真好福气啊？这是谁家的俏丫头，水灵灵白嫩嫩的，就跟我家画里面的四大美女似的？”

巧凤姑娘看了跟前这个羞答答娇滴滴的美少女一阵，不由得我见犹怜，情不自禁走过来，双手拉住占云姑娘两只雪白的皓腕说：“占云姐，你长得真好看啊！就像仙女下凡一样！”

占云含羞说：“巧凤妹妹，你长得也不错啊！”

“人家可是比不上你，给你当丫鬟都不够格！”李巧凤倒是性格直爽的人，和巧慧丫头类似，名字里面也都有个巧字。

巧凤姑娘高高兴兴的拉着高占云到屋里说话，云飞就在外面帮着李大娘推磨。一会儿，两个人手拉着手出来，巧凤姑娘就说：“娘，我跟占云姐拜了干姐妹了！”

高占云也笑着冲云飞点点头，形势急转直下，云飞一时间还真的适应不过来。

李大娘笑起来说：“好，好，好！我本来想招个女婿来着，现在倒招了一个七仙女一样的漂亮闺女，也不错啊！”大家都笑了。

云飞就笑了说：“巧凤妹妹，那你以后就得叫我姐夫了吧？”

“那当然了，不叫你姐夫，占云姐就该教训我这妹妹了！”说完咯咯直笑，山东姑娘大都性格直爽，少有耍心机的女孩子。所谓的山东大汉更是如此，说话豪爽，直来直去，很有义气，很适合交朋友。

两人拜了姐妹，自然占云姑娘要叫李大娘干娘了，高占云娇嫩甜美的声音叫的李大娘很高兴，没事就把她叫来一起吃顿好饭。

李大娘家在抗大驻地很有名，据说她大儿子二儿子都是八路军，大闺女是妇救会会长，小闺女巧凤是民兵连副连长，所以李大娘来叫占云吃饭，领导每次都会特批。

没多久，性格泼辣，会使双枪，而且枪法精准的薛巧慧同样也成了抗大分校的明星人物，其受欢迎程度逐渐盖过了陆大友。

这丫头爱开玩笑，走到哪里都是欢声笑语一片，甚至还有几个当了团长、政委的男学员偷偷给她写情书，约她出去谈心，但都被薛巧慧当面回绝了。

至于二小姐高占云，不用说年轻有为，单是她温柔秀美的外表就足以让抗大学员们惊艳了！但因为人家名花已经有主，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谁也不敢有别的想法。

他（她）们四个都是抗大一分校的明星学员，所以走到哪里都是受优待的对象，这也给他（她）们短暂的学校生活留下了一段美好的记忆！

对于此次的抗大培训，刘云飞相当珍惜，趁机翻阅了很多珍贵的资料，还记了一本厚厚的笔记。

虽然抗大培训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但却对刘云飞帮助很大，极大地丰富了他的战争知识和军事理论，明晰了他对中外战场形势的认知，也提高了以后的战场指挥、预判能力，让他能站在战略高度思考问题。

通过培训，刘云飞琢磨出一个道理：伟人之所以成为伟人，就是他比别人站的高，看得远，能够看透事物的本质，从而做出超乎寻常的正确判断，并且坚决果断地进行针对性处理！

高占云的收获也不小，政治觉悟、政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对教导员的工作也更有了信心，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想撂挑子的小姑娘了。

分别的那一刻，不仅很多抗大的教员战友前来话别，李大娘一家三口也来送行，李巧凤拉着占云姐姐恋恋不舍，泪水夺眶而出。

高占云就微笑着说：“傻妹妹，别哭了，咱们离得又不算太远，有空了我就来看你！”李巧凤点点头，才慢慢松开了她的胳膊。

四个人告辞大家出发，听见身后的李大娘还在自言自语：“占云这闺女长得真俊！……以后怕要见不上面了。”

李巧凤泪水夺眶而出，哭出声来，占云姑娘向她们挥挥手，心里也是有点酸楚，毛茸茸的秀眸中含着泪水。